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紛飛,一幕幕地在她腦海裡飄過,她的目光移向慕容青嵐,是他,一次次地救她,不惜與兄弟反目,與帝王對抗;
而赫連成則一次次的傷害她,甚至與眾多女子有染,殘暴無情,但時為什麼她的心會莫名地為他擔心呢?
她撫上還不明顯的小腹,這裡面一個小生命正在孕育,她怎忍心讓他一出生就無依無靠,而且回到燕國,面對那個令她家破人亡的慕容雲,她,能生活下去嗎?
兩人看她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兒,都緊張得大氣也不敢出,饒是赫連成身經百戰,卻從末像這次這般緊張慌亂過。
而且更重要的是,慕容青嵐雖然對自己情深義重,但她卻對他只有感激,只有愧疚和尊敬,就像對蘇磊一樣;
但是對赫連成,雖有銘心的恨,卻不由自主地受他所控,當她看見他脖子上的鮮血時,竟然有一種揪心的痛楚,而且,肚子裡的小生命,也需要他,綰心這樣說服著自己。
自己是在什麼愛上這個霸道而又專制的暴君了呢?綰心默默地想著,也許在他不遠萬里尋到大漠時,或是他拚命救自己脫困時,或時在他霸道的吻裡,她竟然不知不覺地愛上了他!
灼熱的太陽似乎在考驗著士兵的耐心,綰心的目光卻在考驗著對立的兩人的耐心;
綰心終於一咬牙,做了決定。
她先溫柔地看看慕容青嵐,對他報之一笑,慕容青嵐臉色一喜,激動得手指輕輕地顫抖,赫連成卻咬緊了嘴唇,似是不相信她會這麼選擇。
「嵐,你對我的深情,我好感激,我想這一世我是報不完你了!」綰心含淚輕語,慕容青嵐欲要說話卻被她阻止,「你聽我說完,但是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能選擇你,倘若有來世,我們有緣再做夫妻!」
綰心不敢看慕容青嵐的眼睛,快速地說完垂下頭。
珠兒震驚,她看著慕容青嵐受傷的表情心被狠狠地揪痛了,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小姐怎麼會選了個對她不好的赫連成?
顯然慕容青嵐也處於震驚和傷心中還沒緩過神,赫連成抬頭,臉上的喜悅掩飾不住地流露出來。
「綰心,她選的是我,哈哈,是我!」
慕容青嵐歎息,定定地望著綰心,又驚又痛的眼神刺得她抬不起頭來,他開口,每一個字都很輕,但卻狠狠地砸在綰心心上:「我癡等十年,卻換來如此結局,綰心,你當真不跟我走?」
綰心咬牙,忍著悔意點頭,珠兒再也忍耐不住,躍馬上前一直馳到慕容青嵐的馬前,懇切地說:「我願替小姐還債,做牛做馬伺候慕容公子!」
綰心抬起含淚的眼不解地叫道:「珠兒?」
但當她對上珠兒那堅定的眼神,還有投著慕容青嵐時溫柔的目光時,她知道了,珠兒原來一直愛著慕容青嵐!
慕容青嵐良久不語,只是深深地看了綰心一眼,想要把這個女子深深地刻在腦海中,他寂寞地轉身,沉聲說道:「撤兵!」
然後頭也不回地向營帳中馳去。珠兒回頭留戀地看了看綰心,終於擦淚高叫道:「小姐,你要保重啊,珠兒以後再也不能服侍你了!」說完雙腿一夾馬腹,朝慕容青嵐的方向追去。
綰心揮手,遙祝他們幸福!
一時間兵退人消,只留下赫連成和綰心相對。
「謝謝你選擇了我!」赫連成伸手,把她抱下馬。
綰心甩開他的手嗔道:「別自作多情,不是因為孩子,我才不會選你!」
赫連成暗笑,乖乖地跟在她後面,如迎接女皇一般把綰心迎進城內。
「你是怎麼出來的?」赫連成這才想起來她不是被關起來了嗎?
綰心挑眉:「你以為你困得住我嗎?」
赫連成亦挑眉:「你現在不是被我困住了嗎?」
綰心氣結,索性不再理他。
「王爺,糧草仍末運到,既然燕國已經撤兵,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我們也撤兵嗎?」嘯龍建議道。
「沒錯,回去後定要細細查訪糧草的事,以防有人從中作梗!」赫連成收起了說笑,嚴肅地說。
一行人立即收兵返程,一路上綰心鬱鬱寡歡,赫連成明知事因,卻也不能挑明,只能變著法子逗她歡心。
他正苦於沒辦法哄她開心時,忽然眼前晃過一點黃,原來是一隻梅花鹿受驚跑了出來,赫連成眼睛一亮叫道:「綰心,快看那鹿,待我捕了給你玩好不好?」
綰心也來了興趣,這才開口道:「不要弄傷它!」
赫連成騎馬甩下眾人去追那隻鹿,綰心怕他打傷鹿,也追了上去,倒把身後的士兵甩了下去。
兩人追到一處低窪處,看到那鹿正陷在泥潭中,赫連成跳下馬道:「在這裡等我,看我活捉住它!」
正在這時,在四周長高的荒草內突然冒出了許多人,將他們團團圍住,為首的一個正是赫連連。
他獰笑:「嘿嘿,本來還以要多守幾日,沒料到糧草一斷,你們這麼快就自投羅網了!」
赫連成護住綰心道:「一有機會你就快跑!」他鎮定地對視著赫連連:「是你切斷我的糧草?」
「沒錯,我今天就是要報那一剽之仇來的,兄弟們,給我上,活捉他們,尤其是王妃,要好好招待!」
「是,小王子!」
赫連成向四周望望,這裡草深地低,由於他離軍隊太遠,根本來不及救他,而且也沒人發現他被包圍了,要衝出去,對方人多勢重,看來這次是凶多吉少了!
