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心一怔,想要掙開,但卻絲毫動彈不得:「他三番四次的救我於水火,無論如何,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
「那你就願意看著我死了?」赫連成怒吼道,他恨不得剖心明志,證明自己愛她絕不會比那燕人少!
她自然也不願意看著他死,綰心的眉更糾結:「你們,非要打嗎?」
「沒錯,你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別人想要得到你,除非從我的屍骨上踏過!」赫連成一字一句說得很堅決,沒有一絲商量和猶豫的餘地,眼中滿滿是侵略和佔有的意味。
綰心心中悸動,知道他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但如此狠而絕決的誓言,對她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束縛?
若是她歸心於他,又有何面目去見慕容青嵐,那個如風一般溫潤的男子!
若是讓她來選擇,她會選擇誰?
赫連成見她不語,終於忍耐不住,低頭吻上那嬌艷如櫻般的紅唇,綰心突然被襲,不由得反抗起來。
「赫連成,你沒聽到我不舒服嗎?」綰心怒道。
赫連成的心中像是一把火在燃燒,他不顧她的反抗,要強行入。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聲在室內響起,綰心正舉著手怒視著赫連成,償若他再敢侵犯,必定又是一掌!
從末有人如此對待過他,赫連成的牙關格格地響著,暴怒的眼神足以讓每一個看他的人自動矮上三寸,但綰心卻不怕,和他對視著,一隻手護著腹部。
就在她以為他要如從前那樣殘暴的對她時,赫連成卻忽然放開了箝制她的手,翻身睡下。
綰心揉著手腕上留下來的青紫痕跡,暗暗鬆了口氣。
第二天,赫連成給軍隊做完最後一次佈署,和嘯龍安排好戰略計劃後,就匆匆地走回府中。
他一路上一直低著頭想著如何把綰心留在家中,不讓她見慕容青嵐的面,一不留神撞上了一個人。
「誰?」赫連成暴怒地問道。
地上的人正瑟瑟地發著抖,嚇得說不出話來,只是跪在地上拚命地求饒:「王爺饒命,小人有眼無珠冒犯了王爺,請王爺饒命……」
赫連成這才看清原來是一個背著醫箱的大夫,他疑惑地問道:「是誰生病了?」
大夫擦擦頭上的汗急忙回道:「是王妃……」
「什麼?」怒喝聲把大夫沒說了口的半句話給嚇了回去,他被高大的赫連成提了起來:「王妃?她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我怎麼不知道?」
大夫有點怕怕地看著離地三尺的腳,莫非王妃有孕王爺還不知道?
他立刻換上笑臉低聲下氣地說:「恭喜王爺,王妃有喜了!」
咚,他像個布袋一樣被扔在了地上,赫連成心中一震,腦子裡被突然的歡喜塞得滿滿的,不顧痛叫的大夫,大踏步地向屋內走去。
怪不得她不喜油膩,怪不得她昨晚拒絕同房,她是對的!我是個混蛋,居然還對她吼,赫連成一時喜一時怒,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以至於差點撞到柱子上。
綰心看他急沖沖的進來,不由地後退了一步,他又想幹嗎?
赫連成一把抱起綰心,快樂地轉著圈子:「你真有喜了?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兒子了!」
綰心被他轉著暈乎乎,但心卻提了起來,他知道了!
「快放下我!」
赫連成立刻老實地把她放下,雙手扶著她的肩,眼裡是滿滿的愛意和歡喜:「綰心,謝謝你!」
謝我?綰心咬著唇不知如何回答,她的心裡亂糟糟的。
「你就好好在家安心養胎,等著我勝利的消息吧!」赫連成自顧自地說著,半晌才發現眼前的人兒的沉默。
「怎麼不說話?」赫連成看了她好半天問道,他也在擔心,依她的脾氣,不可能這麼安分的,尤其這次關係到慕容青嵐!
「我想和你一起去,或許可以勸勸他!」綰心囁嚅地說道。
「不准!」意料之中的答案讓她的眼神一下子黯了下去,「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但是要去見慕容青嵐,不可以!」
綰心知道爭也沒用,她表面上順從地點點頭,暗地卻計劃著如何偷偷跟去。
終於等到了赫連成出征的時候,綰心和舒傲帶著眾人與他送行,好一副夫妻情深圖!
待赫連成上馬之後,綰心急忙溜回殿中收拾東西。
她剛走進屋,只聽見大門吱一聲被關上,接著響起了叮叮咚咚的聲音,他們在幹什麼?
綰心衝到門口這才發現,原來門和窗都被關得嚴嚴的,還釘上了釘子,這個該死的赫連成,原來他早有計劃!
