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那個風流瀟灑的寧親王,不再是那個白衣翩翩,手拿玉簫的美男子,他的眼神失落,目光渙散,對身邊的嬌妻看也不看一眼,起身踏著微涼的空氣行去了這個新房!
珠兒睜開眼,壓抑了許久的淚奪眶而出,浸濕那繡著鴛鴦的錦枕,她的指甲掐進了手心,淚無聲地流著,她已經百計施遍,為何還是留不住他的心,甚至,他連看自己一眼都懶得看?
哭泣完了,日子還是要照樣過,珠兒收拾整齊端著茶給慕容青嵐送去,陽光照在慕容青嵐削瘦的臉上,射出一片淡淡的陰影,他寧願和這些冷冰冰的書相對,也不願意看一眼她這活生生的人!
「王爺,喝茶!」她努力將聲調上揚,輕柔地說。
慕容青嵐接過茶,頭也不回地說:「謝謝!」
珠兒的心霎時萬箭穿心般的疼痛,他的夫君竟然跟她說謝謝,呵呵,真好笑不是嗎?倘若此時是小姐來端茶給他,他又會是怎樣的表情?
不自覺的嫉意吞咬著她的心,這個男人明明離得如斯近,近得她可以聽到他的呼吸,但是卻感覺不到他的溫度,兩人又似隔了千山萬水一般遙遠!
珠兒默默地退下,她本來就是一個丫環,一個卑微如草的角色,能成為他的妾已經不知是幾時修來的福氣,她應該滿足了不是嗎?但是為什麼她的心痛得歷害,好像被人生生地捅了一刀一般,不停地淌著血!
然而不管慕容青嵐怎麼不願意承認和珠兒圓了房,但是事實卻生生地敲碎了他的幻想!
「王爺,恭喜,夫人有喜了!」太醫興奮地祝賀他,慕容青嵐眉心微皺,有喜,他已經有孩子了?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讓他一時間不能消化,太醫瞧瞧王爺的神色不悅,登時收起了打賞的心,訕訕地退下。
珠兒很歡喜,臉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她終於有了一個讓她確定自己是嵐妻子的證物,這個孩子是屬於他們倆個的,這是誰也不能賴掉的事實!
慕容青嵐不是無情之人,只是不善於動情,他終於第一次主動走進了珠兒的房間,兩人面對,氣氛有一瞬間的緊張,珠兒是激動,慕容青嵐是無語。
半晌他才帶著溫和的笑容道:「你如今有了身子,平時要多注意休息,有什麼事讓下人去做就好,安心養胎!」
珠兒眼中的淚快速地滑落,連連點頭,他終究關心自己了呢,不管這關心是因為孩子還是其它原因!
慕容青嵐也不再獨自吃飯,而是和珠兒坐在一起,細心地吩咐廚房做著各類營養的肉菜。
他夾了一片魚肉放到珠兒的碗中:「這些有營養的!」
珠兒羞得一臉幸福,怔怔地看著慕容青嵐看得呆了去,即是她微小,但也有愛人和被人愛的權利不是嗎?
「我臉上有花嗎?」慕容青嵐微皺著好看的眉道。
珠兒急忙低下頭去吃那碗飯,她的心中有幸福的花瓣在一片片的綻放,他們之間的關係終於有了轉機,若是生下這孩子,兩人便更進了一層,想著想著她便彎了眉眼。
因著她有喜的事情,慕容運送也格外高興,便帶著姬妾嬪妃們賞了珠兒不少東西,他坐在高高的龍座上,拈鬚沉思。
表面上他是一個溫文而雅的君主,實際上則是一個為了權位不擇手段的人,所有能用的人都是他的工具,所有與他為敵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不管是竹綠還是香妃,她們都是自己的一顆棋子而已,他真正在乎的唯有那個浣衣的女子梅奴!
他潛意識的不去想他人生中至關重要的一個女人,綰心!
