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裡,赫連成就起了厭惡之心,便冷冷地說:「身為下人,你不懂規矩嗎?竟敢背後告狀,還不服管教,來人,把這丫頭押到柴房好好管教,罰她兩天不許吃飯!」
啊?綠綺瞪大了眼睛:「王爺,奴婢沒有,奴婢沒有啊……」
赫連成更厭:「還敢頂嘴,管教婆子呢,給我掌她的嘴!」
老婆子立刻竄了出來,毫不留情一掌甩在綠綺的臉上:「賤丫頭,沒聽到王爺的話嗎?還不快柴房?」
赫連成淡淡地說:「以後就賜她名叫賤奴,不准踏入大少爺房中一步!」
以天高興地拍著手:「哇,太好了,爹爹好棒!」
綠綺嘴角溢出了血,她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錯,為什麼王爺要這樣對她?王妃溫柔,王爺爆躁,大少爺可親,小少爺野蠻,這一家怎麼性格反差這麼大?
小小的身體被拖著拖進了柴房,一個稍大的丫頭看她被扔進來,微微吃了一驚:「婆婆,她是新來的?」
婆子冷笑道:「可不是,一個黃毛丫頭,什麼也不懂,哪配當大少爺的丫頭,以後就讓她在廚房幫忙吧!」
「哦!」少女點點頭,然後遞給她一把斧頭:「你叫什麼名字?」
「她配有什麼名字?王爺給她賜名賤奴!」婆子鄙咦地看了綠綺一眼,說完扭著肥胖的身子慢慢遠去。
「賤奴,你先幫這捆柴劈好,待會兒晚飯要用!」大丫頭環兒對她吩咐道。
綠綺感覺自己被污辱了,雖然跟著養母吃得差用得差,但也沒人敢這樣對她,養父母一死,她只得買身葬母,幸虧王妃遇上,才把她買了回來,不料竟要受此污辱!
她倔強地說:「我有名字,我叫綠綺!」
環兒輕輕一笑,不經意地說:「有名字又如何?在這裡王爺就是天,你最好學乖一點,不然有你的苦頭吃!」
綠綺看著冰涼的斧頭,內心泛起了苦味,雖然她從小天性堅韌,也吃過苦,但她就是不喜歡這樣被人看輕,都是父母生的,為什麼有的人要高人一等,而有的人卻命如草芥。
她拿起一根木頭,固定好,抬起斧頭重重地劈了下去,但是人小力微,劈了幾下才看到微微有此裂縫出來。
她思索了一陣,細細地看看了木頭,發現有一條條的紋路交錯著,如果蠻用力,肯定是要費些力氣,曾看看爹爹以前辟柴,總是一斧就開,紋路整齊,那必是有竅門的!
她觀察了一會兒,調整了角度,得新劈了起來,這次果然容易得多,劈了幾下,木頭應聲而開,她開心地笑了起來,又拿起另一塊木頭繼續劈。
環兒無意中回頭看到她的笑容,有點不可思議,這丫頭年紀小小,卻十分堅強,被打被罵仍是不吭不哭,居然幹起活來還有模有樣的!
「賤奴,幹得不錯,晚飯就和姐姐一塊吃吧!」本來綠綺是沒有飯的,環兒見她可憐才如此說。
綠綺皺眉,她很不喜歡這個稱號,但是若要反抗,肯定能招惹更多的厭惡和打罵,於是乖乖地說:「謝謝姐姐!」
舒傲覺得奇怪,怎麼綠綺這丫頭還沒回來,這時以天興沖沖地闖了進來:「傲哥,我把馬馴服了,咱們比騎馬去?」
舒傲隨口問道:「你看到綠綺沒有?」
以天搖頭:「誰是綠綺?」
「就是我房中的丫頭啊!」
以天扁嘴:「爹爹讓她去柴房了!」
舒傲大驚:「為什麼?她惹爹爹生氣了!」
以天橫眉驕傲地說:「是啊,傲哥,她是個下等人,關心她幹嗎?陪我騎馬嘛!」
舒傲被強拉著去騎馬,腦海中卻不停地閃著那嬌小可愛的面容,她這麼小一個女孩子,父王為什麼要罰她?一想想柴房那種地方他就有點汗,那怎麼會是一個小女孩呆的地方?
