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魅影 馬家集驚魂 第四十七章 包大貴黔驢技窮 趙大炮前來報案
    十二月六日早晨八點半,包大貴又被劉隊長和金所長請進了派出所,鄭峰暫時還不準備驚動包副部長,所以,劉隊長和金所長等包二貴騎著自行車消失在魚市口的時候,才走進包家大院。包大貴做夢都沒有想到刑偵隊會來得這麼快。

    對於這次談話,鄭峰還是有足夠的思想準備的,之所以沒有把包二貴同時請到派出所來,就是出於這方面的考慮。

    「包大貴,你兄弟包二貴過去當過老師嗎?「

    包大貴一臉驚異,這應該是他始料未及的。可能他沒有來得及準備好台詞。

    「請你回答我們的問題,包二貴教過書嗎?」

    「不——不錯,二貴是教過書。」

    「教書之前,在哪裡讀書?」

    「在——在淮中師範。」

    「怪不得你兒子包俊才學習那麼優秀,敢情是受到了包二貴的影響。」

    包大貴不知李雲帆何意,所以沒有應答。

    「你兒子包俊才的鋼筆字寫得很不錯啊!」

    「是嗎?」

    「好像練過。」

    沉默。

    「包俊才是不是跟他叔叔包二貴練過字啊?」

    無語。

    「如果沒有跟包二貴學過,兩個人的字體怎麼會這麼相像呢?」

    非常明顯,包大貴的精神狀態大不如昨天。從開始談話到現在,他那包中華牌香煙還沒有露過面。

    「請你再讀一讀你兒子包俊才的信,小王,把信給他。」

    「不——不必了,我已經讀過了。」

    「再把那份檔案資料拿給他看看。」李雲帆哪裡是讓包大貴讀什麼信啊!他是要讓他比對一下兩張紙上面的筆跡。

    包大貴接過兩張紙,眼球左右轉了幾圈,當他的眼睛落在包二貴的檔案資料上的時候,鄭峰和李雲帆分明地看到:他的眉頭突然抖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到了常態:「我不明白你們的意思。」

    「難道你沒有發現包俊才的字和包二貴的字如出一轍嗎?」

    「這又能說明什麼問題呢?」

    「你兒子從香港寄來的信,實際上是包二貴寫的。」

    「你該不會說這一封信也是假的吧!」

    「這封信確實是從香港寄來的,因為信封上的郵戳騙不了人,至於這封信……我冒昧地說一句,你兒子包俊才如果能寫信給你的話,那也只能在陰曹地府裡面寫了。」

    實際上,如果包俊才尚在人世的話,李雲帆的話簡直就是一種最惡毒的詛咒,包大貴的腦神經如果沒有問題的話,一定不能接受,問題是,在他的潛意識裡已經有了這方面的情緒和認知上鋪墊,所以,他對李雲帆的話沒有產生一種自然和正常的反應,也就是說,他儲藏在大腦裡面的信息已經接受了李雲帆的結論。李雲帆走得是一步險棋,但這步險棋已經接觸到了最真實的東西。

    「你們不相信,我也沒辦法,要不然,我讓俊才單獨寫一封信寄回來,或者,你們走一趟。總比在這裡空口說白話強。」

    「你再看看這兩封信的信紙,包俊才的信紙是從他姑父的信紙上撕下來的,如果我們沒有猜錯的話,他姑父的信紙後多撕了一張空白信紙,你們——包二貴用這張信紙偽造了這封信。」

    「我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這個問題問得好啊!馬明齋在十七年前上演了一出『借屍還魂』的鬧劇,你們包家在十七年後的今天編造了一個『死而復活』的謊言,無非是想撇清包家和馬家橋兇殺案的關係,因為,一旦你們承認了包俊才遇害的事實,也就等於承認了自己就是馬家橋兇殺案的重要嫌疑人。」李雲帆本來是想說「元兇」的,後來換成了「嫌疑人」。

    「我再說一遍,我兒子沒有死,他現在正在香港讀書,馬家橋的案子和我們包家沒有任何瓜葛。」

    「包大貴,這個月的二號上午,你是不是到普覺寺去了一趟?」

    「沒錯。怎麼啦?」

    「你有一個親戚,姓張,住在一個山寨裡面,門口有一個姓李的鄰居,有一天,李家少了一隻羊,李家懷疑是張家人偷的,可是沒有證據。過了一段時間,張家丟了一頭牛,張家便懷疑是李家人偷的。遺憾的是張家也沒有證據。張家該怎麼辦?」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這不是你跟智清方丈所講的故事嗎?短短的幾天,你就忘了!」