因為每次想到她,他的心總會不自覺地隱隱作痛,他痛恨這種感覺,他傷了她,毀了她,盡力說服自己她只是一顆棋子,但是他的腦海中總是不由自主地出現她含淚的控訴,絕望的眼神,到最後冰冷的沉默還有生死的決裂!
是什麼讓一個女人如此堅強,甚至敢於他平分秋色,太強大的女人他不喜歡,他喜歡的女人是絕對聽話的那種,但是綰心身上總有一種風采讓他折服,來干擾他的鐵血無情。他嘲笑過弟弟逃不過情網,其實私心裡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難道自己沒有喜歡過她嗎?
若真不喜歡,如何沒有殺了她的兒子,反而讓他留在弟弟身邊,看著他肖似的眉目沒由來的湧上心疼。
很久了他沒有這樣想過,今天看到珠兒忽然間這些前塵舊事就湧了上來,讓他屏退所有的人,獨自一人靜處來面對自己的內心!
他這一生狂過傲過陰險過也弱小過,但他從不覺得自己滅了舒國有什麼錯,也不覺得自己對不起過誰,但是他唯獨不能說服自己的便是真的負過那個眉目冷峻的女子!
還記得風揚起她的戰袍,她堅韌不屈的表情,曾讓他產生對手的感覺,儘管對方是一個女子!
時光任苒,二十年轉眼已過,她是否還在恨著自己?
正在慕容雲微咪著眼陷入沉思中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微微抬眼,不悅地皺眉,竹綠正端著一碗燕窩粥款款行來。
「皇上累了吧?臣妾特地親自熬了上等的宮燕來給皇上補補身子!」竹綠溫柔地說道。
慕容雲瞧了她一眼,這個由丫頭變為昭儀,並且心機深沉的女子,一夜之間麻雀變鳳凰,而且在所有嬪妃面前都溫順乖巧,但他卻一眼能看穿她的心思,其實越是不動聲色的角色才越歷害。
這也是他當初排她在綰心身邊臥底的原因之一,雖然她姿色稍遜,但陰狠起來卻非同小可,甚至比冷性子高傲的李青青還要歷害!
慕容雲很少召幸她,今天看她想起綰心不由地問道:「你跟著綰心的時候可知道她是否恨朕?」
竹綠吃了一驚,沒料到他突然問這個問題,不由地猶豫不語,說真話,豈不是要殺頭,說假話,欺君之罪,這可怎麼回答?
慕容雲神色一冷:「有便有,朕又不會治你的罪,有話便當,吞吞吐吐的幹什麼?」
竹綠急忙跪下道:「她平素倒是沒有提到過,不過依臣妾看心裡定是有了!」
慕容雲哦了一聲,喝著粥道:「馬項國正在修兵整將,看來赫連成要替她復仇來了!」
竹綠神色一凝,臉上忽現憂色,她畢竟愧對過綰心,此時也不禁擔心起來。
但她急忙換上笑臉道:「皇上英明神武,智勇雙全,那赫連成何足為懼?若是他真來的,定殺得他片甲不留,讓他有去無回!」
這一番話說得甚得慕容雲的心,一時心情大悅道:「不錯!起來吧,服侍朕喝粥!」
竹綠神色一喜,立刻起身端起碗,用銀質的小勺一口一口地餵他喝粥,內心卻按捺不住地激動起來!
慕容雲喝完粥由竹綠替著他揉著肩,他忽然睜眼嚇了竹綠一跳:「昭儀想當妃子嗎?」
竹綠一驚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以為自己哪點做得不妥被他發現了,緊張地說:「臣妾無德無才,不敢勝任妃一位,只求皇上龍體安康,便是臣妾的福氣了!
慕容雲挑眉:「哦,你倒是挺安於現狀的,不像哪幾個妃子一般爭風吃醋……」
竹綠紅了臉,嬌羞地低下頭。
慕容雲只覺得體內有一股邪火在不停在升騰著,一向對情慾頗為冷淡的他今晚卻突然非常渴望來一次洶湧的釋放。
眼前跪著的美人兒明珠流光,金釵搖動,俏肩粉腮,含春帶羞,竟像極了那逝世的梅奴!