但赫連成作主的事情一向無人敢反對,舒傲只得尋思著慢慢找機會把她要回來。
綠綺柴劈到一半,已經有管事的過來抱了,他一看今天的柴還沒劈完,不禁勃然大怒:「死丫頭,你是怎麼做事的?大爺還等著用呢!」
綠綺擦汗,急忙買力地劈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馬上就好!」
哼,大漢哼一聲臨走時狠狠地說:「待會兒再劈不完,你就等著挨打吧!」
綠綺打了個寒戰,不敢分心,買力地劈了起來,她幹了一個下午,早就累得頭暈眼花,身上虛汗直冒,腰也酸,手也軟,一人沒拿穩,咚,木頭倒了下來,砸在她的腳下,疼得她跳了起來,抱腳抽氣!
「哎喲,疼死了!」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轉,一股鑽心的疼直從指甲傳到腿上,刺激著她的神經。
「賤奴就是賤奴,怎麼還沒劈好?找死嗎?」大漢突然冒了出來,看到還有一些木頭沒劈,一腳踹了上去,正踹在綠綺的傷腳上,她支持不住倒在地上,眼淚掉了下來!
「媽的,還敢哭?我讓你哭,讓你哭!」大漢等著有柴,不耐煩的踢著她罵道,綠綺被踢得縮在了牆角,嚇得哭也不也哭出聲,臉憋的通紅。
「還不去劈?」一聲暴喝嚇得她急忙爬起來,忍著腳疼拿起斧子劈柴,此時,她的哭聲引來了所有打下手的奴僕們觀看,她們圍成一圈看著熱鬧,有的可憐,有的鄙視,有的不屑,一時間綠綺覺得自己已經毫無自尊,只得淚眼模糊地劈柴。
一下,二下,她的手已經麻木了,不知到劈了多久,才把那一堆柴劈完,她無力地癱在地上,微弱地說:「好了!」
大漢抱起柴哼了一聲道:「下次動作快點!」
環兒看看了她,出聲道:「都去幹活去,別站在這裡圍觀了!」
等眾人散了,這才上前說道:「他是這裡的頭,我也不能為你說話,總之以後你動作快點就不會挨打了!」
綠綺抱著膝看著腳面哭泣著,讓她如此小的人兒干和大人一樣的活,怎麼可能快得了?
環兒這才注意她的腳腫了起來,還有隱隱的血跡透過鞋面滲出來,她看得地抽冷氣,娘啊,這也太磣人了!
「疼嗎?」環兒輕輕地問道。
綠綺哇一聲哭了起來:「疼……」
環兒拍拍她的肩道:「先吃飯,吃完以後姐姐幫你治傷,好不好?」
綠綺有點不敢答應:「可是王爺說……」
「噓,小聲點,我偷偷拿給你吃!」環兒對她眨眼,轉身去了廚房。
一直到僕人都吃完飯休息了,環兒才端著一碗白飯悄悄地塞過來:「快吃吧!」
綠綺的確餓壞了,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她一邊嚥著一邊說:「謝謝,謝謝環兒姐姐!」
環兒有點可憐地看著這小丫頭,找來剪刀,蹲下身說:「我看這傷是發炎了,不能脫鞋子,來讓我剪開吧!」
綠綺後退著搖手:「不行啊,姐姐我只有這一雙鞋子,如果剪破了我就沒鞋子穿了!」
環兒為難地說:「要是脫下來可疼得狠,你可得忍住了!」
綠綺點頭,咬著一塊木頭閉上眼,姐姐儘管脫就是了!」
那布料和破的皮膚緊緊地粘在一起,乾涸的黑色血跡是最好的粘著劑,環兒盡量動作輕點,綠綺感覺好像自己的皮被生生的撕生了,一陣鑽心的疼讓她直冒冷汗,咬得木頭咯咯地響。
環兒有點心怵:「怎麼樣,忍得住嗎?」
綠綺點頭示意她繼續,環兒索性一發力,扯了下來,嘩 ,新破皮的地方血液又重新滲出,咯登一聲,木頭被咬斷,綠綺差點昏了過去。
環兒急忙拿出金創藥替她灑上,制住血,又包上一層細軟的布,處理好傷口,這才也擦汗道:「行了,不過你要小心,不能碰水的傷口!」
綠綺慘白著臉點點頭:「知道了,謝謝姐姐!」
環兒站起身,微笑道:「快點睡吧,明天一早還要起床呢!」
綠綺躺在乾草上,不停地流著淚,雖然父母不是親生的,但他們待她很好,現在她好想對著娘撒嬌,好像讓爹爹抱著她,可是他們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
為什麼,她的親生娘不要她?
