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動作快得駭人——前一秒,還站在客廳一角,下一秒,已站在了月旁邊。
朱簫只看得到移動的黑影。
如果拍電影,根本不需要特技。
可惜了。
「朱簫!」
一聲低喚,他從欣賞兩人匪夷所思的打鬥中回過神。
菊?!
「快走。」菊扯住他衣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菊似乎比上次長高了些。
「塵舞那麼厲害,怕什麼?」他不捨離開。
「在他們的結界裡,主人靈力會下降,小男孩快要衝破禁錮了。」菊解釋完,就念起了咒語。
一個玻璃似的透明方塊,出現在他們周圍。他們移動,方塊也跟著動,始終把他們罩在中間。
「那我們更不能走。」他的目光,始終沒從塵舞身上離開過。
「想走,沒那麼容易。」什麼東西擊過來。「噹」一聲,透明的方塊搖晃起來。
菊抹了抹汗,一時忘了動作。
「還不快走?」塵舞怒道。
擋在了方塊和月之間。
「是。」小菊念起咒語。
「塵舞!」朱簫被菊緊緊牽著手,力道居然大得連他都掙不開。「我命令你一起走!」
塵舞渾身似乎輕微的顫了一下。
「你們倒是情深意重啊。」月譏諷的道,手下卻絲毫未見放鬆,攻擊愈發的密集而狠毒。
方塊又動了起來。
朱簫不由大吃一驚——他們正直直向牆壁撞過去!
朱簫大驚之下,死死抓住小菊的手。
然而,沒有撞得頭破血流。眼前一黑,睜開時,他們已經到了外面。
他的手心已溢出冷汗。
只要是正常人,都會像這般驚恐。畢竟穿牆的體驗,不是誰都體驗過的。
不過,只要體驗過一次,第二次,就容易多了。
耳邊一聲輕笑,菊揶揄的聲音:「再不鬆開,我手就快斷了。」
朱簫連忙鬆開緊握的手。
「不好意思。」朱簫臉上一紅。
菊看了看手腕上的紅痕。
一想到方纔,被他緊緊握著的感覺,她臉上發紅,心忽然跳得不規則起來。
這次,她再也不敢握住朱簫的手。
幸虧,這個魔方極為有用——它還能飛。
很快就把他們帶回了朱簫的公寓。
「你在這等著,我去幫塵舞。」菊忽然發現,自己居然也會忸怩——被朱簫盯著時。
塵舞擋回了月的再一次進攻,正想抽身而退。
「既然來了,何必走這麼快?」一個清亮的男孩聲音,自身後響起。
塵舞心一沉。
沒錯,是日。
「朱醫生走,你留下。」他臉上閃過一抹狠毒之色。「這交易也划得來。」
月發出一聲歡呼:「日!」
然而,日卻只盯著塵舞,不看她一眼。「一會找你算帳。」他冷冷的道。
月斂起笑容。
他們一前一後,把塵舞圍在中間。
兩個對一個,而且在他們結界裡。很明顯,塵舞現在的處境很不妙。
日剛剛一動,月也馬上就跟上。
他們本是雙胞胎,心有靈犀的配合,便已極厲害。
誰也沒料到,塵舞居然會逃走。
身上罩上了透明的薄膜,她向月衝去。
在一瞬間,塵舞的後背,完全籠罩在日的亮片發出的白光裡!
「咄」一聲異響,什麼東西,沒入骨肉的聲音。
塵舞身形緩了緩,但沒停。
看著塵舞穿透自己身體,月也忍不住驚呼出聲。
日繞過月追過去,月轉身。
然而,塵舞已消失在牆壁。
日和月對望一眼,驚魂未定,第一次領教如此詭異的靈力。
「追嗎?」
「不用。」日唇邊一絲惡毒的笑。「放心,會有人等著她。」
後背劇烈無比的疼痛,不過,應該能撐到回到結界那裡。
緩了緩,凝聚所有靈力,塵舞念起咒語,薄膜又在身周隱現,在空中飛快前行。
然而,沒走多遠,夜空中一雙金色的翅膀,就晃花了她的眼。
夜君似乎已等了很久。
「朱簫已經走了。」振作,不能讓他看出自己已受傷。
「你臉色很蒼白。」他好像沒聽到她的話。
塵舞心一沉。
鷸蚌相爭,黃雀在後。
不錯,夠奸詐。
一道白光,照亮了夜空,撲向她。
而她,此刻全無還手之力。
她選擇了放棄,身體便失去薄膜保護,向地面墜落,同時,也躲開了白光。
看著那急速墜落的嬌柔身姿,夜君漆黑如夜的眸子裡,居然露出一絲同情。
金翅一動,他便鬼魅般移到了塵舞下方,張開手,塵舞掉進了他懷裡。
她流出的血,沾濕了他的手,滴到不遠的地面。在凌亂的長髮下,她面容蒼白瘦小, 柔軟的嘴唇上,一絲血色也無。眼睛又大又亮。
她看起來像隻貓——一隻羸弱卻倔強的貓。
手臂收緊,夜君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一種他一生中,從未有過的陌生而奇怪的感覺——憐惜?心痛?欣賞?或是別的?——這促使他產生了一種背離了他初衷的衝動。
他原本是來搶朱簫的。現在正是最好的機會。
但他現在卻決定放棄這個機會。
這真的很蠢。他下意識的鄙視自己。
然而,理智卻被蒙在了感情之下。
「你流了很多血,看來傷得不輕。」
塵舞扯了扯嘴皮,聲音低如蚊語。「即使你殺了我,也得不到朱醫生。」
夜君的手緊了緊,冷冷道:「誰說我想殺你。自始至終,我都沒想過要殺你。」
「那麼,你要放我回去嗎?」
感受到她的乞求,夜君忽然笑了。
這倔強的小貓,終於回復貓的本性,不再是假老虎。
這個笑可惡得讓塵舞想殺人。
「我不會放你回去。」他斂住笑,低頭凝視。
她很瘦,但卻更牽動了他那莫名的心弦,促使他產生保護的衝動。——這並不正常,真的,很不正常。
他一向只顧自己。
塵舞的心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