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悄悄靠近了些,再靠近了些……終於,身側他的溫度似乎可以穿過被子裡的空氣感知得到了,她深呼吸了下,將他身上的淡草香吸入鼻腔,整個人也有點昏昏欲睡。軒……好久好久……沒有靠這麼近了,真想……再抱抱你……
腰際突然纏過一條強有力的籐蔓,只需輕輕一拉,她小小的身子便完全落入了他懷中。成可欣嚇得倒吸一口氣,自己的身體已經和他緊緊貼合著,強烈的溫暖瞬時間將她籠罩,驅趕走了所有的冰冷。然而,他的呼吸依舊平穩,不起一絲波瀾——他還睡著,並沒有醒。只是這麼抱著她,那麼自然而然,那麼契合無間。成可欣的緊張終於消失了,全身的緊繃也慢慢放鬆下來,小心翼翼地將胳膊滑過他的胸膛,將他抱緊……軒,就這樣吧,讓我別再醒了。
很快,久違了的舒適安心,讓疲憊了幾天的成可欣沉沉睡去,頭頂上方琥珀色的眸子卻微微睜開了。他低頭看著她的睡臉,用目光仔細描繪著她的每一分每一毫,最後落在她紅潤的唇瓣上,那裡似乎還有著細微向上的弧度。他低下頭靠近她,極輕極輕地點吻上她的唇瓣。那麼輕的碰觸惹得她對他立刻本~能~性地微啟了雙唇,南靖軒心口一窒,嘴巴已經不受控制地輕~吮~了上去,就聽她「唔」地嚶~嚀一聲,才讓他一個戰抖,生生抽~離了自己的唇。
「寶貝兒……你不該來這兒。」
他連連深呼吸,終是放開了她的身體,給她裹好了棉被,起身下了樓。他不敢保證自己再多抱她一會兒會做出什麼,每次對著這個小女人,自己總會高估自己的定力。可是,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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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升出海平面,和著海水的濕氣,透過窗子,涼涼的籠罩滿室。沙發上相對而坐的兩個男人很久很久,誰也沒說一句話。
他們之間,除了小時候囂張的南靖軒會帶著不算老實的南銘偉逃課、打球,甚至打架、闖禍,南靖軒每每都衝在前面沒有讓南銘偉受過任何傷害和責罰,這成了兩兄弟之間的秘密。之後漸漸的,他們共同的秘密越來越少,各自的心事越來越多。但無論坐在一起,有沒有當初的默契,他們總是沒什麼隔閡的,更別說是爭執。
然而,任誰也沒想到,到今天,相對而坐,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糾結,會是為了同一個女人。
「大哥……我、真的很喜歡她,我愛她。」
南靖軒的眉端微跳一下,嘴唇抿得更緊了。
「你們之間的事情,從頭到尾我都知道了。我想,帶她走。」
「你……知道什麼?」
南銘偉一直低順的目光終於在他開口說話的時候,猛地抬起,帶著足夠的心理準備對視上他的,「我知道起初因為錢的關係,她做了你的……情~人。後來是因為她的姐姐,她回來報復……」
「你知道,她做過你大哥的女人,還毀了整個晟宇?」
「知道,我知道,可我都能理解。我就是喜歡她,無論她過去都做過什麼。如果要怪,就怪世事的陰差陽錯,她是純潔的,是無辜的。所以,一切我全部都接受。」
「只是你接受,就可以了嗎?」
「我……知道,她心裡的那個人是你。可是,她留在你身邊不會快樂的。大哥,我從不知道你可以用盡全部那麼去愛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是她的親姐姐,你讓她怎麼自處?你可以因為沒有了自己的愛情而流連於花~叢,請別當她是花~叢中一支普普通通的花兒行嗎?她值得一個男人用畢生的愛去澆灌……求你,放手。」
南靖軒不再說話,雙拳越握越緊,壓抑著全身的力氣和滿腹的翻江倒海,跟著血液的流動幾乎脹~爆了手背上的血管。直到聽到樓梯上傳來遲緩地腳步聲——成可欣咬著唇瓣,直直看著他,一步步走下樓梯。
他生硬地撇過眼,不再看她,卻仍能感覺到那目光好似藍色的火焰,灼燙著他的心口。
南銘偉也看到了她,雖然他會想到成可欣前一晚在這裡過夜的,可是親眼看到她走下來,心裡還是生疼,讓他剎那間情緒也不穩定了,手臂也跟著顫抖起來,轉頭看向南靖軒,「大哥……求你,把可欣給我吧。我真的很愛她……求你大哥。從小到大,只要是我喜歡的,你都會給我的是不是?即使你也喜歡,你也會讓給我,從來都是……」
軒……在你心裡,我到底是不是你花~叢之中一支普普通通的花兒?即使,有那麼一點點特別,也永遠做不了你的吉賽爾……可是,你說過,不止一次地說過我是你的,你不許我被別的男人碰,說我即使要死也只能死在你的懷裡……而且、而且我們的約定還沒到期呢,你要的三年,你不會這麼輕易違約吧……軒……
「大哥……」
「帶她走吧,她是你的了。」
成可欣聽到一聲脆響,來自於自己的左胸口。跟著眼前一片模糊,她死死咬著自己的唇,忍著、狠狠地忍著,口中濃重的鹹腥~血味溢滿,跟著倒流的眼淚吞下肚子。緊攥著的拳頭,指甲尖刻地嵌入手心,也不及心裡那痛楚的萬分之一。發抖的手被一隻大手緊緊握住,「可欣,我們走。」
她的四肢完全僵硬,只有那恨極的眼神,似乎完全能將那個男人當場殺死。
帶著點焦急和執拗,南銘偉不想再僵持在這裡,就那樣拖著她,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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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海面變得越來越陰暗,海風越來越冷,天際已經和海際鏈接成一片濃黑,南靖軒已經僵直地在沙發上坐了整整一天了。打發走了南銘偉排遣過來的兩撥傭人和特護人員,整個人好像被掏空了般,沒有一絲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