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看了她一眼，道：「這裡沒你的事，你先出去吧。」
素素抬頭飛快瞟了他一眼，忙起身走出房外。
不知道為什麼，立夏覺得墨非看素素的眼神有些異樣，至於哪裡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
她想起那天墨非拉著素素氣憤地離開，還說要給她「舒服」，他們兩個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很想知道，卻又不能問出口，心裡像是被什麼壓著，很悶堵。
墨非緩步走到床前，「就按你的意思來，我不會傷害她，以後就讓她伺候你，在宮裡可以給你解悶。」
「死去的九十八條人命，你怎麼彌補？以後還有這樣虐奴的情況出現，你要怎麼阻止？」
「立夏，你不要太天真，以為什麼事情都是事在人為。這天下的秩序就是如此，我只能說我以後盡量不再虐殺奴隸，至於別人怎樣，我不能干涉，也不會干涉。」
立夏皺了皺眉，雖然對他的話不甚滿意，卻也只能接受。
她知道，這是他做出的最大讓步，若再逼他，恐怕只會適得其反。
墨非伸手，想要觸碰她的臉頰，最終只停留在她的發上，「你不要胡思亂想，好好養傷才是正事。那天，如果不是我的箭射偏，你早就斃命了。你倒是痛痛快快死去，你有沒有想過我怎麼辦？」
立夏聽到他放軟的語氣，心裡跟著一軟。
「那天，我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有生命危險的事，我只想制止他們幾個殺人……後來，我躲到樹上，是你把我射下來的……」
「所以說，這還要怪我了？」
「我的傷歸根結底還是我引起的，只要你以後不再殺人，我覺得從鬼門關走一遭也很值……那個，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她輕輕握住他的手，語調很輕很輕。
墨非因為她這個小小的動作唇角微翹，「只要你以後好好珍惜自己，我什麼都可以容忍。」
立夏感到自己的心像是三月冰封的河水，軟軟的化開……
※※※
立夏身子漸漸好轉，墨非命人籌劃狩獵的第一場盛宴。
星月朗朗，廣闊的草原上點起篝火，擺起宴席。
武將們喝酒吃肉，文臣們飲酒作賦，王孫貴族比劍起舞，處處瀰漫著酒香肉香，處處洋溢著熱鬧非凡。
立夏和雪理素素有說有笑，不經意的一瞥，看到角落裡坐著的清明，他身著一襲月白長袍，其上所繡的銀色暗紋折射出冷冷的光輝，清貴而華麗。
紀九沒跟在他身邊，他一個人靜靜坐在那裡，看起來分外孤單。立夏心中一動，撇下雪理和素素，來到他身邊——
「這裡可以坐嗎？」她指指他身邊的空位。
清明眉眼彎彎，衝她點點頭。
「你怎麼一個人？秀將軍和阿九呢？」
「哥哥被那些帥將拉去喝酒呢，阿九被申諾叫走了，在那邊——」清明指了指不遠處。
立夏望去，看到一身黑色緞衣的紀九，和一襲絳紅華服的申諾，並肩而立，言笑晏晏。
「清明，我覺得……申諾似乎對紀姑娘很不一般。」
「嗯，他喜歡阿九。」
「你既然知道，怎麼還可以這麼冷靜？！」
「申諾濫情花心，從來不會對人動真情，不過我看得出，他對阿九是認真的。他風趣幽默，又善解風情，阿九一定會漸漸喜歡上他，如果他們真能在一起，我也就安心了。」
他帶著痛苦的目光飄向紀九的方向，一次次看她日漸冰冷的眼，一次次看她對申諾巧笑如花，一次次任自己心如刀割。
即便，在他眼中，她是他唯一喜歡的姑娘。
「我一直以為你是最溫暖最熱血的人，沒想到你狠起來也是無人能敵。」
「我可以理解為你在誇獎我嗎？」清明笑瞇瞇地看著她，一派輕鬆地說。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這樣笑，立夏的心輕微的痛了一下。
「不說這些了，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多虧你的良藥，我現在壯如牛！」立夏豪爽地拍拍自己的胸脯。
「哪有女孩子說自己是牛的……」
聞到空氣中的肉香，立夏吞了吞口水，發現自己真的好餓了，看著清明面前的美食，道：「這些我可以吃嗎？」
清明微笑著點點頭，「我吃不了油膩的，這些都是你的。」
「那我就不客氣啦！」立夏擦擦手，抓起他面前的烤雞，很沒形象地吃起來，一邊嘴巴塞得滿滿，一邊糊弄不清地說：「你太沒口福了……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同情你……」
清明也不惱，笑瞇瞇地看著她吃得一臉滿足。
突然，他伸手觸上她的臉頰，立夏一怔，不知他要幹什麼。
他從她嘴邊拿下一塊肉屑，戲謔道：「我是個男人，你都不在男人面前矜持一點嗎？」
因著他的動作，她的心跳亂了幾分節拍，為了掩飾心虛，她大力拍怕清明的肩膀，笑道：「咱們都這麼熟了，哈哈！哈哈哈！」
突然，她感到背後一陣寒氣襲來，緩緩回頭，看到墨非正一臉冷然站在她身後。
突然出現，都不說一聲的，嚇死人啊……
墨非蹲下身，拿掉她手裡的雞腿，掏出絲帕為她擦拭油膩的雙手，一根一根擦得格外仔細。
立夏怔怔看著他，心中有股莫名的情緒湧動，這傢伙竟然學會伺候人了……
正想著，墨非輕啟薄唇道：「不要在外人面前這麼丟人，好像我平時都沒餵飽你一樣。」
好過分，她又不是豬，他怎麼可以這樣說……
「跟我來。」
不由分說，他牽著她的手離開這裡，走到宴席中央的座位坐下。
群臣見皇上來了，紛紛入座。
直到這時，傅世恩才姍姍來遲，後面跟著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