十二月二十七日,年關已近,宮裡的年節氣氛也益發的熱鬧起來,只是這份熱鬧之中,卻摻著人人惶恐的陰霾之氣,就好似美女臉上長了一個胎記一樣,讓人覺得說不出的不舒服。
凌雲從小蝶口裡已經聽聞,是因為宮裡忽然有人長了天花,病勢蔓延,一發不可收拾。
關於天花,在凌雲那個時代,世界衛生組織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就認為天花病毒已在世間滅絕了,所以說凌雲對於天花的聞知很少。
唯一知道的,這是一種病毒感染,在古代算是不治之症,死亡率之高,古書有記載是十之八九。更可怕的是,天花同瘟疫一樣,傳染力也非常強。
不過既然是得過一次就不會再得的傳染病,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患過天花症的人,體內產生了對抗天花的抗體。【年紀小點的親,長大後學生物會學到的,簡單點給你們打個比方,就是身體和你們嘴巴一樣,吃過一次不好吃的東西,第二次就不想吃了,就這麼簡單。】
在現代,預防這種病毒性疾病,都會給孩子們接種卡介苗和打防疫針,這個時代沒有卡介苗和防疫針,但是還有一個法子,雖然風險很大,但是若是行得通,可是造福萬民。
只是這個法子,缺個給她做實驗的人。
凌雲躊躇了幾日,眼看著天花在宮裡已經開始大肆傳播,已經有三名宮女,兩名太監,一名淑媛,一名公主死於天花。
她知道,若是放任病毒肆虐,很可能造成挽不回的局面。
所以,她終於決定以身犯險,她不可能把被人當作白老鼠來做實驗,若真的需要做實驗,她能找到的唯一對象,就是自己。
她想著和戎子風商榷一下,但是她清楚,商榷的結果就是戎子風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所以她只留了書信一封,放在枕頭底下,以防自己有個好歹。
傍晚時分,無邊的天際,積聚了大團大團的烏雲,猶如潑墨傾灑漫天,空氣清冷生悶,黑壓壓的堵的人呼吸不暢,幾隻寒鴉略過頭頂,驚起一片淒然,這紅籌綵帶的宮城內,少了喜氣,多了詭異。
凌雲蓮步移至太醫院,小蝶緊隨其後:「主子,您身上不舒服奴婢來請太醫就是,您何必親自走一遭,這天色,看著就要下雪了。」
「小蝶,你在門口等我,我進去一下,就回來!」凌雲不想讓小蝶攙和進來,危險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小蝶應了聲,凌雲提步進了太醫院,裡頭忙碌一片,中藥味最是讓凌雲受不了,她勉強的深呼吸了幾口,嗆的差點反胃,好不容易適應了下來,她輕柔啟聲:「各位太醫,我是東宮的凌良娣,有事請各位幫忙!」
她黃鸝出谷般的聲音,很快吸引了大家的眼球,所有人都轉來看她,然後恭順的給她請安:「臣等給凌良娣請安!」
「不必虛禮,都起吧,我今日是有事尋各位幫忙!」
有個年長的太醫上前,雙手一拱,給凌雲行了個彎身禮,問道:「凌良娣有何事讓臣等幫忙的?」
凌雲見那老太醫慈眉善目,想來是個好說話的人,於是道:「我想去看看被隔離起來的天花病患。」
天花病爆發後,皇上下令將所有病患隔離到南面幾間空置的宮殿裡,宮女一宮,太監一宮,公主娘娘等一宮。
那太醫聞言,臉上出了為難又不解之色:「凌良娣,那隔離地甚是危險,你要去那作甚?」
早知道他會這麼問,凌雲也已經準備了說辭:「太醫放心,我幼時得過天花,所以不怕感染,我只是想去看看芸貴人,我和她有些交情,進宮之後也承蒙她多番照顧,所以想去看看她!」
所謂的芸貴人這個人,凌雲從未接觸過,只不過是從小蝶口裡聽聞,昨日被送進隔離區的一個女人罷了,借用一下,凌雲才能有順理成章的理由。
太醫聞言,聽聞她曾患過天花,也就放心了,對身後的一個男子道:「吳太醫,你不是正要去給芸貴人送藥,把凌良娣捎帶上吧!」
「可是……」
「放心,凌良娣得過天花,不會再患了,早些過去,一會就下雪了!」老太醫一聲,那吳太醫也不疑有他,對凌雲恭敬的道:「如此,凌良娣就隨小臣來吧!」
說著,端著藥碗走在了前頭,凌雲緊隨其後,讓侯在門口的小蝶先行回宮等她。
「主子,你這是要去哪裡?」小蝶看著端著藥的吳太醫,又看看凌雲,起了疑心。
「不用多問,回去就是,遇見殿下,就說我去母后那了!」凌雲言必,就隨著吳太醫繼續走,小蝶愣在原地,自言自語起來:「難道皇后娘娘病了?」
顯然被凌雲一句誤導了過去,以為她是去皇后的鳳棲宮。
凌雲這邊隨著吳太醫來到了廢置的安頓娘娘公主的宮殿,門口守著的幾個衛兵給她和吳太醫分別遞上了沾著一股濃重酒味的大褂子。
凌雲倒也欣慰,古代人也知道用酒精消毒,穿上後,隨著吳太醫直往芸貴人的房間。
推門而入,裡面門窗緊閉,一個宮女在那搓洗棉布,想必是那些被召集來的曾經患過天花的宮女。
芸貴人正在高燒昏睡中,臉上手背上,全是觸目驚心的膿包,嘴唇乾涸,臉色燙紅,雲鬢散亂,形容痛苦。
昏迷也好,至少不會讓凌雲露了餡,她走近芸貴人身邊,趁著大家都不注意,挑了芸貴人一小塊瘡痂,然後兜在帕子裡,叮囑了那宮女好生照看芸貴人,又和送完藥的吳太醫一起走了出來。
手中捏著那小塊瘡痂,她心裡也是懼怕的,萬一實驗失敗,不說造福萬民,阻止這場災難,就是她自己,也會被捲入其中,倖存希望渺茫,只是,已經走出一步,她便沒有打算過要回頭!
※天花的治療法,不是我胡謅的,是權威滴,不過凌雲也要吃點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