「你,過來!」慕容雲勾著手指對竹綠輕佻地說。
竹綠瞧他的樣子,這才鬆了口氣,看來藥力生效了!
她自己自己貌不傾國,才不及香妃,傲不及青妃,地位穩不及蘇水水,所以才一直屈居昭儀的位置!
雖則她並末明著爭寵,卻在暗地裡不斷的挑拔各妃互相猜疑,冷眼旁觀各妃之間互相鬥爭,以待到有利時機便向慕容雲獻媚!
現下三妃中只有青妃育有一子,故最為得寵,竹綠眼見著慕容雲又不召幸她,便是想生子也苦於無計,只得出此下策,花高價秘密尋得一媚藥,將之放入慕容雲的粥中。
宮中嚴禁以媚色,媚術及媚藥迷惑君主,但竹綠也著急了,所以才冒險行此招。
她慢慢地走近慕容雲,心砰砰得跳得歷害,將那繡海棠花朵的刺繡寬水袖拂起,露出玉一般的藕臂,如春蔥般的十指纖纖地搭入慕容雲的大掌中,鶯語嬌聲道:「皇上……」
慕容雲只覺得極熱,有些面紅耳赤地喘著氣,竹綠撫上他的肩道:「臣妾為皇上更衣!」
正在她脫下慕容雲的龍袍時,忽然聽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竹綠眼尖,瞧見那一抹石榴紅勾金線邊的裙角行來便知道是蘇水水來了,合宮除了她愛穿紅便沒有別人。
以前竹綠是她的大丫頭,沒少受她的氣,如今雖然封了昭儀,依然位居蘇水水之下,不免要受些零碎的氣,由於那心中便更恨了她幾分。
此間見她行來,慌忙將自己的衣衫解開,軟倒在慕容雲的懷中,以背對著蘇水水嬌語道:「皇上,這是書房,待臣妾扶你到寢宮去可好?」
慕容雲感覺很眩暈,這模樣,這媚態,像極了他朝思暮想的人兒,當下緊緊地擁住她,火熱的鼻息噴在竹綠的臉上,急促地說:「不,不要走開……」
他有些心急地扯掉自己的衣服,將軟成一癱春水的竹綠橫放在寬大的榻上,低頭急促地吻上她的唇,她的發……
蘇水水剛進來,便看到這麼一幅香艷的圖,一時間怔住了,大腦一片空白,呆了幾分鐘才回過神來看清楚慕容雲身下壓得人正是竹綠。
她怒火中燒,一種埋藏已久憤怒情緒正以不可抑制的速度向外噴發,為什麼,為什麼她蘇水水為他的付出他看不到,偏偏要一而再,再二三地挑上她身邊的丫頭,先是梅奴,後是竹綠,莫非她連一個侍女都不如?
蘇水水的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長袖一揮,無風自動,氣呼呼地離開了書房,竹綠瞧著她的身影滿意地一笑,更加妖繞地纏在慕容雲的身上。
慕容雲把那隱藏已久感情在此刻統統發了出來,竹綠從末看過如此狂野,如此失控的慕容雲,他的手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腰,好像要把她溶入體內,他的舌不停地探索著,吸。吮著,讓竹綠感覺自己陷入了昏迷狀態,卻又飄飄然如坐雲端,那種感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原來慕容雲每次和這些妃子歡愛都是只有X,沒有愛,這才是真實的他!
雖然他把自己當成了別人,但是這不要緊,要緊的是他滿足了她的願望,而且她也願意被他這樣誤解著,那媚藥,大約還可以用幾次吧,足以讓她懷上龍種!
雖然他把自己當成了別人,但是這不要緊,要緊的是他滿足了她的願望,而且她也願意被他這樣誤解著,那媚藥,大約還可以用幾次吧,足以讓她懷上龍種!