難道她真的想王爺說得那樣是一個賤奴?不,她不是!
綠綺含著淚,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腳痛得要命,稍稍一動就會觸痛傷口,如針挑一般痛著,沒有被子,沒有床,只有一堆乾草,還有一個小小的蜷曲的人兒,在這春夜裡,顯得分外單薄!
「賤奴,起床了!」綠綺睡意迷茫中,感覺有人踢了踢她的腳,正好踢在她的傷口上,尖銳的疼痛刺激得綠綺猛地睜開眼睛,倒抽了一口冷氣。
「啊?」
一張凶巴巴的老女人臉映入臉前:「快去幹活去!」
她揉揉眼,慢慢地起身,一看腳還腫著,只得勉強套上鞋子,一瘸一拐地向廚房走去。
環兒看了看她,有點心疼地說:「今天不用劈柴了,把這一堆肉洗了吧!」
沒辦法,她既然來到這裡就得幹活,就算她想幫綠綺也只暗中幫忙,畢竟做下人也有下人的生存潛規則。
一堆髒兮兮的肉扔在了她面前,混著泥土和沙粒,還有一股難聞的味道。
綠綺皺眉提了提肉,把它們一塊塊地放進冰涼刺骨的水裡,那種油膩的手感讓她感覺十分噁心,她用力提起一桶水澆在肉上,吃力地洗著:「環姐姐,這肉怎麼這麼髒?」
環兒抬眼道:「這些都是便宜的肉,是府裡煮給下人吃的東西,肯定髒了,你要小心,萬一洗不乾淨,他們吃到沙粒可是會發脾氣的!」
這些細小的沙砂如何洗得乾淨,況且她的腳還疼著,又怕沾到水,幹起活來更加動作慢!
她正在吃力地洗著肉,忽然聽到一陣放肆的笑聲傳來,以天和妹妹星然走了進來。
以天高高在上地看著她,得意地說:「賤奴,看你還敢在娘面前告狀不?還想呆在傲哥房中享福,做夢!」
星然安靜地站著,看著綠綺恨恨的眼神拉拉以天的手:「哥,我們去別的地方玩吧,她不好玩,眼神好嚇人!」
「是嗎?妹妹,看哥哥怎麼教訓這個賤奴,讓她以後見我小爺就得下跪!」雖然只有七八歲,但赫連以天整人的花樣多得很,倘若有人敢招惹他都被他治得很慘,他轉眼看到綠綺的腳傷,眼珠一轉,想出了一個招兒,不由開心地說:「喂,賤奴,跳個舞,我就放過你,不過,要用這只有傷的腳跳,哈哈哈哈……」
星然也有了興趣,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她怎麼跳舞。
綠綺抬頭,微微憤怒地說:「不會跳!」
赫連以天沒料到她會反抗,小臉登時變了,他大叫道:「拿火來,拿火來……」
眾人都心頭一跳,知道他頑皮惡劣,但不知道他要拿火作什麼,但又不敢不聽命,急忙取了一隻燃得正旺的木頭過來。
赫連以天拿著火對星然道:「妹妹,看哥哥怎麼讓這個賤奴給咱們跳舞?」
星然緊張地扯住他的手:「哥,你要幹嗎?」
以天拿起火把,猛地向綠綺身上點去,綠綺嚇了一跳,出於本能急忙起身躲避,這一起身,引起了腳疼,她哎喲一聲跳了起來,姿勢怪異之極,引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赫連以天得意洋洋地說:「這還不好玩,來人,把她脖子上帶上鈴鐺!」
下人們立刻取來了鈴鐺:「小少爺,鈴鐺來了!」
以天揮揮手:「給她戴上呀!」
立刻,一個狗戴的精緻套圈戴到了綠綺的脖子上,赫連以天又拿起火把對著綠綺點了起來,綠綺臉色劇地變白,連滾連爬地躲藏著火把,但她爬到哪裡,都有人叫著笑著圍著她,不讓她過去。
呼,她的頭髮被點燃了,空氣中散發一股焦臭的味道,她急忙滾地撲滅,顧不得腳疼,站起身來。
赫連以天玩出了興趣,左衝右點,火把在她週身四週四處亂點,讓綠綺頭暈眼花,不由自由地跳著,她這一跳,脖子上的鈴鐺也叮叮作響,引得眾人笑得更大聲了!
