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也去,誰都不救。」北川秀把信箋揉成一團,死死地握在拳頭裡。「我方還沒部署好,怎麼能貿然去會對手?萬一有埋伏誰擔得起?」
「可是傅小姐的身份特殊……」李猛猶豫道。
「她的命是命,立夏的命就不是命了嗎?!」北川秀呵斥道。
北川秀很少發這樣大的火,滿室的人頓時噤聲,誰也不敢開口。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北川秀有些懊惱,「我先回房了,大家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說完,便轉身離開。
晚上,北川秀坐在案桌前,自斟自飲。
清明走進來,靜靜看著他,什麼話都沒有說。
「清明……」北川秀終於開了口,「你是想問我明天的事嗎?」
「不。」清明直直地望著他的雙眼。「我只是想說出我的意見。」
北川秀怔了怔,才想起剛才在客廳裡,幾位帥將各持己見,清明卻什麼都沒有表示過。
「那麼你想我救誰?」
清明笑了笑:「我以為你會知道。」似是歎了一聲,隔了一會,清明才幽幽道:「小夏是我的妹妹,於我,自然是想要你救她出來。」
他的坦白在北川秀的意料之中,隨後的話卻叫北川秀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只是於你,卻不管該不該,你都應該救傅世恩。」
北川秀怔怔地站著,好一陣,臉上慢慢浮起一抹莫名的情緒,似是疑惑。
「你不欠小夏什麼,可是你卻恩恩許多,這是你唯一一次回報她的機會,不要讓再她失望。」
兩個人……他該如何抉擇……
良久,他緩緩開口:「恩恩有武功,小夏的處境更危險,我要去救小夏。」
「哥哥!」
「不要說了!」
清明看著他,皺了皺眉,走出房間。
站在門外,方低低地罵了一句:「笨蛋。」
哥哥,你這個笨蛋。
北川秀整整一夜未睡,一直在喝酒。
整個人昏昏沉沉,傅世恩和立夏的臉龐在腦海裡來回交換。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覺得選哪一個都是錯,放棄哪一個都是錯。
他從來,不曾這麼舉棋不定過……
清晨,晨曦初綻,屋子裡漸漸亮了起來。
北川秀一臉頹靡地走出房間,幾位副將已經做好準備,等在外面。
「將軍,去哪裡?」
「城西。」
幾人聞言,面面相覷,但誰都不敢說一句反對的話。
棗紅色的戰馬上坐著男人,猶如戰場的王者,散發著威嚴的氣息。
城樓上的立夏看著地下熟悉的人影和戰旗,眼淚湧上來,漸漸模糊了視線。
他竟然,選擇了她!
「郭戎,我人已經來了,你可以放人了吧!」
「哈哈哈!想不到你竟然選了這個賤奴,看來我來城西是來對了!」
「廢話少說,快點放人!」
「人我當然會放,可是,我要你答應我兩件事。」
「什麼事?」
「第一件事,你要把契約書籤了。」
「原來,你跟霍嘉堯是一夥人。」
「這個不是你該管的,我只問你,答不答應?」
「好,我答應你。」
「第二件事,是我臨時起意加的,我要你下跪求我。」
「郭戎,你不要太過分!」穆英吼道。
郭戎撫掌狂笑,唇邊勾勒出一道凜冽的殘酷:「不要我只是想看看你們偉大的將軍可以為一個女人做到何等程度而已,北川秀,你跪是不跪?」
周圍的人全都拔劍,幾十把劍,冷冷的指向立夏。
北川秀的目光盯著城樓上的身影,心臟被狠狠揪起,握著韁繩的手倏然攥緊。
「跪!我跪!」
北川秀下馬,屈膝,重重跪在地上。
立夏靜靜凝望著那屈膝的驕傲男人,淚如雨下。
他這一跪,叫她何以為報?
「好,我就放了立夏,至於傅小姐,不論我們如何處置,你都不許有半句怨言。選擇,是你自己做出的。」
「你要如何?」
「我要如何就不勞你操心了,我們不缺錢,不缺糧,就缺付小姐這樣的美嬌娘。是不是啊,兄弟們!」
恩恩……
北川秀心中恐慌,他們折磨傅世恩的手段,他完全想像的出來。
他們這樣做,是在要傅世恩的命……驕傲如她,怎麼忍受的了他們的羞辱……
※※※
立夏最終獲救,而城東的傅世恩,從中午等到黃昏,都未等到營救的人。
夕陽如血,傅世恩被人挾持站在城東的高樓之上,一身薄絲石榴裙隨風鼓起,漂流蕩漾,揮灑著她不可遮掩的美麗。
縱是敵軍這些士兵,也被她傲視眾生的風華所折服。
直到確定他真的不會再來,她眼底的光終於一點點寂滅。
就在這些人押送傅世恩回營時,一道人影飛掠而來,和看押的人幾番交手後,將傅世恩救了出來。
傅世恩驚訝地看著他,道:「葉二,你怎麼會來?」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來潮州,所以一路都跟在你的後面。」
傅世恩內心一陣感動,輕輕擁住他,頭埋在他的懷中,艱澀道:「謝謝你,南山,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不怕,有我在,我會一直守護你。」他在她耳邊,柔聲說。
「你帶我去潮州軍營好嗎?」
葉二身子一僵,「他這樣對你,你還要找他?」
「這次去,是想跟他道別。」
「好,我和你一起去。」
北川秀聽說傅世恩回來,忙奔到營外,看到她平安無事站在那裡,心驀地輕鬆下來。
本來,他都做好獨自一人夜襲敵營的準備了。
「恩恩,你怎麼回來的?有沒有傷到哪裡?」他走上前,擔憂地問。
「我沒事,是葉二救的我。」傅世恩順手一指不遠處牽著馬兒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