慕容雲睡得極少,因此片刻之後他便醒了過來,略嫌狹小的榻上,躺著半露春色的竹綠,室內有歡/情過後的氣息,他皺眉,穿上衣服,他怎麼會失控到和這個並不得寵的昭儀在這裡行/房?
「小安子!」他低沉地喚了一聲,一個小太監低著頭走了進來,頭也不敢抬:「是,皇上!」
「送昭儀回宮!」他一向不喜歡在書房有做別的事,尤其是男女之事,這裡是他保持清醒頭腦的地方,是他治理國家的地方,而不是貪戀美色的地方!
「是,皇上!」小安子手一揮,立刻進來四個太監,把竹綠抱成一團,抬回了她的宮中。
竹綠微瞇著眼,她故意裝睡,任由這些太監抬著她由書房一路行到春華宮,那些隱藏在粉牆之後的各色嫉妒的眼神如刀一般向她殺來,竹綠暗自冷笑,你們就眼紅吧,且看我如何得勢再收拾你們!
蘇水水生氣,香妃自然也生氣,但她卻不像蘇水水一般跑來訴苦,只是微笑著,安靜地聽她說完,這才喝了一口茶道:「皇上要寵幸誰,咱們也不能指責啊……」
蘇水水一窒:「那是,那是,但是竹綠那蹄子平時不得寵,怎地忽然間就成了香勃勃了,我看她定是用了什麼迷魂藥迷暈了皇上吧!」
香妃笑而不語,李青青恰巧走進來哼了一聲,她貴為皇貴妃,且又有子嗣,因此她總管後宮,她這一哼,讓蘇水水更加尷尬:「我,我們閒聊來著!」
青妃斜看了她一眼道:「是不是媚君本宮自會查清楚,水妃不要在此說三道四,以免亂了宮中規矩!」
如此一說讓蘇水水更是窘得無地自容,青妃瞄了她一眼輕笑道:「不過,這以媚藥惑君的事可大可小,而且要真憑實據,水妃可願代本宮查查昭儀啊?」
青妃這一招恩威並用,蘇水水忙忙地點頭:「臣妾願意!」
青妃冷笑,她已經有子嗣,自然不屑參與這場爭奪的,但是若有人敢侵犯她的權力,她也是不能放過的!
待蘇水水退下後,香妃這才溫然一笑:「姐姐好法子!」
青妃瞧了她半天道:「法子再好倒不如某人靜觀其變來得爽快,你若想不想淌這趟混水也可以,暗地裡助一助蘇水水,不然以她的鹵忙恐怕難成其事!」
香妃含笑點應了,兩人相視一笑,這後宮的微妙關係便盡撐在兩人手中,天平是不可以忽然傾斜的!
慕容雲覺得自己中了邪了,不知覺他總是想到春華宮去,明知道哪竹綠並非梅奴,她與梅奴差了十萬八千里,但仍忍不住的要去哪裡坐坐。
也許是戀了那裡的茶,或者是跟竹綠歡/好時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竟讓他欲罷不能,何時自己竟也如此放縱自己了,明知道朝政繁忙,有許多事需要他處理,而馬項也蠢蠢欲動,但他竟提不起精神來打理朝政,甚至脾氣也越發暴躁起來,不容得任何人勸說。
蘇水水極為惱怒,因為竹綠每次都做得非常隱蔽,讓她捉不到證據。
這一日她偏挑著一個慕容雲來的時刻,提早到了竹綠的宮中。
蘇水水已經過了生育年齡,但總因膝下無子而引恨於身,但也不充許別的份位低的妃子早於她生子,因此更是嫉妒。
晌午的太陽極明亮,透過稀疏的松葉照在青青的石板上,折射出斑駁的陰影。
空氣中有梔子花的香味隱隱流動,倒減了幾分夏日的酷熱,春華宮極靜,因著竹綠喜歡竹子的原因,這裡圍了一帶翠竹,輕風送過沙沙作響,越發襯得這宮遮在陰影之下。
一走進去就有涼意襲來,靜得連半個蟬鳴都聽不到,唯聞蘇水水的輕紗宮裝磨擦著地面發出的沙沙聲,她提了提臂上的纏金紗,擾了擾眉前的碎發,撣了撣衣角,這才款款行入。
進入室內,唯聞淡香幽幽,隔著碧紗廚傳來,竹綠正捧著一卷書默默地誦讀,此情此景倒讓她想起了一個人,那就是綰心!
