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變,她做不來朋友。變得再大度,對木木曾經的感覺不會變太多,木木明白,無意間做了這個女人心裡最痛恨的女人了。女人間的討厭深入骨髓,即使恩惠也改變不了什麼,甚至適得其反。
可木木不再討厭她,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有很討厭。反而很可惜,同是喪國的公主,一個只是遙遠的記憶,一個卻分明就在昨天。
她的夢醒了吧。一手造成的失去親人的痛會折磨她一生。即使她把這筆賬記在別人的號上,夜深人靜捫心自問心靈也不會很安詳。
「你們都是明白人。」木木決定直面現實,「你也知道即使我放你出去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我現在是高高在上的君主,大事可以決定放向,不知道就發生的事還是很多。」
「我知道。」
「那你還想出去嗎?」
「哼,你要我留在宮中做宮女嗎?」西門俏露出了笑意,彎彎的嘴唇向兩邊翹風情而悲傷,有攝人心魄的美。
「太可惜了。」木木喃喃說,對外面叫,「讓小莫子過來。」
西門俏冷眼瞧著,好像看破了木木的一切心思。
小莫子規矩地在西門俏身邊站住,問:「陛下,有什麼事?」
「哦。朕為難了,以她目前的處境,你認為朕該怎麼做?」木木問,她是希望小莫子看到西門俏風情萬種的那一刻。
「為何問我?」小莫子不是很樂意。
「是你說動她幫我們的,當然還由你來善後。」
「讓我帶她走,陛下還是這個意思嗎?」小莫子不客氣地說。
「你當初怎麼承諾怎麼兌現就好。比如,領她去見你家王爺什麼的。」
「哈哈哈,」西門俏突然大笑,笑得深不可測。
「我們走!」小莫子突然拉住西門俏的手,狂笑的西門俏吃驚地停下,狐疑的看著他,「按照陛下的判斷,我家的王爺還活著,我知道我家王爺在哪兒,我可以把西門姑娘帶給我家王爺。陛下,告辭!」
小莫子突然氣勢蓋人,木木有些措手不及。
想要阻攔,可話該怎麼說,一賭氣,就任由他們離去。
「陛下!要派人跟上嗎?」小喜進來問。
木木搖頭,事已至此,只能靜觀其變。這個小莫子哪裡突然這麼生氣,他還是為了安置西門俏故意這麼做
御書房裡空落落的。
如果小莫子一去不回,要找他嗎?木木突然冒出奇怪的念頭。
果然,兩天了,小莫子還沒有回來。奏折堆了幾堆,木木漫無目的地隨意看,半日過去,竟不知看的為何物。
「陛下!要我派人找小莫子回來嗎?」小喜很能瞭解木木的心思。
「該來的自來,該走的自走。」木木只是說。
「陛下,小喜陪您宮內轉轉吧。」
「有什麼可看,冷颼颼的。」話說出才知,已到了冬天。
「壁爐裡怎麼沒加熱?」木木感覺到冷。
「陛下,您說不到寒九不叫熱的。」
「加上吧。」木木有些恍惚。
「那新屋呢?」
「也加上吧!」
小喜竊喜,前幾日有嬪妃抱怨沒有取暖,這樣再見面就好說了。
「陛下真是英明!」小喜 恭維道,以前木木對恭維很反感,現在已經適應了。
「小喜!」木木突然有了興致,她剛剛看到從文人學子那裡來的奏折,很是抱怨今年不能秋試,「因為先皇的病情取消的秋試馬上舉行吧。」
「現在嗎?」小喜有些吃驚。
「趁還不是太冷!」木木說,「正樂元年的秋試怎麼能取消呢?」
「可是小莫子不在。」小喜有些喪氣,以往這樣的事情都是小莫子招呼。
「派人通知御史大人就行。不要怕越權,有現成的坑難道要崴腳不成。」小喜明白木木的意思是小莫子不在事情照樣辦。
「要不明日早朝宣佈吧!」小喜低聲進言。
「就現在!」木木急躁,「傳個話有這麼難嗎?」
「是,陛下!」小喜嘟囔著下去,「我不是怕小莫子回來我難做人嗎,什麼越權的事都歸我,他回來你們照樣親。」
「充盈朝廷是當務之急。我要出去轉轉,說不定能碰到棟樑才俊呢!」等不及小喜,木木回到新屋吩咐宮女們忙碌起來。
換上公子服裝,帶著皇甫培,跟著小喜,木木來到喧鬧的街市上。轉書攤,聽傳奇,看大戲,木木上了癮,天黑時分,來到一處高雅的茶樓上。
這裡是京城才俊聚集的地方。消費不高,環境雅靜。 東家是遠近聞名的博學之士,聽說開茶樓不是為了賺錢,只是為了結交天下能人異士。救濟過許多落魄的學子,朝中曾有大臣建議獎賞他。
一身雪白混紡綢,頭束淺黃緞條,腰纏湖藍鑲邊繡工飛雲帶,眼波沉靜流動,步伐輕緩穩健,天然一股王者風範。
木木進得茶樓,才發覺茶樓裡人不多。
選靠窗的位子坐下,皇甫培作為唯一的男人,清亮的嗓音喊:「上茶!」
一個秀才模樣的青年走過來,打量著三人說:「茶有上中下三等,公子取捨。」
「當然是上等!」皇甫培回。
話一出口,周圍人都朝這裡看來,像是期待著什麼。
皇甫培有些怯場了,認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有什麼講究嗎?」木木問,字正腔圓,圓潤動聽。
「好嗓音!」那人叫好,「公子有所不知,我們茶樓茶分等價錢不分等。要想混個茶喝就點下等。要想和上上等好茶,卻是有講究。」
「什麼講究說來聽聽!」木木發話。
他指著對面牆上一幅牌子說:「公子請看。」
海藍底板的木鑲行書金光閃閃:「才者異者上」,初來還以為是中堂字畫,原來是區分砝碼。
「何謂才,何謂異。」木木接問。
「琴棋書畫,天文地理,六六行業,才、異包羅萬象,只要拿得出手,各位自有評判。」那人指著周圍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