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是個聰明人,死到臨頭了,知道自己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求饒。
「噗通!」雙膝跪倒在凌雲跟前,手裡的棒槌滾落在了一遍,咕嚕咕嚕的滾了一個圈,終安靜的落在一邊的草地裡,沒了聲響。
「凌良娣,求您饒了奴婢吧!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那雙哀求的眼神,滿懷著淒涼與懇求看著凌雲,「奴婢只是太為姑姑覺得不值了,所以才會出此下策的。」
「起來說話,姚姐到底怎麼了?」
總歸於姚姐算是共事一場,姚姐也沒有過多為難過她,凌雲當是關心一句,上前攙起了小紅。
見她的態度平和,似乎並沒有要把她送去法辦的樣子,小紅一顆懸在嗓子眼裡的心,落回了胸口。
只是提到姚姐,她的眼眶不免紅了起來,豆大的淚珠兒,很快從眼眶裡落了下來!
「姑姑不知為何自縊了,自縊的前一天還好好的,第二天早上起來說是身體抱恙,在屋子裡躺了一個晌午,中午我們給她送飯的時候,就發現她……嗚嗚……凌良娣,且不論姑姑為何想不通,只李執事不該那麼狠心,把她丟去了亂葬崗。」
小紅掬了一把眼淚,神色帶著一抹憤憤不平:「姑姑這輩子都在宮裡度過,結果到頭來,連個安葬之處都沒有,隨意的被丟到了亂葬崗,做了孤魂野鬼。所以我才會夜夜裝神弄鬼,嚇唬那些女人,當時她們連求情都不幫姑姑求,就看著李執事差人把姑姑丟去了亂葬崗。」
原來是這樣,凌雲倒是有些敬了小紅的孝心三分,畢竟這深宮之中,人人力求自保,就算是至親之人,怕真是出了事,自己也會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小紅對姚姐的孝心,實屬難得。
凌雲想著姚姐,雖然奇怪她這麼個個性的人,怎麼會自縊,會有什麼想不通的事情。
只是聽小紅說人死後居然沒有入土為安,而是被隨意丟到了亂葬崗,不免有些奇怪。
「為何要丟去亂葬崗,你說的李執事,是不是掌管浣衣局的那位李執事?」
凌雲和李湘然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只是當時她在屋內,李湘然在屋外,並沒有注意到她。
小紅見她似乎要管這事的模樣,念想著凌良娣若是幫襯一把,說不定姑姑的屍首還能被抬回來髒入了霞林。
她年紀不到,心思倒是有幾分,忙抓了時機悲慼戚的道:「凌良娣,正是掌管浣衣局的李執事,姑姑會被丟去亂葬崗,是因為李執事覺得她死的晦氣。凌良娣,求您幫幫姑姑吧,小紅願意當牛當馬的報答您,天氣這麼寒了,姑姑一個人遊蕩在外,肯定會好冷的!」
說著,兩掛清泉,又從小紅的眼瞼裡落了下來。
「怎可以如此恣意妄為,這個李執事,算了,小紅,你回去休息吧,這些個東西,都收了埋了的好,我不會說出去,只是無論為何,你若是再裝神弄鬼,弄的宮裡人心惶惶,我定然饒不了你,姚姐的事,我會看著處理。」
凌雲嚴厲的警告裡,卻又帶著暖人的寬容。
小紅忙是跪下道謝,凌雲已經提了步子離開,自是去處理姚姐的事兒,這事兒一日也拖不得,雖然對亂葬崗沒有什麼真實的概念,但想必也是屍體堆疊,鴉雀成群之處,若是運氣好,或許姚姐還能留個不腐爛的全屍。
這事兒以她如今的權利,很是好辦,連夜喚來了上次抬了姚姐出去拋屍的幾個宮人,由著他們領路,很快的,就找到了屍山裡頭的姚姐,天不亮,屍體就被送回到了浣衣局。
姚姐的屍首被送回了浣衣局,這事兒很快傳到了李湘然耳朵裡,天色微亮,她人已經來到了浣衣局,看著地上覆著草蓆的屍體,這次,她不敢如上次那樣靠近了。
自然是鬼魂作祟一事,她這幾日都有些心裡惶惶的,總覺得事情與姚姐有關。
「誰讓你們把這髒東西又弄回來的!」顯然通報的人比較笨,居然忘了和她說了,這屍體送回來,是應了誰的命令。
如今李湘然這一聲怒喝,才有人惶恐的站出來,提醒她:「李執事,莫要如此大聲,這人是應了東宮凌良娣的命令給送回來的。」
李湘然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浣衣局執事,雖然她父親是太常大人,比凌雲的父親太僕大人官高幾階,但是她的身份地位,卻遠在凌雲之下,以然方纔那麼興師問罪的怒吼,若是傳了凌雲耳朵裡,有的她苦頭吃。
那人一句話,讓李湘然不敢再做聲,說話也沒了底氣:「凌良娣為何要把這晦氣的東西弄回來?」雖然沒了底氣,但是她的威嚴尚在。
小紅聽她一口一個東西,心裡早已經忿忿難當,率先站出了身:「李執事,連凌良娣都客氣稱我姑姑一聲姚姐,請您不要一口一個東西的叫我姑姑,凌良娣會把我姑姑接回來,是因為她菩薩心腸……」
「啪!」李湘然氣正沒處出呢!
小紅這一番「教訓」,簡直是討打。
雖然她可以在戎子羽面前,讓自己的愛卑微到塵土,幫著他用盡手段將凌雲弄到手,但是不可否認的,她妒忌凌雲,妒忌的午夜夢迴,都巴不得凌雲魂歸西天。
只是爬戎子羽傷心難過,所以每每賭咒完凌雲後,她都會加一句:等到羽王爺厭倦你的時候,你再歸天。
如今凌雲居然把她丟出宮的髒東西又撿回來,這簡直就是當面給她難堪,無論如何,她也是太僕大人的女兒!
心裡,自然是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