綰心焦急地拍門,叫喊,任她如何哭鬧,只有一句話回應她:「王妃請安心養胎,不要為難小人們了!」
她失望地坐在地上,眼神四處掃著,試圖尋找一些逃生工具,很快她就失望了,屋內除了普通的床桌外,連根木棍都找不到!
「小姐,小姐!」珠兒拍著窗子叫著。
綰心精神一振,站起來奔到窗前:「珠兒,我被關起來了,怎麼辦?」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小姐,我也覺得你還是安心養胎吧!」珠兒安慰地說。
「不行,嵐對我們情深義重,我不可以這樣對他!珠兒,你快點想想辦法,我要出去!」
是啊,一想到慕容青嵐那深情的眼神還有拚命救她們的情景,珠兒的心就莫名地悸動起來,這樣的好男人,是不可負的!
她咬唇,決定幫助小姐,「小姐,我去找找有什麼可以找開窗子的工具,到晚上人少的時候我們再行動!」
綰心高興地說:「好,要快點!」——
慕容青嵐被赫連成廢去武功之後,一直醫了半年才慢慢好轉,舒傲又被他掠去,這前仇新恨加在一起,讓一向溫良的他憤怒了!因此他的身體剛一復原,就要求親征馬項,要與赫連成決一勝負。
此刻的他身披月白鑲銀邊的戰袍,坐在正中的帥椅上細細地觀察著地圖。
「報!元帥,馬項國的人在叫陣!」兵丁飛奔進來報道。
慕容青嵐的雙眼聚集著怒氣,他走出帥帳,看到赫連成一身黑衣正挑釁地騎在馬上看著他,慕容青嵐翻身上馬,頓時戰場上出現了一黑一白兩個主帥的對峙。
一個桀驁不馴,一個溫良爾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手下敗將,也敢來叫陣!」赫連成冷哼一聲,不屑地道。
慕容青嵐俊臉微紅,氣得渾身發抖道:「你擄人所愛,以多欺少,手段卑鄙,簡直與禽獸無異!」
赫連成的眼微微瞇起,閃過一絲狠戾的光芒,爾後放聲大笑:「哈哈哈,就憑你?笑話!綰心她愛的就是我,說什麼擄人所愛?當日是你自己技不如人,敗於我手,說什麼以多欺少?若不看到綰心為你求情的份上,你今日還能站在這裡與我說話?」
赫連成說話狠辣,字字擊中慕容青嵐要害,直讓他氣得臉色發白,半晌才穩住心神回擊道:「你這個野蠻人,綰心怎麼可能愛你,除非男人都死光了!」
赫連成不急不怒,悠閒地說:「可惜呀,她現在正懷著本王的骨肉,安心在家養胎,有時間再逗逗兒子,生活得不知多幸福呢!」
「你,無恥!」慕容青嵐覺得自己已經出離了憤怒,不知道撿什麼詞才能表達自己所受的侮辱和惱意!
「鐵甲軍聽令,給我踏平馬項!」慕容青嵐眼中的怒火在洶洶地燃燒,綰心,她不會愛上這個惡魔的!
鏗鏘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一個個身披鐵甲,馬上也同樣以鐵甲相遮,刀槍不入的軍隊邁著整齊的步伐向赫連成逼近。
饒是他身經百戰,卻也不禁吃了一驚,但他不願在情敵面前認輸,於是手中令旗一揮,命令士兵向前衝去。慕容青嵐嘴微微彎起,這可是他費了半年的心血訓練出來的鐵血軍隊,專門用來克制擅長用箭和刀的馬項人!
赫連成的士兵再堅強卻也是血肉之軀,鐵甲軍突然變幻隊形,中間門戶大開,只等馬項人進去之後,突然合擾起來,把先鋒軍困在裡面,馬踏鐵蹄,兵用金鉤,一時間圈內的馬項人哭喊聲震天,瞬間被踏成了肉泥。
赫連成駭然變色,外邊的人想要救援,但苦於被這鐵一般的軍隊所阻,半分也進入不得,反而損了不少人馬。
「鳴金,收兵!」見勢不妙,再耗下去不過是白白送命而已,赫連成回首叫道。
「哈哈哈哈,赫連成,你趁早死了霸佔綰心的她,乖乖地把綰心和舒傲交出來,我便饒你一條狗命,不然,鐵甲軍定然會踏平馬項!」慕容青嵐首開得勝,
赫連成憤怒,又欲衝上去,被嘯龍阻止:「王爺,他這是激將法,千萬不要自亂陣腳!」
臨走時,赫連成用冷冷的眼神看了慕容青嵐一眼,這才拍馬進城。
慕容青嵐收兵,坐在帳中深思,這個男人,狡猾狠辣,絕對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角色,但是一想到綰心,一想到她在他身邊受苦,就算再苦再難,他也準備和他打下去。
同樣的,赫連成也焦燥不安地在帳內踱著步子,可惡!混蛋!他,堂堂的馬項國大將軍,從來不打敗仗的王爺,竟然敗給了一個廢去武功的殘疾人!
