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活得開心一些,以前因為我你有過不快樂,希望以後可以因為我快樂起來。你總是憂傷,雖然臉上會笑,可是眼睛裡從來沒有笑過,我好希望你能跟我講講你自己,比方說你過去的經歷,你如今的想法,你未來的願望,我願意替你分擔一切,你不要把什麼都往肚裡藏,然後嘴邊掛著那種敷衍的笑。」
失神片刻,立夏突然想放聲大笑。
可笑!真可笑!
她受過的苦,她經歷的委屈,她遭受的凌辱,要她怎麼開口?
她在祭神大典上差點喪命於狼狗口下的時候,她在被發配到鄴城途中被人一次又一次強暴的時候,她差一點死在荒郊野外的時候,她想死不得還能骯髒地活著的時候,他在哪裡?
而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他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還擺出一副無辜的面孔裝聖人。立夏胃裡一陣反酸,只要一想到過去種種,她都會覺得噁心,就連他此刻真誠地面孔她都覺得無比虛偽難以面對。
這些,她不能告訴他,現在說了,他頂多只是愧疚,她要的,是他和她一樣的生不如死。
若想完美地報復一個人,那麼從一開始就不要讓對方察覺到你有報復之心。
閉了閉目,立夏掩去方纔的心思,漫不經心地抽回自己的手,朝他微微一笑,「我還不太習慣把自己的心事講給別人聽,但是以後我會告訴你自己的想法。」
墨非滿意地微微一笑,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之聲。
有侍衛稟道:「皇上,『七妖令』正在擷芳殿外,吵著要見陛下,請求陛下留下她們。」
墨非眉心緊蹙,斥道:「把她們趕走,這點小事還要朕教嗎?」
「可是……」
「怎麼了?」
「脂胭令說她有喜了,大家誰都不敢動她。」
墨非聞言,有一剎那的怔忪。
立夏也是大驚,處在原地一動不動。
侍衛偷偷去看這位君王的反應,他的瞳仁微縮又放,沒有一絲要做父親的興奮,反而如同瀕臨暴怒的邊緣。
良久,這位帝王終於開口:「叫太醫開藥,把孩子打掉。」
「這……」侍衛有些躑躅,這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說打掉就打掉,萬一食後皇上後悔了,倒霉的可是他啊。
「還不快去!聽不懂人話嗎?」
「是。」侍衛不敢遲疑,轉身就要離開。
「慢著!」立夏出聲阻止,不可置信地看著墨非:「那是你的孩子,你的的親生骨肉,你怎麼能這麼做?」
「生下來流著和我一樣罪惡的血,不要也罷。」
「孩子是無辜的,只要你用心撫養,他一定可以成為一名善良勇敢的人。」
墨非凝視她,半晌,方道:「你這麼想那個孩子留下嗎?」
「我只知道,你沒有這個權力去終結孩子的性命。」
沉默良久,墨非淡淡說:「我離開一下,等我回來。」
立夏無言地點點頭,心裡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失落,她告訴自己不是因為墨非,只是看到別的女子懷上和丹一樣的男人的孩子,有些無法接受。
墨非怒氣沖沖地離開擷芳殿,狠狠拽起等候在外的脂胭往長宴殿方向走去,並吩咐人把太醫叫來。
太醫知道皇上正處盛怒,一刻也不敢耽誤地趕去長宴殿。
見到太醫,墨非冷聲說:「胡太醫,你給脂胭令把脈,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喜了。」
胡太醫戰戰兢兢為脂胭號脈,殿內鴉雀無聲,眾人的情緒都緊繃之極。
「恭喜皇上,脂胭令的確有孕在身。」
「多久的事了?」
「應有兩個多月了。」
「兩個多月了……」墨非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聲音低沉駭人:「很好,很好,真是很大一個驚喜啊!」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一屋子的人齊齊跪下恭賀道。
墨非更怒,他一點都不覺得這值得恭賀!
這群奴才還嫌他不夠煩嗎?竟然火上添油!
「滾出去!統統給朕滾出去!」
「朕的侍妾懷了兩個的孩子,朕竟然毫不知曉……」墨非逼近脂胭,一把扣住她的下巴,怒道:「誰准你懷上朕的孩子?」
妝容精緻如畫的女子嚇得臉色蒼白:「皇上……」
「朕不是讓你吃藥嗎?為什麼不吃?憑什麼不經過朕的允許就懷了孩子?」
「臣妾……臣妾只是想擁有和皇上的骨肉……」
墨非冷笑一聲:「你以為這種話我會相信?」
「皇上,您聽臣妾解釋啊……」
墨非鬆開她,好整以暇,「好,你說。」
「皇上已經很久沒來長宴殿了,每次來都是匆匆離去,不做留爺,臣妾擔心會失去皇上,也只皇上不喜歡女子妒忌糾纏,便想能擁有一個孩子,可以當做一種寄托。臣妾從沒想過利用孩子得到什麼,還請皇上體諒臣妾的用心。」
「脂胭,朕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怎麼也犯起糊塗?你知道朕為什麼不讓『七妖令』懷有子嗣嗎?因為,你們不配。」
「皇上……」
「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放棄孩子,而是放棄你自己的性命。」
「皇上!孩子是無辜的啊,求求您,只要讓臣妾生下孩子,您要臣妾做什麼都可以。」
墨非望著眼前女子,肌膚勝雪,唇若丹朱,美眸似水,的確美的令人心動。
可是,再怎麼美,她都沒有一個純粹乾淨的心靈。
而他要的,是絕對的純白無暇。
「生下孩子,孩子留下,你走。」
「可是……」
「再多說一句,連這個餘地都不會有了。」
「臣妾知道了,臣妾會按陛下所說的去做。」
脂胭的手下意識的覆上腹部,似是保護肚子裡的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