曾經幾何,她也是這麼一幅超然出世的樣子,迷倒了兩代君主,這竹綠跟著她倒也學了不少東西,至少氣質變了許多。
「妹妹!」蘇水水說話向來清亮而脆,她這一叫,把所有昏昏欲睡的宮女們都驚醒了!
竹綠入下收彎腰參拜:「參見水妃娘娘!」
蘇水水握嘴一笑道:「妹妹如今聖寵正盛,姐姐倒是不敢接你這一拜了!」
竹綠低頭,態度依然恭敬:「皇上對臣妾只不過是偶爾眷顧而已,妹妹不敢托大,一切要按宮中規矩行事!」
蘇水水冷笑,這蹄子倒是十分會推托,於是扶了她起身道:「妹妹太多禮了,倒叫姐姐不安!」
兩人分主次坐下,這才聊起了家常,蘇水水湊近竹綠憂道:「皇上最近半個月都沒去我的宮裡了,倒是妹妹用了什麼法子讓皇上對妹妹死心塌地的愛,也好教教姐姐,免得長日寂寥,對著空房落淚!」
竹綠有些生厭,也知她是來故意刺探的,便飲了一口碧綠的毛尖茶,這才輕笑道:「姐姐這話差了,若論跟隨皇上的時間,自然是姐姐久些,更應該瞭解皇上的喜好才對;二則皇上對後宮各妃是雨露均沾的,何來寵與不寵之說?況且去哪個宮裡也是皇上自己決定的,妹妹何曾有什麼秘法來著?」
這一番話合情合理,軟硬兼施,倒叫蘇水水無法答言。
但她既然知道慕容雲要來,就偏生坐著要看一看這蹄子如行迷君,於是打了個哈哈道:「那是,那是,看來姐姐我是年老色哀了……」
竹綠冷笑,你現在才知道麼?
她命人取了一個描金騰雲鑲玉的梳妝盒來,打開來取出一盒上好的玉顏膏,送上蘇水水手中,誠心地說:「姐姐,妹妹這盒養顏的玉顏膏可是難得的好東西,用了之後能使皮膚幼滑如少女,而且緊致有彈性,不僅不顯老,還會年輕十歲呢!」
蘇水水接過玉顏膏,面上強笑,內心卻把竹綠罵了幾千幾萬遍,死小蹄子,敢說我老,看我不逮著你好好收拾你!
竹綠也暗中以眼神相對,你以為你自己很尊貴嗎?找我竹綠的碴,哼哼,那你可失望了,我竹綠倘若無一絲本事,怎能把心細如髮的綰心也騙過?
兩人各懷心思,一時間倒沉默起來。
這時只聽太監尖細的聲音傳來:「皇上駕到!」
果然來了!蘇水水和竹綠急忙半跪著迎接,慕容雲看到她在哪裡,略愣了一下:「水水也在啊?」
蘇水水巧笑嫣然:「臣妾來找綠妹妹說說話,可巧遇到皇上了,真是臣妾的福份!」
慕容雲淡淡地哦了一聲,便不再看她,轉頭瞧著竹綠道:「上次你給朕的茶倒是好喝,再泡一杯來!」
竹綠柳腰輕移,親自執壺,將初雨後新搞的碧螺春最嫩的芽兒取了一勺,然後放入碧青配套銀邊勾藍花的茶壺中,用滾水高高地澆上衝開。
一時間茶香四溢,連蘇水水都有些醉了,但她也是極為善品茶之人,聞了片刻總覺得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隱隱香味隱蓋在這茶香之中,若不是鼻尖的品茶高手,是根本品不出的!