他看看身邊的綰心,神情鎮定,沒有一絲慌亂,不由得安慰了許多,她,能臨危不懼,這才配得上當他赫連成的女人!
「狗雜種,有膽量就來吧!」赫連成怒吼一聲,長鞭一把,直取一個士兵的頭。
赫連連後退了一步,陰狠地笑了笑:「看你還能掙扎到幾時?」
對方人多勢眾,縱使赫連成力大無比,但也漸漸體力不支起來,終於他的鞭勢稍慢,後腰已經被掃中,一陣巨痛傳來,讓他滲出了冷汗。
隨著受傷的地方增多,赫連成的動作也越來越慢,在他取下第十個士兵的頭時,腳下被絆馬繩一絆,倒了下去,赫連連的人趁機將他牢牢地按住,捆了個結結實實。
綰心沒有走,事實上她也沒有機會走,她平靜地站著,直視著赫連連:「不用捆我,我跟你們走!」
赫連連上前拿繩親自給她捆上,然後撫了一下綰心的下巴,奸笑道:「我有個這麼聰明的嫂嫂,還是捆住我才放心!」
綰心厭惡的扭頭,赫連成破口大罵:「赫連連,你這個畜生,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手指,日後我定把你千刀萬刮!」
赫連連後退一步,走到他身邊故意誇張地說:「哎呀,我好怕呀!」接著啪一巴掌打在了赫連成的臉上,
「我真的好怕呀,你趕緊來把我千刀萬刮吧,我都有點等不及了!」
赫連成的嘴角滲出了血,他啐一口吐在赫連連的臉上:「無恥!」
綰心急道:「你怎麼樣,沒事吧?」
赫連成對著她大笑道:「他爺爺沒事,好的很!」
赫連連擦去臉上的唾液,陰冷地說:「把他們給我帶走!」
兩人被裝在囚車內,外面用黑布罩著,神不知,鬼不覺的向赫連連的府內行去。
赫連成滿心的愧疚:「綰心,對不起,讓你跟著我受這麼多苦,你還懷著孩子……」
「城,不用說了,我既然選擇了你,就做好了吃苦的準備!」綰心的話淡定,帶著神奇的力量,讓赫連成冷靜了下來。
城,第一次,她如此親切的叫他!
「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赫連成咬牙道。
「不用急,量他也沒那個膽子殺我們,嘯龍很快就會發現我們不見的!」綰心分析著形勢說道。
「沒錯,這個赫連連肯定有陰謀!」
一到府裡,赫連連就急忙把兩人關在地下密室內,分別關押。
「赫連連,你到底想怎麼樣?」赫連成掙著手上的鐵鏈怒吼道。
赫連連踱著步子來回地走著,一明一暗的火光映得半邊臉龐更加陰晴不定,他聽到問話,這才停下腳步,陰陰地笑道:「很簡單,只要你交出兵權,我就放你平安的離去!」
原來如此!
赫連成怒意橫生:「休想!」
赫連連早知如此結果,他輕佻地捏著綰心的下巴淫笑著說:「嫂嫂,軍營的生活看來過得不錯嘛,還是那麼細皮嫩肉的,與其跟著這個沒有前途的兄長,不如嫂嫂跟著我吧!」
綰心一扭頭,冷冷地瞪著他,並不言語。
赫連成卻更加激動:「你這個混蛋,不許動她!」
赫連連冷哼一聲,放下手:「你若不想讓她受傷害,那麼就快點乖乖的交出兵權,不然,嘿嘿,你也知道兄弟我至今還末有妃子,有這麼漂亮的女人送上門來,我可不會客氣的!」
「城,不用理他,他敢動我一分一毫,我必自盡而死!」綰心堅決地說。
赫連連更怒,一掌扇向綰心,她的面上登時起了五個紅腫的指印:「媽的,賤人,不知好歹!」
「赫連連,你別太過分,嘯龍馬上就會帶兵殺進來,到時候,你怎麼死還不一定!」赫連成威脅道。
赫連連倒有了幾分顧忌,他陰笑道:「給我拿烙鐵和鞭子,好好地伺候伺候我這個不聽話的兄長,若是天亮之前他們還不答應,就把這個女人帶到我房間裡去!」
說完哈哈大笑著離開了地牢。
綰心心中泛起了一股寒意,這個人,簡直不是人,比惡魔還要可怕!