赫連以天笑得聲音最大,他咯咯地笑著,跳著腳道:「你們看啊,她像不像一條狗?」
眾人紛紛附和著:「像,像,而且是一條會跳舞的狗!」
星然也被逗樂了,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嘻嘻地笑著。
綠綺被這刺耳的笑聲所激怒,她不跳也不跑,冷冷地看著周圍這些醜陋嘴臉的人們,任以天把火把點到她身上,她咬唇,目光含著仇恨,她發誓,倘若不死,必要這些人以十倍來償還今天受的羞辱!
嘩,她的衣服起火了,以天嚇了一跳,他只是想玩玩,沒料到真燒到了人,畢竟年紀小嚇得急忙說:「快看,她衣服著了!」
眾人也被這小女孩堅強的意志和冷冷的眼神震住了,眼看那火越燒越大,已經燃到了她的下巴,環兒這才提起一桶水撲了過來,眾人這才驚醒,紛紛來救火!
咚,綠綺直直地倒下,和地上的污水混在一起,她的衣衫被燒出了大洞,露出大片的肌膚,頭髮被燒焦了,眉毛也沒有了,腳腫得老高,身上還淌著黑水,她的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你們在幹什麼?」一聲帶著焦急的怒喝聲傳來,舒傲急急地衝了進來,他一直要來看綠綺的,誰知一忙就忘記了,他聽到前面的吵鬧聲,心裡不由一緊衝了上來,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兒,他瞬間變得憤怒:「誰,是誰把她弄成這樣的?」
以天拉拉星然的手,使個眼色,快速地溜走,他還打不過舒傲,於是趕緊逃跑!
舒傲看著逃跑的以天咬牙道:「你個小混蛋,等著我收拾你吧!」
他轉向嚇得不敢出聲的人群厲聲道:「還不快把她扶起來治傷,愣在哪裡幹什麼?」
眾人這才七手八腳地抬起昏迷的綠綺要送到柴房。
「混帳,那是人住的地方嗎?把她抬到我屋子裡去!」舒傲俊眉緊皺地說。
「可是大少爺,王爺吩咐過不讓賤奴踏進你的屋子一步!」下人有點緊張地回道。
什麼?父王這是搞什麼,舒傲不悅地擰起眉,環兒善解人意地說:「大少爺,還是讓賤奴到我房裡吧!」
賤奴,這個稱號怎麼這麼刺耳?
她這麼小小一個女孩子,到底哪裡惹到父王了,竟對她如此狠心!
叫了人來替綠綺醫傷,舒傲急急地衝進綰心的房內:「娘,救救她,救救她……」
綰心驚訝地說:「傲兒,什麼事這麼急,救誰呀?」
「那個小女孩,綠綺,她被燒了……」舒傲順著氣語言不順地說道。
綰心大驚失色:「什麼?綠綺被燒了?怎麼回事,她不是在你房裡當丫頭嗎?」
舒傲拉著她著急地說:「哎呀,這一會兒說不清楚,反正情況很嚴重!」
綰心提著裙匆匆地向後院走去,她推門,正在上藥的大夫和屋裡的丫頭都嚇了一跳,一齊跪了下來:「參見王妃!」
綰心眼裡已經沒有了其它人,她只看到在床上躺著的那個小小的身體,她是如此的脆弱,又是如此的可憐,她走前,顫抖撫上她燒黃的頭髮,啞著聲音問道:「是誰?是誰幹的?」
雖然她沒有太大的動作,但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了她的怒火,一時間無人敢說話。
舒傲痛心地說:「是天兒!」
什麼?綰心差點暈倒,天兒,他怎麼可以下這麼殘忍的手段?
