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心病的緣故,有時候吃了藥,雲飄零也會不受控制地吐出來。兩三天過後,她由剛開始的小病,漸漸變成了臥病不起。
每天流阡都會生氣,朝大夫大吼大叫。
這個時候周熙會溫柔地制止流阡,說她需要安靜的環境,他這才會慢慢把聲音變小,讓她快點好起來,否則他會拿周熙開涮。
這時候雲飄零知道,流阡也只不過是在拿她沒辦法之下,才會拿周熙來威脅她。其實,他並不是想真的傷害她。
照理說,她應該開心的。可她的心情還是好不起來,壓抑得難受。她的病由剛開始的小感冒,後來變成了心病,所以才會好不了。
「飄零,你是不是很難受?我知道,我不該逼你。可我沒辦法,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現在你是以這樣的方式向我抗議嗎?」流阡坐在床沿,又朝她念叨著。
雲飄零輕輕搖頭,強笑道:「流阡,為什麼你要執著於我?她,咳,咳咳……我有什麼好的?這世上,咳咳……世上好女人多得是,你應該放寬視野,不應該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
將自己的意思表達完整,雲飄零又鑽進被子裡,感覺身上涼嗖嗖的,很怕冷。
「是不是我不把心思放在你身上,你就會好起來?」流阡反問道。
如果是這樣,她會有好心情,這樣,她會很快好起來。
雲飄零以沉默作答,流阡緊盯著她,他的眼裡,全是不甘和憤怒。很快他朝她吼道:「飄零,你休想擺脫我,這輩子你都休想!!」
「流阡,你這又是何必呢?為難我,也為難你自己。」雲飄零無力地說道。
她閉上眼,不想看流阡惱怒的樣子。她和他,現在怕連朋友也做不成了。
好懷念第一次見到流阡時的樣子,風流倜儻,英俊不凡。那時候的他雖然故作正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很愛笑。
可如今,他不再是那個任何事都不放在他眼中的花香公子。現在他為情所苦,為情所累,而她,就是害他成這樣的罪魁禍首。
「我心甘情願。只要能得到你,我願意為難她自己。」流阡的話清晰地傳進雲飄零的耳中。
雲飄零苦笑,只覺得心裡正壓抑,像是要沉溺窒息的感覺,好難受。
昏昏沉沉,她放任了自己的意識,沉沉睡去。
「飄零,你不能再睡了,把藥喝了。」有人搖著她。
用力睜開眼,雲飄零看到流阡著急的眼。朝他擺出一個笑容,她湊近瓷碗,把藥吞下。可那藥一到喉嚨,就再也吞不下去,很快又吐了出來。
她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吐了,她還不想死,可如今這樣,這藥她根本就喝不下,再這樣下去,她只能等死了。
「薇兒,這大夫你是從哪裡請過來的?沒用的東西。你去把孟秋找來,把這大夫拖出去,你知道怎麼做了吧?」
雲飄零的意識雖然混沌,但還是聽到流阡他最後說的那句話。
伸出手,她拉住流阡,啞著嗓子道:「流阡,她我不准你造孽。你這樣,只會增添自己的罪孽!」
流阡輕拍著她的手道:「你先歇著,這些事情我自有分寸。」
「你答應我,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我才放開你。」雲飄零緊抓著流阡的手不放。
「好,你別急,我答應你,什麼都不做。」流阡向雲飄零妥協。
聽到流阡這話,雲飄零放下心來。流阡一般不會說大話,而她相信他。
腳步聲遠去,她又閉上眼,有點難受。
「飄零,你別睡,再試著把藥喝下去。薇兒要把孟秋找過來,要花兩天時間,還要等等才行。」流阡把她的頭扶起,說道。
「我不舒服,不想喝,喝了也會吐出來。」雲飄零的嗓子又癢又干,好難受,流阡卻不放過她,不讓她睡覺,硬是讓她喝那碗苦得要命的藥。
「試試看,或許這次喝不會再吐。」流阡說著又把藥碗端了過來。
不得已,雲飄零皺著眉頭喝下去。吞入喉嚨,她以為這次應該沒問題,誰知很快又吐了出來。瞪著流阡,她苦笑道:「流阡,你看,我就說了沒用。」
「飄零,究竟要怎麼做你才能把藥喝下?」流阡問她道。
看著流阡也略顯消瘦的臉,雲飄零知道這幾天,他也很辛苦,「我也想好好地活著,因為我還很年輕。可這是心病,你知道的。」