赫連成內裡卻猶豫起來,嘯龍從發現他們不見到趕回府裡,然後再發兵,時間早就過去很久了!
再說無憑無證他怎麼可以擅動兵權,闖進王子府?
再看看綰心已經身懷有孕,倘若她有什麼不測,自己是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想來想去,無計可施,眼看著天色變黑,時間一點一點地流去,內心卻如湯煮火焚一般,差一點就急白了頭髮。
「綰心,不如依了他,把兵權交出去吧!」赫連成看著綰心,目光閃爍地說,「我們出去後過平凡的日子,卻也不錯!」
綰心咬唇,怒視著他:「不行!赫連連這種人是不會輕易滿足的,你交出兵權,更加無依靠,到時候才真是死路一條!況且,你注定是幹大事業的,平凡的日子不適合你過,我要看著你做一番頂天立地的事業,絕不容你半途而廢!」
這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震憾人心,赫連成為她這個寬大的胸襟所折服,頓時勇氣倍增!
「好,那我們就賭一賭,看看誰是最後的贏家!」赫連成亦回應道。
兩人相視一笑,自覺得雖在牢中,卻比任何時候都甜蜜無限。
旁邊的士兵卻不再留給他們談心的時間,拿著沾了鹽水的皮鞭狠狠地對著赫連成抽了起來。
「說,交不交出兵權?」
赫連成咬牙悶聲不吭,心中卻泛起了一股澀意,平時都是他趾高氣揚地拿著鞭子抽別人,沒料到他竟也有被人抽的一天!
想想他從前是如何待綰心的,心中更是愧疚萬分,這鞭子倒也挨得值!
牢卒看他一聲不吭,更加來氣,一鞭接一鞭地抽著,綰心臉色蒼白地看著他,極力忍住欲掉下來的淚水。
血水染紅了衣服,鹽水滲到皮膚裡,更加刺痛難忍,再加烙鐵相加,赫連成悶吭一聲暈了過去。
「不要打了,求你們不要打了!」綰心痛心地叫著。
兩個卒頭對視了一眼,停了手,卻走到綰心跟前淫笑道:「既然美人兒說不要打了,哥們,你說咱們還打不打?」
另一個也跟著咭咭地笑了起來:「美人兒,讓兄弟們香一個,就聽你的話,不打了!」
「呸!」綰心啐了一口口水,掙扎著向後退:「你們想幹什麼?你們別亂來,不然要你們不得好死!」
兩人對望一眼,哈哈大笑起:「美人吻下死,做鬼也風流啊,管不了那麼多了,兄弟,是你先還是我先?」
「為了公平期間,咱們猜拳定輸贏吧!」另一個『聰明』地出著計。
兩個立刻開始八匹馬呀六六順呀地叫了起來,經過一番小小的爭執後,決出了勝負,那個一臉麻子的傢伙勝出!
綰心看到他委瑣的樣子不由地犯起了噁心,她掙扎了幾下,但卻退無可退,鐵鏈嘩嘩地響著,阻止她的退路。
「小美人,別怕,哥哥會很溫柔的!」麻子的口水都快流三尺長了。
「你,你別過來啊!」綰心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了,天知道她心裡有多害怕。
麻子的臉在她眼前放大,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在快要觸及她面部的時候,突然一聲清脆的怒罵聲響起:「大膽,狗奴才,你想幹什麼?」
麻子一聽到聲音,嚇得兩腿發軟,當時就跪了下去:「公主,公主饒命啊公主……」
綰心睜眼,眼前的少女明服艷裝,神色跋扈,足蹬香靴,手持皮鞭,正擰著眉毛向她走來,竟是赫連露兒!
啪啪兩鞭把兩個牢卒抽得滾在一邊:「滾一邊去,別讓本公主看到你們!」
公主一到,誰敢不聽命,兩個牢卒連滾帶爬地滾了出去。
「你……」綰心正想發問。
露兒將下巴高高地抬起,不屑地說:「若不是為了城哥哥,我才不會來這裡呢!」
她以鞭指著綰心,問道:「你想救他嗎?」
綰心急忙點頭:「想!」
「好,那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會放了你們!」
「可是你皇兄……」
露兒小臉一揚,鄙視地說:「我才不管他呢,你只說答不答應?」
「什麼條件?」綰心小心地問道。
露出掏出一個青胎的瓷瓶,搖著瓶道:「很簡單,只要你吃下這丸藥,然後離開城哥哥,永遠不要見他,我就放了你們!」
「這是?」綰心看著她掏出來的那枚潔白的藥丸,警戒地問道。
露兒不耐煩地說:「時間不多了,你吃還是不吃?」
綰心看了看昏過去的赫連成,再想想腹中的孩子,她點頭:「我吃!」
露兒看她吃下去,這才滿意地拍拍手:「看來你是真對城哥哥有感情了?不過,他注定是我的人,誰也搶不走!告訴你,你吃的是三日奪魂丸!」
綰心面色劇變,毒藥!
露兒看她色變,瞥瞥嘴說:「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如果城哥哥知道你死了,他還不恨死我!」
綰心這才驚魂稍定:「你準備怎麼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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