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一時沒有控制住……」北川秀抱歉地打了個手勢,走上前拍拍她身上的塵土,「騎馬是要掌握訣竅的。」
「什麼訣竅?」
他站在白馬的一邊,一手搭在馬鞍上,促狹地看著她:「想不想學會怎麼駕馭它?」
「當然想啦,這馬平時看著脾氣很好,怎麼突然就發飆了?」
「是你的動作刺激了它,你要記得,盡量別去觸碰馬的屁股。」
「原來如此。」立夏恍然大悟。
「如果你想學騎馬,不如學另外一匹。」北川秀走進馬廄,牽了一匹馬走出來。
立夏看清那馬兒的模樣,臉都嚇白了:「為為為……為什麼是它?」
北川秀看著她,黑色的眼眸深處盛滿笑意:「如果你能學會駕馭赤焰馬,那麼你就能駕馭天下所有的馬兒了。」
「可是……」
「不要害怕,有我和你一起。」說完,他拍拍馬背,「上去吧!」
都不幫她一把麼,立夏心中腹誹,扒了半天才翻上馬背。
至始至終,北川秀都只微笑看著她,未施援手。
她剛剛坐穩,猛地一晃,就看見他姿態跳脫地躍上馬背,穩穩當當地坐在自己後面。
立夏心中只覺悲催,差點就要淚流滿面,這就是差距,人家上馬的姿勢那麼帥氣灑脫,自己卻是連滾帶爬的糗樣。
「一般來說,在騎馬之前,需要先和馬兒交流一下,比如輕輕撫摸它,餵它食物或者和它說話,讓它感受到你的友好,對你產生信任。這個環節對你就可以免了,你照顧赤焰這麼久,它已經知道你了。」
「上馬的時候,要用力踩馬鐙,從前面上去,剛才你之所以狼狽,是因為還不夠用力,多練習幾次你就可以姿態優美的上馬了。」
「騎馬的時候,雙腿夾緊馬肚,拉緊韁繩;想要讓馬停下來,雙腿鬆開馬肚,放鬆韁繩。過猶不及,若是你用力過猛,馬就會受到驚嚇,發足狂奔。」
「赤焰馬跟別的馬有什麼不同嗎?」
「赤焰馬性情暴烈,很難駕馭,其實並沒有特別的駕馭技巧,是要看緣份的,它若認定你是主人,便不會不離不棄地跟著你,直到死亡。除了它的主人,其他人再也無法馴服它了。」
「為什麼我覺得它挺友好的,不像大家說的那麼可怕?」
「一開始,我也很詫異它對你很溫順,或許它感受到你內心的善良和熾熱,也或許這就是你跟它的緣份。」
他拉住韁繩,緊緊貼著她的後背,溫熱的體溫透過衣服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
如此霸道強悍的男性氣息,完全不同於墨非的冷酷陰柔和清明的舒適溫和。她僵直了身子,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臉頰一點點升溫。
他湊到她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噴到她的耳垂和臉頰上,竊笑道:「不要繃得這麼緊,放輕鬆點!」
他是故意的!
她乾咳了兩聲,忽略掉身體接觸而導致的異樣感覺:「你離我遠一點!」
「哈哈哈——」北川秀朗聲大笑,透著幾分愉悅和滿足。
立夏翻了翻白眼:「你再笑,我就不學了!」
「駕——」北川秀一拉韁繩,赤焰得令似的撒開四蹄,馳騁在廣闊的草場上。
傅世恩一直都想不明白,她和北川秀之間到底算什麼?
沒有立夏的時候,他對她好的讓她真以為他對她有一絲情意。可是一旦立夏出現的時候,她又變成為一個多餘的存在。
今天,一切都清楚了。
在他得不到立夏的回應,愛著立夏卻無法說出口的時候,在他特別孤獨寂寞的時候,她是唯一一個貼近他的,所以才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不過是恰好在他最需要關心的時候熱情地關心了他,恰好在他寂寞的時候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
他只是把自己當成可以讓他得到慰籍的寵物一般,對她的那一點點好,只是因為需要,而不是愛。
※※※
這一日,立夏正在幹活,傅世恩走過來,冷冷睨著她,「你跟我過來一下。」
立夏微怔,緊跟著她離開。
兩個人走出軍營,來到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
「傅小姐,你有什麼事?」
「我奉勸你,不要去打北川秀的主意,他是我的。」
「我想你誤會了,我和他只是朋友。」立夏溫言解釋。
「我不管你什麼朋友不朋友的,為什麼你要出現在這裡,本來我和他好好地,比以前也有進展,自從你來了,他的注意力全轉移到你身上。你到底安得什麼心,非要拆散我和他才甘心嗎?」
「北川將軍救過我,是我的恩人,我聽說他中箭,命在旦夕,心裡很擔憂也是正常的。我只是放心不下,才趕來看看他,絕對沒有別的用心。」
「如果你真的像自己說的那麼清白無辜,就請你馬上離開這裡。」
「我——」
立夏正欲說些什麼,一陣濃濃的煙霧在眼前瀰漫,兩個人都軟綿綿地昏倒在地。
※※※
北川秀回到帳中,發現大家都怪怪的,遲疑道:「怎麼都聚在帳中,發生了什麼事?」
穆英遲疑了一下,臉色有點奇怪:「是剛才有人送來了一封信。」
「什麼信?」北川秀一怔,便看到桌子上的那張信箋,大步走了過去,一手抄起,瀏覽一遍,臉色也變了。
「明日午時,城東門外,交還傅世恩;城西門外,交還立夏。盼見,蒙奇。」
薄薄一張信箋上,不過十數字,平淡的詞句,卻比北川秀所見過的任何一封信都要讓人心驚。
「幾位將軍,剛才在爭論明天去還是不去,去的話是救哪一個。」清明看著北川秀的表情,終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