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皇后 一個朝代的覆滅 強迫為後
    心中一動:難道不是嗎?這世間,還有誰會強迫端木氏的女兒坐上皇后寶座?端木氏早已不在朝堂,曾經盤根錯節的勢力瓦解多年,權勢喧天只不過是一個空談虛名,再者,凌朝翻覆,所有恩寵煙消雲散,如今小朝廷的新貴虎將巴不得將自家的女兒推上高位,哪容得端木氏橫插一腳?

     而她,竟然仍想騙我,博得同情……我的眼梢冷漠地一挑,譏諷的話語脫口而出:「阿漫心知肚明,太皇太后無須解釋!」

     「你竟然把哀家想得如此不堪!」太皇太后的臉上佈滿濃濃的倦色,抬手撫觸著鬢邊穴位,微閉眼睛。

     她手腕間的金鑲玉花卉紋鐲光色流轉,金光刺厲,玉色瑩潤,在明燈之下熠熠呼應、交融。太皇太后待我恩威並施,向來拿捏精確,此次自然一樣。如今身在行宮,恐怕再也出不去了,如不是太皇太后打消念頭,我這個小朝廷白癡皇帝的皇后,是當定了。

     「並不是阿漫妄斷!」我直視著她,鏗鏘道,「姑奶奶,值此國勢飄搖之際,小朝廷能支撐多久?十年、二十年?五十年?這天下早已不是凌家的天下,凌政癡傻,唐容氏與馬賊互相勾結,必定把持朝政,即使上官將軍精忠報國,然而他迂腐仁厚,能鬥得過他們嗎?姑奶奶,莫要做夢了,大凌王朝滅亡了!」

     太皇太后閉目不語,臉頰微微抽動,我繼續道:「要說小朝廷偏安一隅,分封各地的皇室親王哪個不比凌政強?唐榮氏與馬賊為何不去扶持他們?姑奶奶,你比誰都清楚,凌政只不過是一個傀儡,而這個傀儡能當多久?」

     「既立皇帝,必有皇后,可是,為什麼是我?姑奶奶,你就忍心將我打入屏風,日復一日地忍受漫長時光的煎熬。說不定,不久之後,唐容氏或者馬賊別有異心,弒君取而代之,屆時,他們能放過我嗎?姑奶奶,阿漫求求你,放過阿漫一次吧,往後,我一定聽從你的吩咐,一定聽從……」說到此處,早已淚雨滂沱,猶如殘葉飄零於淒風苦雨,拽著她的袍角,跪了下去。

     太皇太后緩緩閉上眼睛,臉上微有動容,隱現出不忍的神色,須臾,絕然地拂開我的手,表情堅硬如磐石:「你所說的,絲毫不差,有此番見識,足以當得我朝皇后。」她朝殿外喊道,「來人!」

     心口驟然一跳,我立馬站起身,意欲拔腿跑出令人發狂的涵光殿……三五侍衛衝進殿來,阻擋了我的去路,尖銳的劍戟對著我的身軀,冰光迫人!

     太皇太后目光怒然,冷冷下命令道:「將她帶往玲瓏殿,好生看著,沒有哀家的旨意,誰也不許探視。如有閃失,人頭落地!」

     話音一落,侍衛們揪住我,毫不理會我的掙扎、咒罵,強硬地將我帶往玲瓏殿……曾經慈愛的姑奶奶,對於我淒愴的懇求,無動於衷……

     玲瓏殿憑水而立,殿閣亭榭精巧玲瓏,因之取名「玲瓏」。五月沁涼的夜風不知從哪裡湧進來,攜帶著潮濕的清香,迴盪在燭火搖曳的殿內,冷透了衣袍,冷徹了心骨。四周重兵把守,唯其擁有飛天遁地的本事,才有可能飛出這個雕樑畫棟的牢籠。

     一夜無眠,天色初亮之時方才昏睡過去。

     翌日,太皇太后傳話下來:只要我答應,即可放我出去;給我兩日思量,兩日後再不答應,端木氏滿門抄斬。

     嚴令如山,誰也不敢過來探視我。已到絕境,焉有柳暗花明?即便我能逃得出去,端木氏上上下下立即因我魂歸西天,太皇太后的鐵腕手段,並不是沒有見識過。

     照常用膳,卻食不知味,只為保存力氣。兩個宮娥靜靜地站立在內殿簾口,神情冷漠。和衣躺在床榻上,淚水不斷的湧出,流出眼角,滲入錦緞軟枕,瞬間冰涼,濕膩膩復又被臉頰溫熱。

     姑奶奶,為何你如此殘忍?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嗎?唐容大哥,你可以救我麼?我知道,你也想救我,但是你無法拯救我的家族。

     又是午夜,羅幕低垂,風搖聲動。外殿傳來陣陣急促的金鐵錚鳴之聲、侍衛喊殺之聲,我一驚,猛然探身坐起,思忖著這是救我而來、還是尋常刺客?

     殿口刀擊之聲大盛,侍衛慘叫連連,激鬥愈演愈烈,兩個宮娥嚇得瑟瑟發抖。我心中猛跳,顫身走到外殿,往外一望,驀然呆住:與侍衛糾鬥在一起的,居然是唐容嘯天。

     唐容嘯天轉臉看見我,邊打邊退,擋開斜刺過來的一劍,驚喜叫道:「端木小姐,我帶你出去。」

     他來了……他來了……我斷然喝道:「住手!都住手!」

     「端木小姐——」唐容嘯天揮動著長劍,不解地看我一眼,陡然翻轉劍身,直刺而去,瞬間刺死了一個侍衛。

     我疾言厲色地吼道:「住手!唐容大哥,聽到沒有?你們也都住手!」

     打鬥漸止,地上已躺倒四五個侍衛。唐容嘯天搶先奔進來,兩個侍衛跟著跑上來,意欲攔截。我站定在門口,阻攔道:「我與他只說幾句話,你們無需擔心,在殿外守著便是。」

     侍衛有所猶豫,最終退下。旋而,唐容嘯天突然握住我的手腕,快步走到內殿,英眸中燃燒著灼烈的火焰:「我一定要帶你走,我不會讓你嫁給那個白癡皇帝。」

     唇邊挑起一抹愴然的笑意,輕輕拂開他的手,我平靜道:「唐容大哥有心了,端木情萬分感激。」

     唐容嘯天一時語塞,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須臾訥訥地問道:「你答應了?」

     一滴珠淚悄然滑落,滑進雙唇,澀澀的苦:「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唐容嘯天哀嚎道,手指的關節啪啪的響,清脆地迴盪在精緻而虛華的內殿。

     心下萬分詫異,這事兒與他有何關係?我望著他怒氣騰騰的臉龐,安慰道:「此事與你無關,你無需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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