「快,快點救治!」她抑制住眼中的淚水,以防在人前失態,急急地說道。
綰心輕輕地替綠綺擦著臉上的污泥,可憐的孩子,她這是造了什麼孽,把她接進府受這樣的罪?
舒傲在一邊說著綠綺為何被送到廚房的原因,綰心的手越握越緊,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也不自覺,城,他為何要這樣做?
難道他知道?不可能!
綰心下意識地搖頭,如果是一般的侍女,她可以不管不問,但綠綺是她的女兒啊,她不能再讓她這麼受苦了,但是要找個什麼說法讓他同意綠綺以後不用干累活呢?
綠綺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脫離了身體,她聽不到也看不到,她死了嗎?怎麼還有手在溫柔地撫摸著她,像極了娘的手,她忍了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白著臉哀哀地哭著:「娘,綺兒好痛,娘,他們欺負綺兒,我不想呆在這裡……」
綰心的淚滴了下來,她壓抑著自己的哭聲,拍打著綠綺的背:「乖孩子,娘在這裡,以後不會有人再欺負你了……」
清涼的藥塗在被灼熱的傷口上,讓綠綺感覺舒服一些,微微動唇:「水,喝水!」
綰心急忙命人給她餵水,看她重新睡去,這才站起身冷冷地說:「綠綺暫時在這裡養傷,傷好以後帶到我房裡,若再看到有人欺負她,小心你們的腦袋!」
眾人垂手站好,整齊地說:「是,王妃!」
眾人暗暗驚訝王妃對這個賤妃的憐愛,無不態度大變,對她端水倒茶悉心照顧。
到了黃昏時分,綠綺才慢慢醒來,她的臉上,身上都被包得嚴嚴密密,只露兩隻眼睛能看東西,她明明記得自己暈過了去了,是誰救了她?
環兒剛好走進來,微微笑道:「你醒了?」
綠綺疑惑地問道:「那個混蛋走了?是誰救了我,是你嗎姐姐?」
環兒放下藥碗說:「我哪有這本事,是大少爺救了你,王妃還親自來看你,說你傷好以後到她房裡去,以後就享福了!」
綠綺一時間摸不清頭腦,但赫連以天對她造成的傷痛卻讓她永遠銘記在了心中,她微微抬手,撫上包著厚厚紗面的頭面,握著小拳頭,倔強地抬起了頭。
「快吃藥吧!」環兒把藥端給她,看著她歎息道:「小少爺平時雖然頑皮但也不至於傷人,你這個傻丫頭,為什麼不躲開?」
綠綺冷靜地說:「他想要這樣逗他開心,我寧願自己死也不會屈服的!」
小小的人兒已經有如此的烈性,環兒不由地暗暗點頭。
綠綺喝了藥,環兒坐一邊繡著一個帕子,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這時門突然被敲響了!
環兒自語道:「這麼晚了誰呀?」
門外一個醇和的男聲響起:「是我!」
呀,大少爺!
環兒急忙開門,低頭陪罪:「奴婢不知道大少爺來,請大少爺恕罪!」
舒傲一擺手命她不必作禮,這才搶上去查看綠綺的傷勢,綠綺被他固定住肩,一又墨如玉的眸子含著擔心細細地看著她,她的小臉驀地紅了,這個醜樣子被他看到了,好丟臉!
「大少爺,我,奴婢沒事!」綠綺訥訥地說道,想迴避過於親密的動作。
環兒見狀帶上門走了出去。
舒傲劍眉輕皺,責備道:「天兒越來越放份了,竟把人當玩具玩!我必要告訴娘,好好的教訓他!」
綠綺驚慌地阻止:「大少爺,不要!」
「為什麼?」舒傲不悅地問道。
為什麼,他自然不懂,有些事情並不是有人主持公道就可以解決的,是自己地位的差別的橫隔,或許你很恨他,很想殺了他,但是你不能,因為他很強,很有背景!
