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您的大兒子馮基是什麼時候癱瘓的呢?」
老人猛然抬頭,遲疑片刻,她眼光閃爍:「這——這有些年頭了。」馮卞氏大概沒有想到歐陽平會提出這樣的問題。她的眼睛裡面明顯地寫著兩個字:「驚異」,或者叫「意外」。
「請問是哪一年呢?」
馮卞氏做思考狀,但思考的時間有點長。
「到底是哪一年,老人家還記得嗎?」
「是——是六——六一年吧!」
正確的時間應該是一九六二年,馮卞氏把馮基癱瘓的時間提前了一年,顯然是想避開芙蓉的案子。
「據我們所知,您的大兒子馮基生病的時間應該是在一九六二年——兒您把時間提前了一年。」
「六二年?」老人第一次很認真地看著歐陽平的臉,先前,除了瞻仰觀音菩薩的時候,她的上眼皮都是耷拉著的,眼睛大部分時間都是看著地下。
「對,是六二年,是六二年的夏天。」
「我年紀大了,有些事情已經記不真切了。」事實是:年齡越大,有些事情記得就越清楚。
「一九六二年的夏天,在孝感鎮,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在進香河裡溺水身亡——就在五保老人趙學才家的籬笆院附近。您應該知道這件事情吧!」
禪房裡面的光線比較暗,再加上馮卞氏背對著蠟燭的光,她的臉籠罩在陰影之中。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從她的語音語調裡聽出她心理上的變化。
「這——我——我記得,不就是高家的三女兒——小芙蓉嗎!」
「芙蓉溺水身亡在前,馮基癱瘓在後,這裡面是不是有點蹊蹺呢?」
馮卞氏一時語塞。
「大娘,您怎麼不說話了?」
「阿基打小身體就弱不禁風,你們也到我家去過,也見過阿基,他這種病不是一下子就得的——他從小就有點病根。」馮卞氏的意思是:馮基癱瘓在床,這總不是假的吧!
是出一張大牌的時候了:「在孝感鎮人的眼裡,馮基是一個癱子,但在馮家大院,馮基卻是一個行動自如的正常人。」
馮卞氏的左手突然從膝蓋上移開,一時不知道放在哪裡了,猶豫片刻之後壓在了左腿下面,那隻手抖動的很厲害:「我不明白你們的意思,你們不是見過我家阿基了嗎?」
「不錯,我們是見過馮基,但我們在白天見到的馮基和晚上見到的馮基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晚上見到的,你們到我家的時候,阿基根本就沒有走出西屋,他已經在床上躺了三十幾年了。」
「實不相瞞,我們在前天呵呵昨天夜裡,兩次潛入馮家。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馮卞氏默不作聲。
「我問您,你們馮家,除了你男人馮得海,有幾個成年男人?」
「我有兩個兒子,當然有兩個男人囉。」
「如果您的二兒子馮培不在家,家裡面是不是只有一個能走動的男人呢?」
「是啊!」
「馮基癱瘓在床,你們馮家晚上還有男人走動嗎?」
「沒有啊!」
「可是,昨天夜裡,我們在馮家大院見到了一個行走自如的馮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