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暉灑落最後一抹光亮,整個鳳君殿黑寂下來,鳳君魅修長如玉般的身影佇立在鏤空的窗欞旁,眸色流轉間閃過一道極深的落寞,隨即慢慢地轉身,向宮殿外走去,閃身,身影消失在鳳君殿裡。
越過樹影斑駁的走廊,精緻的樓閣,最終停留在昀凰殿外。
廣袖一揚,原本守在宮殿外的小妖們慢慢地倒了下去,鳳君魅看著這,玄赤雙瞳深深地朝著殿內的方向深深地望去,歎息了一聲,念了個隱形術,同時藏了元神的氣息,朝著昀凰殿慢慢地走去。
每踏一步,心都抽痛一下,月光籠罩的昀凰殿裡,縈繞著淡淡的清香,那是雪蓮磨成粉末燃燒在香爐裡散發出的香味,赤兒一向喜歡雪蓮的味道,他派人從天山引來的大片的雪蓮,宮中的一處湖中植滿了雪蓮,漫天的雪色映襯著波光粼粼的水波,極為雅致絕美。
離得內殿近了,鳳君魅越發的小心翼翼。
目光觸及玉塌上側身而臥的人兒,眸瞳越發的輕柔下來,步履輕緩的走近,華服的下擺被風拂過漣漪,絕色風華的俊顏上神情柔和。
最終,慢慢地在赤凰的身側半蹲下來。
如玉般的手指拂開她白皙小臉上的一縷青絲,涼唇半抿,湊近唇邊,落下一吻。
「赤兒……」極輕柔的身影,恍若清風拂過的水面,酥酥麻麻,在心口劃過一道漣漪,「對不起,今日惹你傷心了。我不知道那會讓你哭,我知道你這麼做是想等我厭倦了你的無力,你的任性,可,赤兒,無論你變成什麼模樣,這一生我都不會放手……不會的放手的……」
「赤兒,告訴我,你要如何才能原諒我?」
「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嗎……」
「還可以嗎……」
「……」
如果當年知道你會選擇那般決絕的方式,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那般的做,那般互相傷害的方式。
「赤兒,怎麼辦?我後悔了……」
「好後悔,好後悔……」
悲涼哀絕的聲音蔓延在整個空蕩的內殿裡,壓抑到極致的聲音透著低低的輕顫,「赤兒,我要到底如何做?你才不會傷心,不會流淚……」
涼薄的唇輕輕地印在赤凰緊閉的眼瞼上,低涼的溫度帶著心痛的低顫……
赤兒,我們還能回去嗎?
……
許久之後,整個內殿裡再次恢復了靜默,只餘下偶爾涼風拂過時,周圍的幔紗發出的「沙沙」聲,恍若輕聲的低泣。
赤凰慢慢地睜開眼睛,望著至始至終都是一片清冷的宮殿,可空氣中熟悉的清香慢慢飄散開來,直至消失不見,雪眸望著鳳君魅離開的方向神色不定,複雜難辨。
最終,慢慢地沉澱成不可窺探的深潭。
……
翌日。
昀凰殿外傳來一陣喧嘩的聲音,久久不息,赤凰眉頭皺了皺,下一刻,赤凰就感覺到門外一陣慌亂腳步聲,同時一個小妖出現在赤凰的面前,聲音裡有著一絲急切,「妖後,不好了,殿外出事了?」
「什麼事?」
赤凰的目光抬眼朝那小妖的臉上掠過,隨後又垂了下來,淡漠地看著手裡的書卷。
「靈狐跟一隻梟鷹打了起來!」
「小狐?」
赤凰握著書卷的手一僵,抬頭朝著昀凰殿內環顧了一周果然沒有看到小狐,扭頭看向紅鸞稚鳥,低聲的詢問:「小鸞,小狐方才不還跟你一起?」
紅鸞稚鳥還在為靈狐佔了它的領地而憤憤,搖著小腦袋,骨碌碌的大眼眨巴著,一問三不知。
赤凰好笑地敲了敲它的小腦袋,站起身,對著那小妖說了一聲,「去看看吧。」小狐竟然會跟一隻鷹打起來?想到它那張溫順的狐狸臉,看來能把它給惹的發怒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到赤凰向外走去,紅鸞稚鳥「吱唔」一聲,也不甘不願地「撲騰」著翅膀跟了出去。
到了昀凰殿外,原本對有些手足無措的小妖看到赤凰走出來,紛紛鬆了一口氣,在宮內,也沒有人敢攔她,都紛紛為她讓出了一條道。
赤凰抬眼看去,就看到在離她這昀凰殿只有數尺的地方,千年靈狐正虎視眈眈地四肢緊緊地貼在地面上,瞪著不遠處的一個金光閃閃的梟鷹。
看到那只鷹,赤凰眸子頓時一亮。
竟是是金色梟鷹,她還是在孔府見到過一次,沒想到竟然在這裡也有……
雪眸一閃,赤凰想到那日孔毅從金鷹爪子上拿出一個錦緞後怪異的神情,眸色一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停下來腳步,看著不遠處的梟鷹,跟那日她見到的倒是差不多大,全身大概有七丈,兩翼展開,全身金光閃閃,泛著耀眼的光,鐵嘴如鉤,雙爪如最鋒利的利器,渾身泛著尊貴無比的氣息,果然不愧為上古妖獸。
赤凰目光沉沉地看著在半空中「忽閃」著翅膀的金色梟鷹,又看了看憤怒的靈狐,雪眸半瞇著。
看來,這金色梟鷹應該是宮裡豢養的神獸,只是,它為什麼會跟小狐打起來,如果沒有主人的命令,它絕不會輕易動手的。而且,看它的鷹眸,赤凰神色一凌,目光一轉瞥向一旁,掃視了一圈,果然看到不遠處地上有一片很少的血漬,輕輕地嗅了嗅就感覺到一股異樣的氣息。
唇角冷冷的一勾,赤凰目光看向一個方向,朝著那半垂著頭一直捂著胳膊的女子冷笑,「萱草仙子,怎麼今日這麼見外?」
那纖細的身影一愣,隨即抬頭,朝著赤凰輕柔的笑了笑,「妖後說那裡話,萱草這不是受傷了,正在療傷呢?」
「受傷?呵——」赤凰瞇眼,慵懶的聲音似笑非笑,「在血液裡融入迷魂幻草,不知道萱草仙子這是在療傷呢?還是在讓這梟鷹迷惑心智而發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