綠綺微微扯動肌肉,拉出一個不算笑的表情:「謝謝大少爺關心,綠綺這點傷不妨事,休息幾天就好了,不要告訴王妃了!」
舒傲這才想起來,從懷裡掏出一瓶藥說:「這是府裡治燙傷最好的藥,我給你帶來了,一擦就好了!」
他放瓶子的時候,手無意中拂過綠綺的小手,一種溫溫的感覺從指尖滑過,舒傲一怔,看到那又水靈靈天真的眸子時,自覺自己太多心,放下藥,匆匆地走了!
綠綺捧著藥,一時間百感交集,來到府裡才三天,她已經經歷了被劍傷,被斧頭傷,被火燒的慘痛事件,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壞蛋赫連以天。
但是王妃和大少爺又對她那麼好,她也說清心裡是什麼滋味,說仇恨,可不願意將王妃和大少爺一齊恨了進來,小小的人兒頭腦已經疲憊之至,含著一滴傷心的眼淚,漸漸地睡去。
綰心的房中,她含著怒火在等著小兒子來認錯,赫連以天瘋了一天,聽到綰心找他擦了把汗就衝了進來,想要撲到綰心的懷裡。
「你給我站住!」從末發過這麼大火的綰心喝了一聲,嚇得赫連以天站住了腳,一雙狡黠的眼不停地溜來轉去。
歪著頭笑嘻嘻地說:「娘今天好漂亮,找天兒什麼事?啊,我知道了,肯定是要背書,先生教的書我已經全會背了,不信孩兒背你聽:人之初,性本善……」
這個小傢伙就是嘴巴甜,每每惹禍總是一撒嬌就混了過去,這次綰心堅持不讓自己心軟,瞪了他一眼道:「別背了,我問你,你為什麼要用火燒那個丫頭?」
赫連以天這才知道娘真的發火了,不由地有些後怕,嘟著嘴道:「那個賤奴不聽話……」
「住嘴!」綰心大怒,她這孩子怎麼這麼壞,做錯了事還要怪別人!
「丫環怎麼了?丫環也是人,也是爹娘生的,倘若有人這樣待你,你會怎麼樣?還不承認錯誤,要氣死娘嗎?」
赫連以天看看了她震怒的表情,立刻垂下眼,怕怕地說:「娘,孩兒知道錯了,以後不敢了!」看看綰心臉色稍好,立刻蹭了上去:「娘累了吧,讓天兒給您捶捶肩,嘿嘿!」
綰心無奈地說:「你呀,以後少淘氣娘就開心了!」
赫連成走了進來,朗聲道:「天兒,你又惹娘生氣了?」
以天扯著綰心的衣服求她不要說出來,綰心瞪了他一眼道:「出去玩吧,娘有話和你父王說!」
赫連以天做個鬼臉跑了出來,臉上卻一臉的憤怒,這個賤奴,竟然又告狀,下次放狗咬死她!
「城,」綰心替他解下發,試探地問道:「我房裡倒少個小丫頭,我想把新來的丫頭給要過來,你看行嗎?」
赫連成早忘記了綠綺,皺眉道:「哪有新來的丫頭?」
綰心提醒他:「就是給傲兒用的丫頭,後來被你趕到廚房的那個!」
赫連成看了她一眼,害得她的心收了一下,他不會不答應吧?
