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刀鋒還沒碰到脖項，我已經被眾人撲倒在地，「用布把他的嘴塞上，防止他咬舌自盡！」是那男人的聲音。
我被捆個結實，嘴也被堵上，陳蒨興奮地看著我，對貼身太監說：「把韓子高執送大長秋，告訴他，找手藝最好的刀子匠，事要做得乾淨麻利，不准讓韓子高死了，如果死了，辦事的人統統給他陪葬。」
我被太監們七手八腳地架走，我回頭恨恨地望著那人，憤怒地大喊：「陳蒨，你這個混賬王八蛋，我恨你，恨死你了，你不要癡人做夢，我死也不做太監！」然而那聲音傳到耳朵裡，含混不清，只聽見「嗚嗚……」，不知所謂。
這裡的窗戶全用紙糊得密不透風，桌上一排蠟燭，把屋裡照得雪亮，小小的房間裡燒著炭火，空氣很悶熱，還有一種難聞的腥臭味。以前我只是聽說閹人的地方叫蠶室，今天算是見識了。
我被四個壯漢架住，身體半臥著仰倒在床榻上，身下是厚厚的一層秸桿灰，我的下腹及雙腿上部被他們用白布紮緊、牢牢固定，另有一人用熱辣辣的湯清洗我的下身。
待他們做完這些，一個大鬍子男人出現了，他手裡拿著一把鐮狀彎曲的小刀，他先是把刀刃放在炭火烤了一下，然後向我走來，他就是專門閹人的刀子匠嗎。
我的雙腿突然不由自主地抖個不停，韓子高在戰場上衝鋒陷陣都沒怕過，此刻，面對這個大鬍子男人，面對他手上的這把小刀，嚇得魂不附體。
「大人，」大鬍子看看我，亦愁眉苦臉地歎氣說：「唉，小的比您還怕呢，您要是死了，我們也活不了，本來還要給您喝碗大麻湯，不過又怕您會咬舌，所以只好請您忍一忍了。」
他說完使個眼色，旁邊有人用力按住我的腰腹，大鬍子用顫抖的手握刀劃向我的下身，瞬間我腦子裡一片空白，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聽說，長過鬍鬚的成年男人做閹割手術，九死一生，蒨，你是想要我的命啊，吃盡辛苦地把你扶上帝位，得到的就是這種結果，我悔恨得要死。
耳邊聽到「光」的一聲巨響，門突然被踢開，有個人瘋了似的衝了進來，一進來抬腳就將大鬍子給踹倒，然後撲在我身上，抱著我痛哭流涕道：「朕不是人，不是人啊！」他揮手猛打自己的臉說：「朕知道你成家也是為了我，可是，朕實在太愛你了，聽到你娶妻的消息，我嫉妒得發狂，可是朕有什麼資格嫉妒你，是朕太自私，朕讓自私蒙蔽了心，居然想出這樣的壞主意，朕差點殺了你，朕對不起你啊，子高，請你原諒朕吧。」
「嗚嗚……」我望著那人，想對他說卻說不出來。
他伸手從我嘴裡拔出布團，「陛下，子高不想當太監，不想啊！」我的聲音打著顫，雙腿依舊瑟瑟發抖，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那人揮劍砍斷我身上的繩索，我一把緊緊摟住那人，把頭埋進他懷裡，渾身顫抖流淚道：「陛下，以後子高一切都聽陛下的，只求陛下饒了子高，不要閹了子高。」
「我可憐的子高，朕竟然把你嚇成這樣，不會的，朕可以對天發誓，如果朕再有這個壞念頭，就讓朕不得……」真受不了那人，他又開始發毒誓了。
我伸手摀住他的嘴，說：「陛下答應就行，子高不要陛下發誓。」
他好看的眸子注視著我，柔聲道：「你原諒我了？真的不怨我了？」
眼前這個霸道的男人，剛才還讓我恨得切骨，此刻一見他柔情蜜意的樣子，我的心頓時癱軟。
「嗯。」我閉上眼靠在他的胸前，這種久違的感覺讓我癡迷。
燕子的蠻子哥被我遺忘，我又做回了韓子高，剃鬚、沐浴、熏香，我又和蒨睡在一張床榻上，和他糾纏攀援在一起，那種興奮和快樂讓我難以自拔，直到此刻，我突然驚悟，原來我喜歡的還是和蒨在一起的歡愉。
韓子高，天生的賤骨頭，心甘情願為那個男人雌伏，真的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