蓊鬱的密林,漫天的素雲,清風徐徐,一片愜意。
樹林深處的一棵樹下,紅裳的少女瞧著摔斷了腿的小狐狸,眸色染上了一層憐惜,抬眼瞧著也正瞇眼瞧著小狐狸的少年,清脆的聲音有些茫然無助,「陌,它好像受傷了?」
少年托著腦袋蹲在一旁,修長的手指撥了撥小狐狸的耳朵,那小狐狸動了動,可憐兮兮地瞅了他一眼。
看到這,少年瞇著眼笑了,眉眼彎彎,白袍一甩,坐到了少女身旁的草地上,拍了拍胸膛,「赤兒擔心什麼,有我呢?等著……」
少年話一落,念了個妖術就往那小狐狸受傷的腿上打去,卻被少女猛地攔住,「陌!你幹嘛?」
眨巴了一下眼,少年笑的頗為得意,漂亮的腦袋向上一揚,「赤兒,讓你瞅瞅咱新習的妖術,可以治癒它腿傷的,這點小事,交給我解決就好了。」
紅裳少女狐疑地看著他,「你那妖術行嗎?」
「當然行!」
「不行,我還是不相信你那蹩腳的妖術,還是用仙草吧……」少女瞅著那小狐狸的小腿,這被他打過去,別直接給整殘了。
「赤兒……」
「撒嬌也不行,用仙草,比較穩妥。」
少女不理會少年水汪汪地看著她的眼,眉梢一橫,直接從懷裡掏出仙草,念了個仙術,直接拍在了那小狐狸的腿上,隨後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瞅著小狐狸的腿。
一炷香……
兩柱香……
……
兩個時辰後,少年盯的半趴在草地上,耷拉著腦袋,瞅著還是委屈地瞅著他們的小狐狸,眸光一轉,看著一旁臉色越來越古怪的少女,「赤兒啊,你這仙術也不行啊?你瞅瞅這傷口哪有一絲要癒合的預兆,看來還是用我新學的妖術比較實在!」
「怎麼能沒用呢?」
托著下巴,少女清澈的雪眸閃過落寞,瞥了一眼躍躍欲試妖術的少年,一巴掌直接拍飛,「仙草不行也不能讓你用它練手,哼,就你那妖術……」
「赤兒,你不能歧視妖族?」
「哼,誰歧視你了,我是鄙視的一個叫白涼陌的傢伙,都十幾歲妖齡了,妖術還停留在低妖的水平,不鄙視你鄙視誰?」
少年嘿嘿一笑,又貓了過來,蹭著少女的肩膀,「好,好,赤兒說的什麼都對行不?那你說這小狐狸要怎麼辦?」
抬眼,少女也愣了愣,蔥白的手指戳了戳小狐狸受傷的腿,看到它呲了呲牙,突然眸子一亮,「那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了,陌,去去,找藥草去……」
「嗚,赤兒,這裡可是樹林耶?」
「就是因為這裡是樹林才有藥草,快去……」
「……」
……
「哼哼,某大狐狸,看到沒,看到沒,這蝴蝶結打得如何?夠漂亮吧……」
「是,是,夠漂亮,可惜某人的衣服被撕破了,看你回天庭要怎麼交代?」少年狡黠的聲音,扯著尾音古怪的笑著,「當心那君上老頭把你當乞丐給趕了出去……」
「哼,某大狐狸,你等著吧,君上才不會……咦,不對,君上什麼時候成老頭了?」
「你說的,他鬍子都一大把了,那不是老頭是什麼?再說,赤兒你還叫我大狐狸,我怎麼成大狐狸了?」
「嗯哼,你說呢?喏,它是小狐狸,你當然是大狐狸嘍。」
「嗚嗚,赤兒……你專門欺負狐狸……」
「欺負的就是你……」
「……」
……
「赤兒,這小傢伙這麼大一點,叫什麼好?」
「叫什麼……小狐吧?嗯!就叫小狐,小狐小狐多好聽……」
「嘿嘿,赤兒說叫什麼就叫什麼,它是小狐,我是大狐,婦唱夫隨,我聽赤兒的……」
「你……死白涼陌!誰跟你婦唱夫隨……一別去!」
「赤兒……」
「哼!」
「赤兒,我錯了還不成……」
「……」
……
一滴淚慢慢地落到了靈狐腿上綁著的紅綢緞時,暈成一朵水花,呵,小狐,大狐?原來自己竟然還記得這麼清楚,記得這麼清……
像是感覺到了她的悲傷,靈狐用毛茸茸的耳朵蹭了蹭赤凰的臉,親暱異常,嘴裡「吱吱」地喚著什麼。
赤凰心下一動,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腦袋,唇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小狐,原來你一直和他在一起,紅綢緞,他也……沒有忘記嗎?」
可記得又如何?不記得又如何……
白皙的手指扯過它腿上綁著的紅綢緞,揚手,那紅綢緞像是一滴血淚,隨風朝殿外飛去,一切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赤凰抱著靈狐,慢慢地朝著昀凰殿的內殿走去,絕美的背影落寞異常……
……
鳳君殿。
「她……」鳳君魅看著從昀凰殿回來就沉默不語的妖獅,眉頭皺了皺,深邃的眸閃過一道擔憂。
「王,靈狐沒事,她把它留在了昀凰殿,可……」半垂著眼,妖獅拿出了一段紅綢緞,紅綢緞上一道極為清晰的淚痕顯現在鳳君魅的眸低,看著那水印的花,鳳君魅身體猛地一顫,向後倒退了一步,眸低的哀絕頓現,涼唇張了張,卻發不出一句話,囁喏了許久,才重重地閉上了眼。
接過那紅綢緞,鳳君魅念了個妖術,那水印慢慢地化為一滴淚水,滾落到他的掌心,熨燙了他的心。
赤兒……
對不起……
我不該讓你再想起那些事的,高興的,不高興的,你現在一定很傷心吧……
可,我不能放手,真的不能……
一旦放手,我怕自己會真的絕望……
一千二百三十六年,每一年的孤獨,再孤獨下去,真的……會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