他末上任之前就聽赫連山說過舒國軍隊的歷害,完全是因為慕容兄弟內外配命,訓練有方,他當時還自信滿滿地誇下海口,要他出馬必定能全勝而歸,沒料到,慕容青嵐的作戰方法如此歷害!
「嘯龍,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辦?」看著一室的大將各各沉默不語,赫連成擰著眉毛問道。
嘯龍想了很久,說道:「這鐵甲軍著實歷害,屬下暫時也沒想到解決的辦法!」
「那我們就當個縮頭烏龜,整天避而不戰,貽笑大方嗎?」赫連成威風凜凜地掃視著座下的首領,質問道。
又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他重重的一拍桌子,正要發作,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面,避而不戰!沒錯,就是要避而不戰!
赫連成不由地喊了出來,嚇得眾將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傻了眼!
這是他們的將軍嗎?怎麼一向神勇他卻主張逃避了?
「孫子兵法有雲,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他燕國雖然陣法高明,但你們知道鐵甲軍最怕什麼嗎?」
眾人都搖了搖頭,赫連成興奮地說:「怕曬,怕等,怕拖!他們裝備沉重,而大漠陽光毒辣,短時作戰倒是能對付,時間一久,他們就會中署,馬也會勞累不堪,到時候,我們不會費一兵一卒,他慕容青嵐就會自動退兵!」
此計一出,頓時博得眾人的喝彩聲:「妙計啊妙計,將軍真是智勇雙全,屬下萬分佩服!」
赫連成握拳,慕容青嵐,你休想奪去綰心,她,是我的人!
第二天,赫連成拍馬率先叫陣,慕容青嵐疑惑,莫非他已經想到了破解之法?
他戴上雙雲展翅的頭盔,亦列陣出場。
「手下敗將也敢來叫陣?」慕容青嵐依著他昨天的口語戲弄道。
赫連成不言不語,只是將盾手排成一列,和他相峙著。
慕容青嵐也不敢冒然進攻,雙方就這樣僵持著。
毒辣的太陽越升越高,慕容青嵐的鐵甲軍早就汗流衣背,被曬得頭暈眼花,馬兒也不耐煩地晃著腦袋,哈哈地張著大嘴噴出熱乎乎的氣來。
赫連成卻早有準備,他掏出水袋開媽咕咚咕咚地喝水,手下的士兵見狀也紛紛喝起水來,直看得慕容青嵐的軍隊伸直了脖子。
「赫連成,你有膽子叫陣,怎麼不敢進攻?」慕容青嵐搞不懂他葫蘆裡買得什麼藥,忍不住問道。
赫連成看看天,時候差不多,於是一拉馬韁下令:「回城!」
馬項的將士整齊地退回了城內,一邊三天均是如此,讓慕容青嵐惱怒不已,他的軍隊已經人疲馬倦,支撐不住了!
「嘯龍,我們的糧草怎麼還沒到?」赫連成一邊看著地圖一邊問道。
嘯龍也奇怪,按理說他們的糧草應該在今天晚上運到,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沒到,「可能是路上延誤了吧?」嘯龍想了想說道。
眼快慕容青嵐已經快支撐不住,若是他們的糧草跟不上,他很可能在最後一點耐心用完之前發起最後的進攻,那後果就不堪設想。
第二天糧草還末到,赫連成強裝鎮定地出陣,但慕容青嵐已經不再按常理出牌,他手一揮,一隊強健的弓弩手立刻搭箭上弦,猝然發動了進攻。
他已經失去耐心了,不想再等了!
赫連成陣步頓時大亂,他沉著地迎戰,不敢有一絲馬虎,但士兵們卻因沒吃飽飯而腳步有些虛浮。
慕容青嵐彎唇,他探得糧草末到,所以才改變作戰方針,果然有用!
