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往相反的方向飛去。
空中,翅膀拍打聲和衣服咧咧聲。
自出生以來,這雙翅膀就一直陪伴著夜君。但是,他總是單獨飛行——在漆黑的高空,遠離地面,遠離人群,孤獨的飛行。
從沒想過,他會像今天這樣,懷裡抱著一個女人,翱翔在廣袤無際的夜空。
不過,抱著塵舞,往自己的住處回去,卻讓他感覺快樂。
不是很奇怪嗎?快樂,他這輩子幾乎沒體會過。
他微微歎氣。「別緊張,我還不想你死。現在,閉上眼吧,如果你還不想死。」
咧咧風聲中,他的話,雖然粗魯,卻讓塵舞有溫柔的錯覺。
真奇怪。或許太虛弱了,才會有這種錯覺。陷入昏迷前,塵舞模模糊糊的想。
醒來時,塵舞發現自己正俯臥在一張貴妃椅上,背部h還是痛。但卻可以動了。
動了下,腰間刺痛,她重新跌回椅子上。
這是個客廳大得超乎人的想像。
裝飾簡潔硬朗。黑皮沙發,窗簾也是黑骷髏頭白底的綢緞。
這裡的確適合那邪惡的男人。
「醒了嗎?你的晚餐。」
他一直就正坐在這裡,看著她嗎?
塵舞只覺得臉上一燒。
切成小塊的牛排,蔬菜沙拉,還有麵包。
塵舞抓起叉子,吃起來。
似乎沒想到她這麼乾脆,怔了一下,夜君目中便露出了絲讚賞。
「為什麼治療我?」
他凝視著她,目中一抹複雜的神色。「當然是為了朱醫生。」
「我發現,想要朱醫生的人太多了。」
他看了她專注的側臉一眼。
能傾聽的女人,相處起來,總是讓人愉快的。
他似乎,越來越,喜歡——唔,這真是該死的情緒——這個女孩了。
「而他現在,還沒有醫力。」
近看,他鼻樑挺直,唇薄而優美,眼眸如深邃的大海,看不出情緒。
不可否認,他——很帥,然而,相比朱蕭的帥和俊美令人心生仰慕,他五官完美得卻讓人卻步。
有時候,太過深沉,太過完美的男人,總是令人望而卻步的。因為,他們看起來總是那樣無情。
作為對手,他就像獵豹般,優雅,卻凶狠。
能保護朱簫,不被這樣的對手奪走嗎?
塵舞心一緊。「那我們誰也不欠誰的了。」
夜君凝視著她,眼眸暗如子夜。過了很久,他才慢慢的,一字一句的道:「對,如你所願。」
忽然,電話響了起來。
夜君接起電話。
「二殿下,王今天又在追問醫聖的事了。」對方一開口就說。
夜君看了眼塵舞,道:「嗯。」
塵舞別開頭,假裝打量房子。
「咦?」對方忽然發出疑問。「我聽到有另一個呼吸,而且是個女人……」
夜君沒有說話。
「呷呷。二殿下不是從不帶女人回家過夜嗎?怎麼……」
塵舞的臉忽然可疑的浮上了紅暈。
夜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
「沒事的話,就這樣吧。」夜君直接忽視對方的喋喋不休,掛上電話。
「我要回去了。」
「你可以試試。」夜君沉思著,眼眸雖在看她,卻又似不在看她。
他的意識似已飄出很遠。這時候,他的眸子便會變得愈發深沉起來,唇緊緊抿著,讓他的神情顯得有些抑鬱。
然而,她僅能挪動身軀,差點摔下椅子。
看見塵舞這般狼狽,夜君眼底的深暗,也便消失不見。
他手環在胸前,挑了挑眉。「怎樣?還要不要試?」
塵舞咬了咬唇。
「真是只倔強的小貓呢!」
一雙有力的手臂,把她扶起來,隱隱傳出男性的陽剛氣息,熾熱的手掌,輕壓在後背傷口上,一股暖流,緩緩被注入體內。
塵舞臉一熱,掙扎。
從沒有異性如此曖昧而親暱的觸碰過她。
即使17歲的她,意志成熟而堅定,靈力又是那般高超。然而,在男女方面,還是如同一張純白的白紙。
夜君本來專注於手中的事,別無他念。
然而,感受到她的不安和害羞後,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女孩滿頭天生的卷髮,長至腰際,有意無意的撩撥著他的手。秀美的肩膀,纖細的腰肢,無意間竟帶著種成熟女人的誘惑。
夜君的動作一時緩下來,竟產生了種微妙的感覺。
這種感覺具體說不上是什麼,然而,他忽然很貪戀這一刻,不想鬆手。
當發現沒那麼痛時,塵舞便掙脫開,離開了那燙人的懷抱。
夜君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那深沉無比,一貫毫無感情的黑眸中,第一次出現一種錯綜複雜的情緒。他垂眼,遮住了炎眼底的情緒。
塵舞看著他慘白的臉色,心裡一軟。「我可不會感激你。」
她一向不習慣接受別人的好意。
難道,夜君正是看中她的心軟,而採取的懷柔政策嗎?
她內心一凜。
夜君睜開眼,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這女孩真的很像一隻貓——一隻充滿著戒備的小貓,隨時對他豎起貓毛,等待不會來臨的戰鬥。
塵舞和他對視著,越發的惶恐。
下一秒,她已被橫抱了起來。
「幹什麼?放我下來。」塵舞吃了一驚,
「女孩,安靜吧,別浪費力氣了。」夜君大步走向窗口。
這是個很寬大的窗口。
他直接從窗口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