「好,雲飄零,你真的很有本領。既然如此,那你答應我的三個條件,我去掉後面兩條。而你必需與我成親,日子不變。」流阡死瞪著雲飄零,後來,他終於向她妥協。
這就是說,她暫時不用跟他有肉體上的接觸,也好。至於成親的事,以後再想辦法也不遲。
這場拉據戰,以雲飄零的勝利告終。
「流阡,謝謝你,真的,我很感激你!」雲飄零接過流阡另一碗藥,一口喝下去。
這一次,沒有再吐。這只證明,她的心情變好,心情變好,自然就就少了塊心病,自然就,能喝藥了。
當然,這也證明一件事,那就是,她贏了,為自己賺得了先機。
沒辦法,既然她無法改變流阡的決定,既然他要拿周熙來威脅她,當然,她就要好好地使用她的苦肉計。
而這苦肉計,她使用得很上手。再加上她有一套使用苦肉計的方法,只要想著悲情的地方,自然就能讓心情變得郁卒。
或許,她也挺卑鄙的。明知道流阡在乎她,還用這一招來博取他的同情心。可她不後悔,她只是,不想被人威脅,她只是,想要擺脫流阡而已。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雲飄零是這樣以為的。
喝了藥,她又躺下。
睡意漸漸侵襲的時候,她聽到周熙說道:「公子,你累了,這裡有我照看飄零便好了。」
聽到周熙的話,她笑了笑,還是周熙好。
「嗯,若我有什麼差池,我——」流阡的話說一半又打住。
不知道為什麼,雲飄零剛才還混沌的意識立刻清醒了過來。
流阡這話的語氣,怎麼會這麼怪?感覺就像是對著自己的下屬說話一般。
她沒有睜開眼,回想著周熙曾說過的話,她說,「公子,你累了,這裡有我照看飄零便好了。」這話乍聽之下沒什麼,可是和流阡的話相聯繫,就覺得不太妥當。
他們的對話,就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
還有在河邊的那一次,周熙問她為什麼不接受流阡,她是帶著質問的語氣。還有她回答她那個問題的時候,淒然的神情。
不對,不對,這裡面很不妥。
這個周熙,有問題。
現在她還是把身體養好才是重點,周熙的事,等她的病好了再仔細觀察也不遲。現在她是病人,沒辦法想太複雜的事情。
放鬆心情,喝了藥,雲飄零的病便開始好轉。但好得很慢,估計這一次,傷到了心肺,才會兩天下來,人還是病懨懨的模樣。
「飄零,好些了沒?怎麼臉還這麼蒼白?」周熙伸出手,輕撫著她的臉頰說道。
她抓住周熙的手,發現她的手,沒有那個周熙的好看。雖如此,卻也纖細嫩白,如果她是男人,她會喜歡這樣的玉手。
「你在瞧什麼?這麼入神的樣子?」周熙順著她的視線,問道。
雲飄零笑了笑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了某個人而已。」
聽到她這話,周熙看著她問道:「是慕——大哥麼?」
周熙的話,讓她會心一笑。她想,她本來是想問是不是慕王,後來才知道不妥,改了口。這個女人,絕對不是周熙。
「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居然會懷念那塊我們曾經種過的瓜秧。姐姐,你還記得我們兩個的賭約嗎?」雲飄零狀似無意地問道。
可能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周熙怔愣了一會兒,才道:「以往的事情,我都不大記得了。」
雲飄零垂下眼瞼,歎息道:「真可惜,那是你我的美好回憶,姐姐你居然不記得了。」
「對了,你是不是餓了,我去把膳食端過來。這幾日,你消瘦了許多,流阡看到你,一副心疼不已的模樣。你是時候讓自己回復以前的精神,知道麼?」周熙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跟著便走了開去。
看著周熙急匆匆離去的身影,雲飄零露出笑容。就不知道真正的周熙,現在被流阡藏到了什麼地方。也許,是時候找個機會問問流阡了。
她想念周熙,因為和她在一起,才自在。
很快周熙又回來,端了些飯菜過來,她扒了幾口,還是覺得沒什麼胃口,便快速放下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