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的心情一下子有些不捨,真的有股遠離親人的感覺。「大哥,以後不用叫義妹,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卻勝過親生。你就是我的親哥。這裡是我永遠的家。你就是我唯一的娘家人。」
頭頂紅蓋頭,我看不到蘇烈的表情,無奈,只能說完自己的話,轉過身去,走進大花轎裡。
敲鑼打鼓聲再一次響徹天空,洋洋喜氣掩蓋了所有的傷感,地面上撒下紛紛落落的花瓣,我輕輕踏著腳步,百感交集地走向我下一個人生路。
靜靜地坐在裡面,等花轎停下來,一隻細長而寬大的手掌伸到我的蓋頭下方,我伸出右手過去糾纏著他掌心的曲線,從此一生,就這樣糾纏下去了。
別人說什麼,我就做什麼,旁邊都有人引導我。比起電視上看到的古代婚禮過程,也許是因為皇家的緣故,多了幾道拜祖酬神之類的。我機械地依照身邊引導人的意思去做,冗長繁瑣的拜堂儀式很快便結束了。聽到一聲步入洞房,風城月突然握住我的手,在我耳邊輕輕說道:「我可能要多些時間,你累了先休息一會兒。」
我輕輕點了點頭,轉身跟著引導人走去。
歡騰的敲鑼打鼓中,突然響起一聲及其不和諧的笛音,我敏覺地聽出混亂的聲音中夾雜著一個刀劍的聲音,我條件發射地猛然掀起蓋頭,一個銀白色的亮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一時無法接受,疼得閉上了雙眸。
只覺得身邊的人乘風出動,原來是風城月和一個黑衣男子打了起來。
打鬥很激烈,我在一旁不僅插不進手,連那個人的長相也看不清。我緊緊地盯住他們看了好久,終於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葉礫,又是他。
短短的時間,葉礫的武功更上了一層樓,我怎麼覺得他比小強的生命力還要旺盛?四面八方湧過來好多好多的士兵,將這裡統統包圍,可是風城月與他打得密不透風,招數快得讓人目不暇接。旁人根本無法參與進去。
這深宮大院的也敢闖,還就一個人,看來葉礫是抱著必死的心來的。風城月的武功對付他綽綽有餘,可是葉礫老跟我過不去,柳暗她們沒來得及過來找我,我就被葉礫先拉過去了。我走向哪邊他就跟向哪邊,還把我拎過去擋風城月,我被他拎得團團轉,差點背過氣去。
「媽呀,累死我了。我這一身行頭容易嗎?」頭頂的鳳凰髻上掛了多少流蘇和金步搖,在晃來晃去中瘋狂散落,我現在絕對是梅超風一枚。
如勁風的笛音忽然跌宕起伏,葉礫的招數也開始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旋天而沖,舞出應接不暇的劍花,如同勁風疾草般紛紛灑向風城月。
借一個眨眼的空隙,葉礫將劍抹向我的脖子,風城月想也沒想的直接用空手過來搶,血一滴滴在我眼皮底子下往地上掉,這已經不是我第一回看到了,到底還要我親眼看到他為我流血多少次?我不要,我不要……「嗚嗚嗚……」
我拚命掙脫開葉礫的控制,風城月衝著我吼道:「你千萬不要動一下,刀子不長眼,你不要動。」然後他還是害怕我動,隔空點了我的穴道,將葉礫極力引向旁邊。
風城月的手仍然在滴血,每掉一滴,我的心就好像被剜了一塊,痛得要死。我恨自己什麼忙也幫不上,只能在一旁無助的哭泣。為什麼,為什麼我恢復五層的武功全部消失了?為什麼我要讓它全部消失了?我從未抱怨過,只被蘇烈發現後,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這是我第一次如此的憎恨蒼言,若不是覺得欠他的,我絕不會讓他廢了我的武功,絕不……
他們倆用內力結成一個氣界,所有人站在外面乾瞪眼,風城月臉上的血色慢慢變白,紅潤的朱唇泛上白白的一層,血再這樣流下去,恐怕要流乾了。
柳香最後流連這個世界一眼,喜悅的紅色,原來是用作送走舊人的。
然後她果斷地退後多步,明白她用意的柳暗詫異地跑過去阻止她。「柳香你瘋了?」
「姐姐。」柳香一聲大喊打斷了柳暗,也下定了自己的決心。她用懇求的眼神看著柳暗,「就隨了我的意吧!不然叫我眼睜睜的看著樓主去死,不如讓我死,不如讓我死!」
柳暗伸在半空的手硬生生的頓住了,柳香的心情她不明白,但是柳香的心意她懂。愛上不該愛的人,或許就是萬劫不復吧!去吧!隨自己的心去吧!
柳香雙手握住劍,在空中劃了幾個優美的弧線,然後半舉起手臂豎放到眼前,閉目凝神,將所有的內功運氣到一起,然後藉著這股力猛向前衝!
說時遲那時快,一股強大的氣流一下子突破了結界,劍鋒藉著助力,深深地插進了葉礫的後脊柱裡,痛得葉礫仰天長嘯一聲,一把甩開了謀殺風城月的武器:「啊——!」
士兵們趁機包圍上來,舞著手中的長矛將葉礫戳了個千瘡百孔。
葉礫這回是真的死了。
柳香穿破結界後身體也被結界反穿,風城月順手接過搖搖欲墜的柳香。柳香的身體穿過結界,遭受了很大的痛苦,這些巨大的痛苦在她倒在風城月的懷裡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她隱忍的愛意終於可以化作行動表露出來,這一刻,風城月終於可以專注地看著她一個人了。
她的眼裡她的心裡只有風城月這個人,而她,此刻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刻。
柳香深情款款地望著她心愛的人。
這一次,他終於可以心無旁騖的,用眼神正視著自己了。即便他的眼中沒有深愛,至少,他的眼神是專注地凝視著自己的。
柳香滿足地看著風城月的瞳孔裡倒影著自己的身影。
多麼近的距離!這是她靠他最近的一次。
最後一次。
柳香臉上洋溢著繾綣的笑容,她吃力地抬起纖細白皙的手,指尖小心翼翼地劃過風城月的容顏。
你的側臉,折殺了我多少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