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兩個人的注意力被旁邊一桌吸引過去——
申諾不知說了些什麼,紀九素來清冷的臉上竟浮現出一絲笑意,極淺極淡,卻已經是很難得了。申諾臉上是慣有的狡黠和燦爛笑容,白白的牙齒露出一排,晃得人眼花。
兩人旁若無人地交談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視週遭為無物。
清明淡淡瞟了那二人一眼,收回目光,沉寂的面容看不出任何變化,可立夏卻感到他身上散發出曠古的冰冷。
不多時,清明放下碗筷,淡淡說:「我吃飽了,要回車上了。」
「我和你一起。」立夏道。
清明站起身,一陣暈眩襲來,險些沒能站穩,立夏剛要伸手扶他,一個更快的身影敏捷地閃到他身邊——
是紀九。
「你沒事吧?」聲音清冷,卻仍能聽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關懷。
清明沒有回答,抬頭定定看著她,很仔細很認真的看著她。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過來,可是誰也沒有打破這靜默。
立夏敏銳地感覺到他和她之間有一種奇妙的氣氛,彼此的眼神傳遞著隱晦的暗語,誰都無法融進其中。
「跟我來。」
紀九開口,語氣不容分說。
清明跟著她走出去,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不遠處一處空曠的地方。
「坐下。」紀九淡淡說。
似乎知曉對方心意,清明順從地就地而坐,紀九在他身後盤膝坐下,開始為他運功。
感覺到體內源源不絕的暖意流動,清明的眼眸變得幾分幽暗。
「不要想別的,專心調息,不然運功是起不到作用的。」
感覺到他體內氣息的不穩,紀九出聲提醒。
清明聞言,登時斂神。
良久,運功完畢,紀九站起身,拍拍身上泥土,一言不發即轉身離開。
「阿九……」清明叫住她,頓了許久,方道:「你跟申諾一起……要小心……」
紀九嘴角浮現一抹嘲弄,又隱藏著深深的無奈和悲哀。
良久,她笑了,淒冽而清艷。
是不是心痛久了就會麻木,麻木久了就會堅強,堅強久了就不會流淚?
為什麼她的心這麼痛,卻還是無法哭泣?
「這是我的事,不勞費心。」
扔下這句毫無溫度的話,紀九背脊挺直地走開。
立夏遠遠看著他們彆扭的相處模式,隱隱明白了什麼。
原來如此呵!
他遲遲不肯接受自己的愛意,他言語間奇怪的閃爍其詞,他對那紫衣女子隱晦不明的關注,她所有無法明白的這一切,答案終於在今天浮出了水面——
他,早已心有所屬。
而那個人,便是紀九。
如果到現在她還看不出端倪,那她就真的蠢到家了。
「嗤!兩個笨蛋!」申諾不知何時走過來,看著那兩人的方向,語氣滿是不屑。
陷入感情的人確實會變成傻子,明明是互相關心對方的,非要付諸傷害來表現,立夏看著申諾,笑說:「你可以幫幫他們呀!」
申諾掏掏耳朵,嘟囔著:「才不要,清明那木頭害的九姑娘傷心,我也不能讓他太好過。」
得!還真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
立夏抬起頭,瞇眼看著天上絢麗的太陽,嘴角勾起一抹澀然的笑容。
今天,她終於是徹底失去了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