難道這茶水有問題?
她看到慕容雲和竹綠甜蜜的樣子,起身略帶澀然地說:「臣妾還事,就先行告退了!」
慕容雲不在意地揮手:「去吧,去吧!」
竹綠嘴角笑意微露,親自捧杯細細地吹了這才送到慕容雲的唇邊:「請皇上品茶!」
慕容雲輕啜了一口閉上眼歎道:「好茶,好香!」
竹綠看著蘇水水消失的方向眼神略緊,她恐怕是要知道什麼了,以後這東西不能用了,反正也過了受孕的最佳時期了!
慕容雲眼眶下有隱暗的青色,因著受涼感冒,連著咳嗽和連續的行*房,讓他體力大大消減,身體竟一日不如一日起來!
兩人用完茶,自然免不了一番雲雨,慕容雲自然知道竹綠和梅奴天差地別,但是每次來到春華宮中,總會讓他產生極度的亢*奮,在雲*雨之時總會錯以為身下的人兒便是梅奴,所以才頻頻造訪。
蘇水水無功而返,但總算有所發現,便忙忙地報告於李青青和香妃,兩人聽完她說之後笑而不語,倒讓蘇水水疑惑:「那蹄子就要爬上我們的頭上了,莫非姐姐竟不緊張?若是她真生出個一男半女來,可如何是好?」
香妃將手心在她面前攤開道:「瞧瞧這是什麼?」
她的手心放著一些粉紅的藥末兒,隱約散發出淡淡的香味,蘇水水聞了聞臉色大變:「這這這,這跟我在竹綠宮中聞的味道一樣?莫非這就是……」
青妃冷然道:「不錯,這便是萬花銷魂散!此藥只需一點,便可叫人產生幻覺,而且情*欲勃發,配方是極為難得的,屬於宮中禁藥,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方法得來此藥,又放入了皇上的飲食之中,這才迷得皇上天天去她的春華宮!」
「可惡!」蘇水水咬牙道:「可惜我沒當場揭穿她!」
香妃慢慢地說:「這也是我安的眼線盡了全力才取到的這一點,不過多虧了姐姐你幾次打草驚蛇,讓她急忙轉移地方,這才知道她收藏的地方,所以只要拆穿她,要扳倒她倒也並非難事!」
蘇水水眼睛一亮:「真的?這下可好了!」
青妃和香妃交換了一下眼神道:「這次可是你立功的大好時機,把握好了,我們兩人從旁相助於你!」
蘇水水激動連連點頭,夢想著竹綠被揭穿後自己得寵的時候就快到了,不由地笑了起來……
算算日子,珠兒的孕期將至,於是慕容青嵐更不得有半點馬虎,細心呵護,慢慢地竟也習慣了這種日子,或許四十歲的男人是真的需要一個孩子了!
這一日他正在書房臨摹貼子,忽然聽到丫環回報夫人要生人,他擲下筆便向房中行去,那顆沉寂已久的心也狂跳起來!
經過一段漫長的等待之後,只聽一聲響亮的嬰兒哭聲傳來,穩婆急忙出來稟報夫人生了一個女兒,慕容青嵐衝進屋內,看著一個玉雪可愛的嬰兒正蹦著腿用力的啼哭,於是輕輕地抱了起來。
他歎息,若是他和綰心能生一個孩子,那麼定是非常聰明可愛的,不知道眉眼會像誰?
珠兒的呻吟聲傳來,把他拉回了現實,慕容青嵐,你已經是別人的丈夫,孩子的父親,你竟在這個時候想其它的女人,你真該死!
他立刻收回思緒,對著竹綠安慰地一笑:「你好好歇著不要動,我命人給你熬湯補補!」
珠兒雪白著臉,卻含著寧靜的微笑點頭,這一刻她很幸福,有夫寵,有女愛,如果一直這樣幸福下去,該有多好!