    「是啊!我是跟智清方丈說過這件事,這個故事和今天的談話有什麼關係呢?」

    「我問你,羊是指什麼,牛又指什麼?」

    「羊就是羊,牛就是牛,我說的並不是什麼故事,我說的是一件真實的事情。我家確實有……」

    「免了,智清方丈是佛門中人,哪有閒工夫過問這種世俗之事,燒香需拜佛,划船得問櫓。你和智清方丈說這檔子事情,不是褲襠裡面放屁——兩岔嗎。」

    包大貴雙眼吧嗒吧嗒地望著李雲帆。

    「你不問牛的去向,卻問張家應該怎麼辦,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嗎?」

    包大貴眼皮下垂,無言以對。

    「這種事情非常簡單,就是去報案。如果不去報案,這只有一種可能。」

    包大貴的思維已經跟不上李雲帆的思維了,很可能他已經停止了思維,要麼就是腦子裡面一片空白。

    「那就是他心中有鬼。」李雲帆是話中有話。

    「我聽不懂你的話。」這大概是包大貴的最後一招。

    這時候,門外有了一點聲響。

    張師傅站在門口朝會議室裡面張望,後面還有一個人,上身穿一件舊棉襖,下身穿一條衛生褲,外面罩一條黃軍褲,褲腳捲到小腿肚上,身上沾了不少淤泥。李雲帆覺得有點面熟。

    其他同志也圍了過來。

    鄭峰和金所長走了出去。

    「趙大炮,什麼事情?」金所長道。

    「金所長,我們在七里灣摸到東西了。」

    「什麼東西?」鄭峰道。

    「是幾本書,還有作業本,用衣服包著的,上面綁了一塊石頭。」

    「具體在什麼位置?」鄭峰道。

    李雲帆和王萍也走了過去。李雲帆注意到,包大貴正在伸頸、側目。

    「就在老地方——就在喇叭塘——那個坑附近。」

    「東西呢?」

    「東西,我們沒敢動。怕一動就散了,老甘在那兒看著呢。」

    「很好,趙師傅,你們做得很好。劉隊長!」

    「我在這兒。」劉隊長和其他幾位同志們正站在會議室門口的走廊上。還有幾位同志正在下樓梯。

    「你們留守,其他人跟我走。」鄭峰一邊走,一邊把披著的大衣穿在身上。走到大門口的時候,突然轉過身:「劉隊長,把包大貴帶到後面去。」

    劉隊長的手下留在了派出所。其他同志跟著金所長和鄭峰走出了大門。

    同志們剛走出大門,就看見一群人敲著鑼,打著鼓,從東邊走了過來,同志們走到台階上的時候,這一群人中間領頭的十幾個人撲通一聲跪在同志們面前。擋住了大家的去路。

    「這——這是怎麼回事?」

    金所長上前一步,道:「老嫂子,你們這是……」

    李雲帆認出來了,金所長所說的老嫂子就是周有禮的老伴:「鄭隊長,他們是周家人。」

    「金所長,趕快把他們扶起來!」鄭峰走上前去,準備扶起老人家,「老人家,這——我們怎麼能擋當的起啊!」

    老人家老淚縱橫:「當得起——你們當得起,孩子們,快給恩人們磕頭。」

    也許是同志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陣勢,反應太慢,等大家上前去攙扶他們的時候,老人家已經帶著她的兒孫們磕了三個頭。

    這是鄭峰他們始料不及的,沒有想到他們在馬家集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派出所的台階前聚集了好幾百好人,船上的人都跑過來了,客棧和商店裡面的人也來了。

    鄭峰在王萍的幫助下,把老人扶了起來:「老人家,周掌櫃的遺體安葬好了嗎?」

    「安葬好了,昨天就安葬好了,我還聽說你們的大局長為這件事情都病倒了,現在,不知道他怎麼樣了,在哪一個醫院。」

    鄭峰只想哭,但他忍住了:「老人家,我們也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老人家,您請回吧!我們還要去執行一個重要的任務。」

    「老嫂子,請回吧!我們現在必須趕到七里灣去。」

    「好!那我們一家老小就不耽誤你們了。」

    周老太太帶著眾人迅速閃到一邊。

    「鄭隊長,我們是坐汽車,還是走擺渡?」金所長道。

    「哪邊最快?」

    「擺渡。」金所長朝渡口指了指。

    「那就走擺渡。」鄭峰大步流星,直奔渡口。

    六分鐘以後,鄭峰一行來到渡口。

    等了大約兩分鐘的樣子,一條船出現在拐彎口,現在總算看清楚了渡口所在的位置,渡口向東,走兩三分鐘,就是馬家集的石頭牆,再走幾分鐘,河道開始調向,生出兩個頭來,一頭向南,一直通向馬家橋的那條河,一頭向北,應該是通向七里灣。

    船靠岸的時候,有人朝岸上喊道:「金所長,你這是要到七里灣去嗎?」

    「是啊!老五,今天又要辛苦你了。」

    「客氣了不是。大家等船停穩了再下,腳底下踩穩了。」老五將船篙從船尾處插入水中,船被固定住了,「好,下吧!一個一個下,別著急。」

    下船的地方有五級石階,船上的人一個個跳上石階,等船上的人下完之後,金所長第一個跳上船,站在船頭把同志們一個一個接上船,連金所長加在一起,一共是十個人。

    這是一艘比較大的船,因為路途比較遠,船大載人多啊。

    「同志們坐穩了,我開船了!」老五將船篙的一頭扔到石階上,整個身體壓在船篙的另一頭,船像一支離弦之箭駛向七里灣。

    船離開河岸三十幾米以後,老五將船篙換成了雙槳。船的速度更快了。蒼蒼茫茫的蘆葦蕩前仰後合,風比較大,大概是無遮無擋的緣故,蘆葦蕩藉著有限的風力,東搖西擺,張牙舞爪,做著誇張而嚇人的動作,好像要把木船一口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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