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冬季逼迫降臨。
藏雪國至高無上的王,仍然沒有追到自己的獵物。
不過,他一點都不著急,反而比較享受這種追逐的樂趣。
脅迫是最低級的手段,他要的,是那驕傲女子主動的臣服和順從。
他要看著她,一點點沉淪在自己的深淵中……
很快,就到了趕燈會的節日。
藏歷新年前的一個月,朝陽城會有三天三夜的燈會。
雪理從很早就期盼這一天的到來,自從來到藏雪國,她還從沒有出宮自由自在地遊玩過。
聽說燈會那天不設宵禁,街上都會掛滿五光十色的各種花燈,商舖小攤徹夜不息,行人摩肩接踵,熙熙攘攘,歡聲笑語不絕,勾勒出朝陽城繁華熱鬧的夜景。
雪理心動不已,便苦苦央求寧七買通看守宮門的侍衛,放她和立夏出宮。
寧七哪裡抵的過她的撒嬌,終是點頭答應了。
立夏雖然不像雪理那般貪玩,不過能有機會出宮看看外面的世界,度過一個不受拘束的夜晚,她當然也是樂意的。聽別人描述,這燈會有些像現代的元宵節,她心裡無端起了思鄉的情緒。
一年只有一次的繁華夜市,吸引全城的百姓出動,幾乎萬人空巷。
立夏和雪理改換了男裝,大搖大擺地走上朝陽城的街頭,都是興奮不已。
兩人一會兒停下來看看街頭所賣的綵燈與家中的有何不同,一會兒卻又在各色食攤前駐足苦吃,玩得不亦樂乎。
雪理流連於各個攤子之間,把玩設計奇巧的精美物品,左右顧盼之間,嘴角微微撅起,透著少女的天真和可愛。
立夏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嘴角一抹恬淡的笑意。
挑選到滿意的物品,兩個人走向下一個小攤。
轉身之際,立夏臉色倏變——
對面不遠處站著一位帶著銀色面具的男子,一身黑色錦袍,繡著銀色暗紋,在月光下閃爍著粼粼微光。
斯人廣袖舒捲,衣袂翻飛,不謝風流。
她一眼便認出他,雖然根本看不清他的藍色眼睛,可她依然無比確定那是他。
兩個人在人潮湧動的接到相遇,四目相對,三千世界都不如這一刻的目光交接絢麗。
心底彷彿有根細細的絲絃,在被人輕輕撥弄,發出細微卻驚心動魄的顫音。
立夏身子輕不可察的顫了顫。
男子走到她身邊,附在她耳邊,聲音低沉道:「私自出宮,嗯?」尾音是微微的上揚,卻毫無責備之意,倒有些寵溺的意味。
立夏想要反駁,卻發現根本就是自己理虧,只好不情願道:「對不起。」
「不過,你今晚要是跟我在一起,便不算私自了,對嗎?」
「呃……我要跟雪理在一起……」
「這樣啊……」墨非直起身,抱臂看著立夏旁邊的小不點,吩咐著身後忠誠的侍衛:「寧七,把這一隻牽走。」
立夏蹙眉,什麼嘛,雪理又不是寵物,怎麼能說牽走!
寧七走上前,溫柔地執起雪理的手,「跟我一起逛街,好嗎?」
「好,我最喜歡跟七哥哥在一起啦!」雪理抱著寧七的胳膊,眉開眼笑。
這麼狗腿!立夏心中暗歎,果然女大不中留啊!
寧七帶著雪理去逛街,墨非和立夏並肩走在一起,只有三五親隨遠遠跟在墨非後面。
墨非不能像其他人一樣毫無顧忌地行走在人群中,因為他的藍色眼眸會很快將他出賣。所以,他只得帶著銀色面具,只在眼部露出一條細縫。
他這樣的打扮,別人頂多會多看兩眼,以為是毀了容或其貌不揚的某個富家子弟,不會有什麼其他想法。
畢竟誰也想不到,藏雪國高高在上的帝王會牽著身份卑賤的女奴混在人堆裡,享受一份平凡人的樂趣。
這時,絢麗的煙火盛開在天際,百姓們齊齊湧上地面開闊的街頭。
立夏被人撞到,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墨非拉住她的胳膊,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保護她不被人潮擠到。
立夏的心底有暖流緩緩湧起,手指不自覺的緊緊揪住他的衣襟。
墨非勾唇笑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獻身可不太好,跟我來。」
說罷牽著她躲入一條狹窄的小巷,立夏貼著牆壁,墨非手撐在她的一側,將她圈在自己的保護範圍內。
立夏這才注意兩人的曖昧姿態,兩個人挨得那麼近,近到可以聞到對方的氣息,她的一顆心猛然急遽跳動,臉頰微熱。偷偷瞟了他一眼,卻見他正看著巷外擁擠的人流,並沒有什麼異樣,她這才輕輕地鬆了口氣。
巷外的繁華熱鬧似乎和他們無關,他們就這樣遺世獨立於茫茫人海之中。
「我去浣衣房找你了,你和雪理都不在,寧七跟我說是他放你們出來的。」
「他倒是坦白。」
「這是我即位以來,第一次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出宮。」
「你想說什麼?」
「我是來找你的,而你也真的被我找到了。」
「巧合而已。」
「這副面具我一點都不喜歡,你不想在今天晚上看看我的樣子嗎?」
「少臭美了……」
雖然口上這樣說著,可鬼使神差的,她還是緩緩伸手,摘下他的面具。
他的眉毛斜飛入鬢,以一種超然飄逸的姿態,描繪著主人的孤絕冷傲。他的藍眼睛像是藏滿了星星,譜寫著迤邐山河的明媚風光。
撲通!撲通!
是他的心跳,還是她的心跳,不得而知。
只知道,氣氛是如此纏綿曖昧。
他低頭,覆上她柔軟的唇。
她的呼吸一窒,試著推拒他的身子,卻沒能撼動分毫。
有片刻停滯,她放棄掙扎,緩緩閉上眼睛。
良久,他鬆開她,她不敢直視他,臉頰的熱度像是有火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