慕容青嵐將孩子取名為慕容心,是的,她是他心頭的寶貝,但也是心中的遺憾!
孩子百天之進,慕容青嵐也親自前來祝賀,慕容雲見到他時嚇了一跳,才一月不見,他竟體虛力弱,氣短胸悶,還伴著咳嗽和烏青的眼圈。
「皇兄,你這是怎麼了?」慕容青嵐關切地問道。
竹綠的媚藥,藥性十分霸道,而且對身體傷害非常嚴重,但慕容雲卻不知節欲,夜夜縱歡,這才導致身體迅速的衰敗!
他揮揮手咳道:「沒事,咳咳……孩子呢,抱來給朕瞧瞧!」
當他看到是女孩時眼神一黯,隨即又笑道:「不錯,極像你的,不過下次再生個男孩便更好了!」
珠兒臉一紅,羞澀地轉過頭去,倒叫蘇水水取笑了一番。
宴會完畢,慕容青嵐見他隱有憂色不由地問道:「皇兄為何事煩惱?」
慕容雲以手指敲著桌子,偶爾微咳一下道:「聽說赫連成已經準備向燕國發動進攻了,朕是愁前方無良將,你又是閒散人,不願意上戰場,哎……」
慕容青嵐自上次心傷之後便以逍遙王自稱,每日寄情於山水這間自娛自樂,但是他畢竟是燕國皇室之上,肩上的責任豈是能逃得掉的?況且他與那赫連成與有著徹骨的仇骨,這筆帳遲早要算的!
想到這裡,再看看慕容雲虛弱的身體,於是上前主動請纓道:「國家有難匹夫有責,臣弟又豈能因私人享樂而置百姓安危於不顧?臣弟願意披掛上陣,前去滅了馬項!」
慕容雲一看計劃成功,內心竊喜,但仍皺眉道:「只不過朕怕皇弟到時感情用事,又如上次一樣無功而返……」
慕容青嵐臉色一變,鄭重地說:「此戰關乎國家存亡,豈能兒戲,臣弟一定全力以赴,馬革裹屍,若不能退敵,便以死來報國!」
珠兒一驚,大駭地望著他,但慕容青嵐卻恍若末覺,並不曾瞧她一眼,珠兒的心沉了下來,你只管在這裡逞英雄,莫非連妻女都不顧了嗎?
慕容雲大喜,拍著他的肩道:「這才是我慕容家的血性男兒,有志氣!」
待慕容雲走後,珠兒這才移步到書房,慕容青嵐正擦拭著寶劍,默默地出神。
珠兒進來許久他也沒有發現,珠兒終於忍不住道:「王爺,你可是想好了?」
慕容青嵐回頭淡淡地一笑:「不錯,我慕容青嵐這一世沒有幹過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男兒功成於沙場,這次我必要一雪前恥,擊退赫連成!」
珠兒苦笑道:「你是因為小姐沒有從你的事情嗎?」
「……」慕容青嵐瞧了她一眼不說話。
珠兒繼續說道:「倘若此次勝了,你殺了赫連成,小姐一定會恨你的,倘若此次敗了,你被赫連成殺了,那珠兒也不會存活的,王爺你可是想清楚了……」
慕容青嵐瞧著她欲言又止,一臉關切的樣子,不由地愧道:「放心,我必會得勝而歸,你和心兒在家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夜涼如水,明月高掛,珠兒微微地歎息一聲,他的人生,從來不是她所能左右的,但是她真的希望他能為自己考慮一次,不要再糾纏於過去,懷念那個已經不喜歡他的人!
不可否認,慕容青嵐是有私心的,他希望打敗赫連成,奪回綰心,但是隱隱的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因為綰心已經有子有女,而且自己也已經成家!
但是他管不住自己的心,他只是想見到她,哪怕是一面,因為他已經壓抑許久了!……
眼見著慕容雲身體每況愈下,連青妃也急了起來,她不能再忍,不能再讓這個狐媚子毀了皇上!
