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深夜,夜空中滿天繁星,宛如深藍絲絨上鑲嵌的鑽石,閃爍著華麗的光芒。
「冷不冷?」
他低頭看她,眼睛在星光下就像秋月下清澈的湖水。
她居然覺得他此刻的眼神那樣迷人,那樣溫柔。
完全像個朋友,或者,情人?
這次受傷,腦子一定損壞了。
轉開眼,她避開了那雙魔咒般的眼眸。
他眼眸一黯,不由放鬆了手臂,讓原本緊緊依靠在身上的柔軟身體,稍稍離開自己。
「我決不放棄朱醫生。一定要幫我保護好他。所以,不要再受傷了。」
塵舞咬牙道:「放心,我絕對,絕對,會看好。誰也搶不走。包括你。」
「哦呵呵……」他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
不知道是不是塵舞的錯覺。這陣大笑,卻顯得那樣蕭索,淒涼,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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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蕭在客廳裡踱來踱去。
直到沙發上的菊終於忍無可忍。
「你別走來走去的啦。頭好暈。」
「這麼久了,塵舞怎麼還不回來?是不是出事了?」朱蕭蹙眉,滿心滿眼的擔憂。
菊咬唇,沉默。
昨晚,趕回月的住處時,那裡的結界已被撤掉,日和月,還有塵舞,都已不見。
塵舞囑咐過,她的任務是保護朱蕭。所以,她很快趕回朱蕭身邊,沒敢到處去找。塵舞的靈力那麼高,應該不會出事吧。
門鈴就在這陣沉默中響起。兩人對望了一眼。
菊還來不及阻止,朱蕭已飛快的趕過去,一把打開門。
他現在只想知道,來人是不是塵舞。至於這樣貿然的打開結界,會不會有危險,他已經不太在意了。
經過一整天的擔心,朱蕭發現,那個忽略心底的感受,離開塵舞的決定,多麼愚蠢錯誤。——他根本做不到。
僅僅是不知道塵舞的下落,便已讓他食不知味。過去的這一天一夜,是他從未經受過的苦難日子。從不知道,擔心一個人,也會擔心成這樣子。一想到,塵舞可能受傷而死去,他的心便會撕裂般的痛起來。時時刻刻,分分秒秒,這種痛楚都伴隨著他。
原來,這就是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嗎?牽腸掛肚,寢食難安。痛苦,但卻甜蜜。
一打開門,他鬆了口氣,心在一瞬間,也落回到了地面。「塵舞?!」
塵舞斜倚著門框,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黑亮的雙眸,佔據了臉的大半部分,愈發大。對上朱蕭急切的視線,她牽了牽嘴角。「我回來了。」
這麼平常的四個字,現在在朱蕭耳中,卻成了這世上,最最美妙,最最動聽的話語。
朱蕭一步跨出門,在塵舞愕然的那一秒,緊緊抱住了她。
當感覺那柔軟溫熱的身體,被自己抱在懷裡,那熟悉的淡淡的檸檬香味,便在鼻端環繞,朱蕭的心,不由滿足得戰慄起來。他閉上眼,眼眶居然不爭氣的有些潮濕。
「太好了。你沒事。太好了。」他低喃,用一種無比釋然,無比激動,無比溫柔的語調。
塵舞愕然了幾秒。接著,一陣奇異的感動,便浮上了心頭。
朱蕭,一直在擔心自己,等著自己嗎?這樣的擔心和等待,在她蒼白的生命中,少得可憐。從不曾,有人這樣等待過自己。
他的懷抱,熾熱寬闊,有淡淡的,似蘭非蘭的香味。一陣無法言述的充實而熱烈的情感,一下子襲擊了她。這,是不是就叫幸福?
閉上眼,她牽起嘴角。就這樣吧,賴在這個懷抱裡,享受著那雙褐色的眼眸溫柔的擔心和關切。她慢慢的失去了意識。
察覺她的暈厥,朱蕭連忙橫抱起她。當觸摸到那柔軟的腰肢的那一霎,他不由渾身一震,便越發緊的抱住。
不放手。這一生,都不會放手了。
兩個醉人的酒窩,在他削瘦英俊的臉頰上若隱若現。他彷彿找回了丟失多年的最為珍貴的東西一般,帶著這樣滿足幸福的笑容,抱著塵舞走進了屋裡。
等到門關上,一個漆黑的男人,才慢慢自角落裡走了出來。
那雙漆黑如暗夜之玉的瞳孔中,露出一抹複雜的神情。
剛才是最好的機會,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抓住這個機會,把醫聖帶走。是因為跟塵舞的約定,還是不想讓父王得逞?
濃黑的眉,微微皺起,試著想其他事。
然而,心裡卻始終被一件剛剛發現的事情所困擾。那就是——醫聖對他的影子,好像緊張得有些過頭了。
清冷的走廊裡,沒有燈光。
夜君靜靜呆在黑暗中。遠處,電梯門打開的聲音驚醒了他,有人上樓了。
最後看了眼那扇緊閉的大門,他那全黑的身影,便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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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塵舞放在床上,朱簫坐在床邊,愛憐的看著她。纖長有力的手指,輕撫上她的臉。
那樣輕,帶著不可言述的柔情蜜意,彷彿他此刻輕撫著的,是世上最珍奇、最寶貴的東西。
「主人沒事嗎?」一個突兀的聲音,打斷了房裡的寧靜。
菊站在門口。似乎已站在那裡好一會了,臉上帶著種奇怪的表情,看了看朱簫,又看了看塵舞。
「嗯。」朱簫放下手。
「既然主人沒事,那我走了。」菊道。
「好。」朱簫沒看她,依舊看著塵舞。
菊消失後,房裡越發冷清。
除了塵舞安靜的呼吸,不再有別的聲音。
今天,他經歷了人生當中,最為災難的一天。23年來,第一次,如此害怕失去。
熟睡中的塵舞翻了個身,呻吟了一下。
朱蕭的心,也因這一聲呻吟而疼痛起來。她臉色這麼慘白,一定是又受傷了。這可是為他受的傷啊。
他只覺得心裡又是甜蜜,又是心疼。
今天,包括以前的幾次,在危難時刻,塵舞那嬌小的身軀,總是勇敢的,毫無私念,毫不猶豫的擋在自己面前。
難道,正是因為她這樣全心全意的保護自己,才讓他封閉的心,輕易打開的嗎?
不過,愛著一個人,再也沒有比這更美妙的事情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