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左右的樣子,馮卞氏走進了寺院的大門,她看到了歐陽平他們。但她並沒有和他們說話,而是徑直走進了靈谷禪院。
十幾分鐘以後,一個老和尚走出院門,他就是靈谷寺的住持智弘禪師。
「請——請隨我來。」智弘禪師走到劉大羽跟前,躬身低語道。劉大羽曾經和智弘禪師打過一次交道。
智弘禪師領著同志們走進院門,穿過寺院東邊的回字形走廊和大殿西邊的圓門,沿著鵝卵石路,走進一個幽靜的、不大的院落,院子裡面種著幾株銀杏樹和芭蕉樹。蜿蜒曲折的路旁有幾堆假山。
向裡走二十幾米,眼前是一個禪房。
「這裡非常清靜,不會有人來攪擾。貧僧告退,你們談。」
智弘禪師在離開的時候,將禪房的門掩上了。
禪房裡面有一排佛龕——一共四個,佛龕上面的牆洞裡點著蠟燭——四根蠟燭。
每一個佛龕裡面有一個面目猙獰的菩薩,他們或站立,或前傾,或半蹲;佛龕的下面都放著一個圓形的、黃顏色的蒲墊。
在南邊第二個佛龕下面的蒲墊上跪著一個老婦人,她雙手合十,低著頭,弓著腰。因為屋內外的光線反差太大,三個人沒有認出此人來。等到眼睛稍微能適應屋內光線的時候,三個終於看清楚了,此人就是馮卞氏。
老人從蒲墊上站起身,起身的時候有點吃力,劉大羽拉著她的右臂,將他扶了起來。
禪房的正面有一張香案,香案上有一尊觀音坐像,觀音像前放著一個香爐,香爐裡面燃著三炷香,香案兩側各有一排木凳。
馮卞氏在西邊的木凳上坐了下來,她的臉對著觀音像——滿眼虔誠的光;三個人坐在了馮卞氏的對面。
談話該如何進行呢?
在禪房裡面談和案子有關的話題,歐陽平經歷的次數並不多。有觀音在此壓陣,也許談話會順利一些。
「有什麼話,你們就問吧!」老人側著身子,腰板挺得直直的,左手放在膝蓋上,右手不時打理自己的頭髮。
「東陵發生的案子,您聽說了嗎?」歐陽平問。
「沒有聽說。」
「這件事情,孝感鎮的人都知道。」歐陽平很不以為然。
「我除了每個月十五號到靈谷寺燒香拜佛,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外面的事情從不過問,也不想過問。」老人的話中有那麼一點消極厭世的情緒,「你們找我,和你們剛才說的這個案子有關係嗎?」
老人的話顯然有投石問路的意思,也有那麼一點消極牴觸的情緒。
歐陽平原來以為馮卞氏會配合他們的工作,結果是大喘氣。
指望馮卞氏主動說出馮家大院的隱秘,此時,應該是一種奢望,現在,歐陽平不知道馮卞氏是怎麼想的,護犢之情是人的天性。在任何時候,人們都能分得清家裡家外。棺材不在面前,人們是不會掉淚的。所以,要想從老人的口中掏出一些有價值的東西來,不出幾張壓得住檯面的牌來,恐怕是不行的。
僥倖心理,人皆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