她凌厲的鳳眼微瞪,頭上的鳳釵微搖,一身百鳥朝鳳連枝牡丹的宮裝更添三分威嚴,再加上本來就冷淡的表情,還有高高在上的氣勢,讓人感覺莫名的生畏!
竹綠跪在地上,不懼地望著她:「貴妃娘娘喚臣妾來有何事?」
青妃身邊立著香妃和水妃二人,均面帶厭色地看著她,神情間滿是自信,這次必要把她打倒才行!
蘇水水首先發難道:「你身為後宮嬪妃,不但不恪守婦道,反而用媚藥惑君,你可知罪?」
青妃也冷然地說:「本宮聽到有人報你以藥惑君,所以才特地來與你對質,說個清楚,倘若你是冤枉的,本宮自然不會為難你,但是,倘若這件事情屬實,那麼本宮必會不拘私情,依祖制來處理此事!」
竹綠早料到有今日,她已經將藥粉妥善藏好,且已經有半月末用了,看這些人如何制服她?
她眼神一黯,傷感地說:「妹妹有幾個膽,敢做這樣的事?定是有人見皇上多召見了妹妹幾次,便心生嫉意,故意栽贓陷害妹妹!」她瞟了一眼蘇水水,咬唇道:「請貴妃娘娘為臣妾申冤!」
蘇水水一急當作便要發作,被香妃拉了回來。
香妃掏出一包藥來送到她眼前,不緊不慢地說:「妹妹,這包藥你不會不認得吧?」
竹綠臉色微變,她怎麼會有的?她搖頭茫然地說:「這是什麼藥?挺香的,不過妹妹愚昧,倒是真不識得!」
青妃怒得頭上的鳳釵猛然地搖動,玉手顫抖,看她死性不改,便冷喝道:「你既是不認得,如何這藥是從你的宮裡得來的?」
竹綠還要狡辯,青妃不容她說話,喚出了香妃的眼線道:「你且說說,這藥是從何處得來的?」
竹綠一看是她的近身侍女,當時臉也白了,不由地暗怨自己粗心大意,竟著了人家的道了,當初她害綰心,沒料到今天反被身邊的人所害,當真是因果報應!
竹綠臉色刷白,但仍抵死不從,只到青妃帶人從她宮中搜出了藥,當面摔在她臉上,她這才徹底地軟了下來!
「你,你,你……」竹綠激動之下,只覺得喉嚨發堵,頭暈眼藥,一句話沒說出來便暈了過去。
蘇水水鄙夷地說:「沒話說了吧?居然還裝暈倒,真是可笑!」
她說了幾句見竹綠仍沒有反應,這才上前去推了她一把:「喂,不要裝死啊,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不用懲罰了嗎?」
竹綠軟倒在一邊,蘇水水這才看清楚她是真暈了,不由地急了:「姐姐,她真暈過去了!」
什麼?香妃和青妃也急忙走下來查看,竹綠面白氣虛,呼吸極細,青妃手一揚道:「傳太醫!」
怎麼說竹綠也是目前最得寵的妃子,不明不白的在她的宮裡暈了,豈不讓人懷疑她的居心?
太醫請來診完脈後,默然不語,他抬頭瞧瞧這些外表美麗,實則心狠的女人們微微搖了搖頭。
青妃鳳目一瞪,厲聲道:「她到底怎麼了?」
太醫猶豫了片刻道:「她有喜了!」
此話一出,三人皆驚,所幸沒有旁人聽到,青妃揮手命身邊的奴婢退下,這才鄭重地問道:「此話當真?」
太醫也鄭重地說:「微臣不敢有所欺瞞貴妃娘娘,這位主子的確是有喜了,不過不知服了什麼藥,導致脈象錯亂,而且身體虛弱,所以才會突然昏倒的!」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努力壓抑著情緒道:「知道了,太醫,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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