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風若白眼中,如地獄使者般,一步步的降臨,只為帶走他。
這個宮殿,他已不是第一次飄然而至。第一次踩著花瓣而來,是帶走他心愛之人。這一次,他來結束所有的一切。與從前的一切,做個徹底了斷。
饒是先前已經知道風城月天人之姿,且雙目復明。風若白在看到卓然不俗的風城月時,還是大大地吃了一驚。
他指著雙眸明亮的風城月,將罪名栽贓給他:「你弒君殺父,天理不容。」
風城月半側身體,用極度慵懶的神色睨了風若白一眼,不急不緩地從袖口拿出一卷明黃,舉向天空,冷聲道:「此乃傳位遺詔。」
登基便順理成章。
一地的人質還沒來得及用,風若白已經無力地垂下了雙臂。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風若白連反抗都沒有,雙膝跪地,求饒道:「你能否不殺我?」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風城月。
風城月劍眉微微一皺,斜著視他:「我能饒你,他們未必能!」說完,風城月向身後的大臣們瞥了瞥。
如此對待先帝,他們怎麼可能饒他不死?
「那你能不能多留我幾日性命?」風若白退而求其次,好像他一點骨氣也沒有。
沒有人真正瞭解他,所以對於他的貪生怕死,他們沒有多疑,只是鄙夷與不屑。卻在常理之中,每個人,不管活得好不好,都有求生的意志,那是人類的本能。
蘇烈事後還開玩笑說:「如果他拿千瑤的性命威脅我,我還真不知如何是好。他費了那麼多事居然沒用上,真不像是要謀反。」
沒用很久,我們就都知道了,他把拳頭收回來,原來是為了更有力的還擊。而這個還擊,重得讓我們險些無力承擔。
在風城月的極力要求下,登基大典與封後大典同時舉行。
我知道他是怕我嫌麻煩,他的登基我要盛裝出席,封後大典我又要盛裝,但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還是不要和那些老頑固擰來擰去的。
「不,既然他們擁護我為帝,難道我想要做什麼,還要請示他們嗎?」
風城月位子還沒坐上,就有大臣發對他同時冊立皇后,風城月厲目一掃,冷清道:「與卿何干?」得罪了多少人!不過誰也拿風城月我行我素的個性沒辦法,只好來求我。
我同情道:「人家上位要辦的第一件事你們就發對,誰不生氣啊?」
他們這才明白我同情的是風城月而不是他們。
不是我心急上位,而是他們為了給風城月一點壓制,不管風城月第一個提出的問題是什麼,他們都會反對。風城月強勢一點,對於以後掌控的權利就大一些。
隨著風城月毫不避諱的動作與言語,我的身份也被公開化。蘇家支持七皇子順利登位,蘇家反敗為勝,蘇府府宅的封條也拆了,蘇烈立刻叫人去清理蘇府,讓我先去駙馬府暫住。我說風城月住哪我就住哪,不用他操心了。他瞪了我一眼,把傳統的思想搬出來,道:「女孩子家還未正式被迎娶,在夫家以何位自居?當然要先回家中住,等他八抬大轎娶你過門。不然大臣們會看輕了你。」婆婆媽媽的一點也不像個將軍,反倒更像我大哥了,呵呵。
我撇撇嘴:「我才不在乎呢!」
「你不在乎你自己的名聲,總不想別人說是義父管教無方吧?」
吼,義父義父?『義父』種你心裡了?我不滿地瞪了蘇烈一眼。
風城月也同意蘇烈的說法,他趁別人不注意,在我耳邊輕語道:「捨不得我的話我晚上悄悄去找你。」
說得我好像離不開你似的。我給他做個鬼臉,看見他的笑容,我就放心了。他牢牢地注視著我,作出承諾:「我一定盡快完成一切,盡早娶你過門。」
他說的話,我從來不懷疑。
我想回蘇家看看,畢竟那裡承載著我對這個世界最初的印象與最深的眷戀。我視為親生的父母,就是在這裡疼我愛我,然後離開我的。一片廢墟掩蓋了昔日的繁榮,我的心情突然有些低落,許是觸景生情吧!
「義妹,莫要太傷心。」
我點點頭,回蘇烈一個放心的微笑。來到我的屋子,屋子裡空落落的,到處被翻得凌亂不堪,灰塵滿佈。床板後面的牆壁的壁簾微微裂開了,我跳上床過去撫平它。
蘇烈說道:「義妹放心,為兄一定督促他們好好整修你這間房,你要原來的裝置還是換新的?」
我說就原來的吧!都是我精心裝潢過的,多少年了,看著親切!就不想再換了。後壁上的暗格還是我從《鹿鼎記》上的太后借來的靈感,我說以後要是得到什麼武功秘籍也學他們藏四十二章經一樣藏在這後面。
對了,我剛從夕霞山回來的時候大師父蕭衍特意叫人送了我一把劍。我急忙翻開暗格,一看,還在。
「咦?還有個暗格,裡面還有把劍,是義妹故意放在裡面的嗎?」
「嗯!是我從夕霞山帶回來的,大師父送我的。暗格是覺得好玩,弄一個玩玩的,沒想到一藏,倒把這寶劍藏忘了,一次也沒用過,真可惜!不過我武功盡失,也沒什麼用了。送你吧!」我抽開寶劍,銀白的劍鋒依舊犀利無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上等貨色。
蘇烈說這是師父送我的,留個念想也好,就自己收著吧!我將劍學著大俠那樣掛在腰間,還蠻酷的。
不用兩天,昔日破敗的蘇府被翻修一新,九駙馬府關了,九公主主動降級,下嫁蘇府。蘇烈帶著她住進了蘇府,我稱呼她為大嫂。她看到我時還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我們一起想到了拌嘴時的話了,兩人又默契地相視而笑。
第五日,風城月穿著一身紅,騎著棗紅色大馬,出現在蘇府的門口。
今日他紅裝的模樣只能晚上才能見到了。真不明白古代女人的臉到底有什麼好遮的?是醜得見不得人了還是美得捨不得炫耀?哥哥攙扶著我的手把我送到了花轎口,他的語氣竟有些哽塞:「義妹,以後不能常見到你了,要好好保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