「那個丫頭看著不順眼,又小,給你有什麼用?」赫連成隨便地答道。
這一句話卻讓綰心的心提了起來,但她是不忍心看到綠綺受苦的,只得放柔聲音撒嬌道:「哎呀,那些大丫頭們都無趣得很,這小丫頭和星然差不多,一來好調教,二來可以和星然做個玩伴,省得她一個女孩子跟著哥哥們胡鬧,好不好嘛?」
赫連成哪裡禁得起愛妻的撒嬌,雖然不喜歡綠綺,但也只得說道:「要收可以,不過不能做貼身丫頭,我看著她不順眼,讓她跟著大丫頭們打雜吧!」
綰心心中一喜,急忙應道:「好,就這麼說定了!」
赫連成趁她不備摟住她的腰輕笑道:「我應承了你,你難道不回報我?」
綰心臉一紅嗔道:「一把年紀了,早就厭了你了!」
赫連成俯身壓住她,假意怒道:「這就嫌我老了?我就讓你看看我到底老不老?」說著把她抱著向床邊行去。
綠綺休養了半月,新皮才長了出來,不過嬌嫩得很,禁不得風吹,她便整日不出門,反正有綰心下了令,也沒人敢為難她,索性向環兒學起了繡花。
舒傲來控了幾次,知道沒有大礙這才鬆了口氣,但綠綺眉心的劍傷卻由於傷口太深而留下了一個淡淡的傷痕,給她清秀的臉上抹了一點黯色,看得十分刺眼。
本來這事怪以天,但既然是弟弟闖得禍,他這個做哥哥也卻也心中有愧,於是便千方百計地想彌補過失。
他想來想去總算想到一個辦法來補救這一點缺憾,於是拿著針灸脂胭及水粉等來找綠綺。
綠綺看到他來,恬然一笑,起身迎接:「大少爺,奴婢的傷已經好了,不用費心天天跑來,奴婢過意不去!」
舒傲興奮地說:「我想到了一個方法來遮你眉心的劍傷了!」
綠綺摸著眉心驚喜地說:「真的?」本來女孩子家都愛漂亮,自從被以天無意中傷到之後,這劍傷便留在了她眉心,讓她十分厭惡,一聽到舒傲有辦法,高興得跳了起來。
舒傲也微笑拉著她的手道:「過來,不過有些疼,要忍耐一下!」
柔軟的小手握在大手裡面,一股溫暖的感覺從指尖傳來,綠綺紅著臉仰頭看著如美玉一般的少年,用力地點點頭:「我不怕!」
舒傲拿出銀針替她在傷口周圍又刺出一些痕跡,湊成梅花的形狀,細細的血冒了出來,綠綺疼得有些想發抖,不過她咬唇堅持了下來,聞著舒傲身上傳來的淡雅香味,便不覺得那麼疼了!
舒傲又拿來硃砂上在傷口上,硃砂浸了進去,變成了淡紅色,一朵漂亮的紅梅盈盈綻開在綠綺的眉心。
他修長的手指如春風一般拂過綠綺的臉,將粉的胭脂,一點點地替她塗好,左右端說了一番,覺得這傷烙反而給綠綺增加了另一番風味,不由地歎道:「別人要呵手試梅妝,綠綺卻成自天然,漂亮!」
綠綺聽不懂他說什麼,但照了照鏡子就高興得跳了起來:「哇,好漂亮,謝謝你,大少爺!」
綠綺聽不懂他說什麼,但照了照鏡子就高興得跳了起來:「哇,好漂亮,謝謝你,大少爺!」
舒傲微笑道:「三日內不能沾水,這梅花烙便會永久印在你眉間!」
綠綺看著鏡子,眉心雖然隱隱作痛,但是這是他親手為自己上的梅花妝,心中卻有偷偷的歡喜湧過。
她被帶到綰心房中間,綰心嚇了一跳,撫著她的額細細地看了半晌,發現這淡紅的梅妝已經印入肌膚之中,這才放下心來,她溫和地說:「綠綺,以後你就跟著綠兒姐姐好不好?」
綠綺有點害怕地說:「可是王爺給奴婢賜名賤奴,奴婢不敢隨便改變!」
綰心微微笑道:「不妨事的,王爺不在的時候就喚你做綠綺好了,以後和星然做伴玩,可好?」
星然拍著白嫩的小手高興地說:「好啊好啊!」
綠綺羞赫地一笑:「謝謝王妃!」
綠綺聰明伶利,針線女紅一學就會,時不時地繡一些小玩意兒給星然玩,這天星然拿著一個新繡的荷包玩,赫連以天看到那荷包繡得十分可愛,便要動手去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