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以後不要再叫我將軍,太生分。」
「那叫什麼好呢?」
「你是怎麼叫清明的,就怎麼叫我。」
「啊……這不太合適吧……」
「如果你把當朋友,自然是合適的。」
「嗯,秀……是這樣叫嗎?」
北川秀一怔,眼裡閃過一絲亮光,「小夏,再叫一次。」
「秀。」
立夏瞇眼微笑,陽光下宛如一朵生命力旺盛的葵花。
北川秀也心情愉悅地彎起唇角,目光一閃,瞥見她鬢旁一物,乃是一片小小的柳絮。
他來不及多想,不自主地伸出手,修長的手指,拂上她的雲髻旁,摘下她鬢旁的羽毛。
因為他突然的動作,立夏微微紅了臉,更添幾分嬌羞。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
「你們在幹什麼?!」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厲喝。
兩人回頭,不遠處是坐在攆車上的墨非,他剛好看見了這曖昧的一幕。
北川秀對上墨非陰冷暴怒的眸子,面無表情,沒有解釋,也不想解釋。
墨非冷冷瞥了一眼旁邊低著頭的立夏,黑眸裡怒火如熾,面色陰沉。
立夏只是低著頭,彎身行禮,卻不說話。
他死死地盯著她很久很久,等著她解釋,哪怕只是一句借口也好。
可她,偏偏默不作聲。
解釋什麼?本來就什麼都沒有。
他眼裡如暴風雨般的怒火,肆意燃燒著,盯著面前倔強沉默的女子,終於還是斂著一身怒氣,命人趕去長宴殿。
※※※
這一日,脂胭突然不請自來到了擷芳殿,立夏不禁有些詫異,「脂胭令?你怎麼來了?」
「怎麼?不歡迎嗎?」脂胭語氣不甚友善。
「只是感到有些意外,脂胭令到寒舍來,自然是令這裡蓬蓽生輝。」
「蓬蓽?誰不知道這擷芳殿亭台樓閣玲瓏精緻,池館水榭清幽秀麗,雍容又散發著逼人的貴氣。不過你不要太得意,你雖然住在這裡,別這把自己當成鳳凰了,野雞就是野雞,永遠也甭想變成鳳凰。」脂胭抬了抬眉說。
這刺耳的語氣,猙獰的面容,很難想像是出自眼前端莊秀麗的女子之口。
立夏平靜地看著她,絲毫不為所動。
脂胭看她不敢反駁,更加得意,「真是對不起啊,這幾天皇上一直在我那兒,也沒空來看你,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我對他沒有興趣,何來生氣?」
「你對皇上沒有興趣,可是皇上對你很有興趣,有到令人不得不嫉妒,不過你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永遠霸佔皇上,皇上永遠不屬於任何人。」
「脂胭令有這個功夫跑來警告我,不如多花點心思想想如何留住皇上的心吧。」
「你——」
「想要霸佔皇上的是脂胭令你吧,你專程跑來跟我說這些,不就是怕我動搖你的地位嗎?」
「放肆!你一個賤奴有什麼資格跟我相提並論?」脂胭怒急,揚手就要扇她,卻被立夏當場攔住,「脂胭令,請自重。」
脂胭定定看了她半晌,怒極反笑:「很好,很好,我看你能得意多久。」優雅地端起桌上的茶杯,掩面喝了下去。
立夏覺得有些怪異,但又說不上哪裡奇怪,只好怔愣在原地。
脂胭放下茶杯,盈盈起身:「該說的我都說了,是你自己不識抬舉,以後若出了什麼事,你就自己擔著吧。」
「慢走,不送。」
看到脂胭離開,立夏不禁苦笑,現在她也像電視裡演的那些深宮女子一樣,爭寵與被爭寵,真是可笑!
※※※
脂胭前腳剛走,墨非接著就來了。
一連招待兩個難伺候的主兒,立夏頭痛欲裂。
看她不耐煩地神色,墨非臉色陰鬱道:「擺著這副臉色給誰看?你就這麼不願看到我?」
「不敢,我只是覺得,你應該多往長宴殿跑跑,懷孕的女人很期待愛人的陪伴。」
「你這是在趕朕走?放心,朕對你只是一時興趣,總有一天會厭惡你,等過個幾年你年老色衰了,朕就不會再對你提得起興致,到時候自然不會再騷擾你,你就可以過回你的清淨日子。」
「那最好不過了。」
「你——」
「皇上,脂胭令流產了!」
太監尖細的聲音在空中炸響,二人一時愕然。
墨非來到長宴殿時,脂胭腹中的孩子已經沒了,她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連唇瓣都血色全無,像是從鬼門關裡走一圈回來。
見到墨非,她臉上痛苦愈發明顯,泫然啜泣:「皇上,都是臣妾不好,沒能保護好我們的孩子。只怪臣妾性情直率,得罪了不少人,可是我們的孩子是無辜的啊!皇上,你一定要替我們的孩子做主啊!」
墨非臉色鐵青,她會這麼說,就代表孩子不是她自己不小心流掉,而是有人刻意陷害。
可是,放眼宮中,有誰有膽子敢動他的孩子?
「七妖令」雖然被打發走六個,但是他還有很多很多其他女人,多到他自己都忘記她們的存在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幾乎沒碰過她們,早都跟打入冷宮無異了,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對脂胭下手。
他雖然不期盼這個孩子的到來,可不代表別人能隨隨便便動他的孩子。
墨非掃視在場的幾名太醫,冷聲說:「孩子為什麼會突然沒了?」
話音一落,一片靜默。
幾名太醫面面相覷,無不心驚膽顫,誰都不敢先開口說話。
「匡啷——」
墨非執起案上茶杯,從一個太醫耳邊擦過,在地上摔成碎片。
幾名太醫頓時跪成一團,連聲求饒:「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那就老老實實給朕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