此時他的鐵甲才重現登場,一如從前,赫連成對鐵甲軍無絲毫辦法,很快地,他們就被包圍了起來。
赫連成一根長鞭如靈蛇飛舞,縱然拖下一兩個士兵,但那些馬都是連在一起的,仍然整齊地向他逼近,根本於事無補。
「將軍,小心啊!」嘯龍渾身是血地叫道。
「知道,你自己也要小心!」赫連成一鞭揮上,直取一士兵的人頭,無奈寡不抵眾,包圍圈已經越來越小了!
「赫連成,你的死期到了,我要為綰心向你討回你加給她的侮辱!」慕容青嵐白衣飄飄,如臨風的謫仙,一把明晃晃的劍直指向赫連成的咽喉。
赫連成知道這次他真的敗了,原來他並不是戰無不勝的大將軍,他也有失敗的一天!
死,他並不怕,他擔心是綰心,還有一絲絲的遺憾,為那沒有出世的孩子!
「哼,頭可斷,血可流,男子漢絕不會低頭,你就是殺我一千次一萬次也改不了綰心愛的事實!」反正快死了,索性放開膽子罵了起來。
慕容青嵐怒得雙手發抖,這個人,太可惡,太囂張了!一想到綰心那含淚的眼光,還有為他擋得那一刀,他就忍不住血氣翻湧。
劍向內滑了一寸,立刻有鮮紅的血湧了出來:「死到臨頭還不死心,今日倘若綰心在此,定會告訴你她的選擇!」慕容青嵐鄙視地說。
「要殺就殺,那麼多廢話幹嗎?」赫連成把眼一閉,不再言語。
「將軍,將軍!」嘯龍和其它的將士一起喊道。
「想死,沒那麼容易,告訴你的手下,讓他們把綰心交出來!」慕容青嵐拿刀威逼著赫連成說道。
「你休想!」赫連成不甘示弱地回敬道。
嘯龍內裡很矛盾,一方面是王爺的性命,一方面是王妃的人,他的猶豫被赫連成看到了眼裡,立刻冷冷地說:「嘯龍,沒有我的命令,倘若有人擅自將王妃交出,格殺無論!」
「將軍……」
「不必再說了!」
正在兩人對峙之時,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黃沙之中,一抹艷紅的身影如盛開在沙漠裡的花朵,熱烈而又奔放地炫目著。
「等一等!」一聲清軟的聲音急急地喊著。
赫連成和慕容青嵐兩人都呆住了,這聲音,他們都熟悉,是綰心來了!
綰心急馳而來,臉上一臉的灰塵,在她身後跟著同樣一身是灰的小丫環,珠兒!
「等一等!」她上氣不接下氣地叫道,眼前的情景嚇得她魂飛魄散,她原以來受制會是慕容青嵐,沒料到,卻是赫連成。
那抹鮮紅的血刺痛她的眼,她突然有些害怕他死掉。
「嵐,放下劍!」她求道。
慕容青嵐看到她時一臉的驚喜,接著他發現她的目光直直地,緊張地盯著赫連成,他的心裡不由地一沉,又聽到她在為他求救,臉色更加陰沉,但他從末拂過綰心的心願,當下就收起了劍。
「你來做什麼?快走,快走!」赫連成焦燥地叫著,恨不得讓這個不聽話的女子立刻消失!
綰心擦了把汗,勒定馬,看了看慕容青嵐,這個一直默默為他付出的男子,依舊是這般溫潤,依舊是這般癡情,再看看被困在陣中的赫連成,一臉的暴怒還有擔憂,這個讓她受盡折磨卻也帶給她驚濤駭浪般洶湧愛意的男,還是那麼易怒,那麼張狂。
她的心如撕裂般地疼著:「你們,罷手好嗎?不要打了!」
「不行,除非你跟我走!」
兩個聲音,居然說出一模一樣的話語,而且同樣是堅決的語氣。
兩人說完互相瞪了一眼,都懷有滿滿的必勝的自信!
綰心為難地左右看看,有些惱怒他們的固執:「你們要不停手,我就死給你們看!」
她拔劍,橫上脖子,嚇得兩人色變:「不要!」
慕容青嵐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綰心,你要我們停手也可以,但是你必須在我們中間做一個選擇,要他還是跟我回去?如果你選擇了他,我無話可說,立刻撤兵!」
赫連成不語,算是默認了這個條件,上一次,和慕容青嵐對決時,她選擇了他;在邊疆大漠時,她仍選擇了別人,自己莫非真的那麼讓她討厭?
想到這裡,他原來滿滿的自信好像扎破的氣球,忽然乾癟了,他的心卻高高地提了起來,這一次,她會不會也?
兩雙眼睛,一齊注視著綰心,珠兒的手心也沁出了汗,小姐,你可千萬不要負了慕容二公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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