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做不到,不如回家坐吃山空,當個無憂無慮的少爺。不要把臉,丟到敵人眼前來。」蘇淺氣鼓鼓地掀開被子,倔強地盯著他。
他繼續說道:「不管你身處何地,你要明白,你在為你的使命獻身。」
我的使命,就是做好一個將軍,接替爹爹留下來的兵權,不要落入壞人手中。那麼一個將軍,又怎麼能害怕得躲在被窩裡?傳到敵人耳朵裡,不笑掉人家的大牙才怪!
藺軍師雲淡風輕地笑了笑,習慣地摸了摸鬍鬚。當年,一個半大的孩子來到他們的生活裡,表面裝作老成的樣子,絲毫沒有少爺的嬌氣和對環境的不習慣。對於軍區生活的不便,亦無任何抱怨。他們都以為他就是這樣的將才。不巧他找他商議要事,撞到了他害怕的一面。
是啊!他也只是個孩子,從小養尊處優,如今身邊沒有一個親人,在這裡做得不好還要遭人白眼,毀了蘇家列祖列宗立下的榮譽。但是他不服氣的倔強眼神打動了他,讓他心生一動,鼓勵地送了幾句話。
從此,每個夜晚,蘇家軍營裡再也不會有一個抖動的被褥了。
風城月用憐愛的眼神看著我,許諾道:「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那麼多苦了。」
我搖搖頭,說道:「我們都是苦過來的孩子,知道幸福來之不易。得到了,就絕不輕易放手。那些苦,值得。」
沖天怒氣換成聲聲廝殺,沅國和啟國幾百年恩怨,想不到最後開戰的,竟然是沅國自己人打自己人。啟國沒有趁火打劫,我有點不敢相信蒼言的野心。和平是他的目標,但是要完成他的目標,建立在他統治的世界下。
愛國將士們來不及為了保家衛國拋頭顱灑熱血,卻在這裡自相殘殺,我實在受不了了。「嘔——!」
「怎麼了?」
大家關切地詢問過來,我拍拍胸口,說出了實話:「太血腥了,我心裡難受。」
風城月抓住我的胳膊的手用力地緊了緊,似乎在下什麼決心。
「我們也不想看到血流成河,但這是必經之路,我們已經將傷害降低到最少了。」蘇烈萬般無奈,若不是風城月不想生靈塗炭,堅決不屠城。他蘇家軍已經快刀斬亂麻,打到西平關了。
「有沒有什麼辦法,讓大家放下手裡的屠刀?」
蘇烈責怪地睇我一眼,「義妹,不要婦人之仁,生死有命,這都是他們的宿命。你又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你也不是普通閨閣裡沒見過世面的千金,你是蘇家的後人,蘇家的戰績,也是踩著頭顱上去的。」
各人相幫著勸我,只有風城月默默無語。我明白,不是他們視生命如草菅,只是生於這個亂世的環境,讓他們慢慢變得麻木不仁。別人的生死,甚至自己的生死,他們早已看淡。我默默地低下頭,不再說話。
這場仗損失的士兵很多,雙方元氣大傷,打成了平手。這是開戰以來,第一個平手。也是流血最多的一場。下一場戰爭,定在半月後。
「花濃,我記得風城月以前說過,你打探消息的本事是最好的,能不能幫我辦一件事?」
花濃聽到我的誇讚,立即得意地趾高氣昂:「我花濃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會收集信息,只有我不想知道的,沒有我查不到的。樓主是埋沒人才,讓我當個小丫頭。哎——!」說到後面,花濃好像在忍不住哀歎自己懷才不遇。
「叫你打理蘇小姐的生活還委屈你了?」花明嗔怪她一眼,對我抱歉道:「花濃嘴快,蘇小姐不要與她計較。」
花濃這時才明白過來,急忙擺手說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說跟著蘇小姐委屈了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覺得自己的特長沒有發揮出來,白白浪費了?」我不動聲色地為她補充道。
她連忙點頭,「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其實跟著蘇小姐也挺好,就是……嘿嘿!」
「我明白,你們跟著我都是大材小用。但是我拗不過風城月,他非要我在四人中選擇兩個做貼身保鏢,柳暗從來不笑,我和柳香也沒有共同話題。只有你們了,委屈你們了。」我裝可憐的拉著花濃的手臂拚命撒嬌。
「敗給你了。說吧!什麼事?」花濃受不了了,直翻白眼。
我把自己的計劃說出來,三人分頭行動。
「這個可行嗎?要不,我們還是別打攪樓主們的大事了?」花濃不相信我的辦法,露出了十分懷疑的表情。「萬一壞了樓主的大事,你可就是千古罪人,我們也成了幫兇。」
花明中肯道:「請蘇小姐慎重而行。」
「放心,絕對沒問題。花濃,你快去,爭取在半個月之內回來,不管收集多少,半個月後開戰前天,你一定要安全回來。風城月那邊我會跟他說清楚的。花明,準備好我要的東西。」
半個月的準備時間足夠了,風城月對於我不置可否的態度無可奈何,蘇烈嗔到:「義妹,不要胡鬧。戰場非兒戲。」
「我想到了速戰速決的辦法,這半個月來你們認真操練士兵,我也沒閒著。在座的幾位將軍主帥與我共事幾年,都應該很清楚我蘇淺的為人。你們給我一次機會吧!我已經讓花明她們收集好了資料,如果不管用,你們再開戰也無妨。」
藺軍師眼眸一亮,點頭表示願意接受。大家紛紛附和著表示願聞其詳。
蘇烈獨立自主多年,拿主意定下了許多大事,他把我的提議當成小兒科,叫我不要胡鬧。多年的歷練讓蘇烈成了威震四方的大將軍,他已全然忘了我是蘇淺,代父從將的蘇淺。我知道在他眼裡我是個小妹妹,他把我當妹妹一樣寵愛著,但是我不是,我也有過自己的光輝歲月,我也曾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地殺過敵人。我不是躲在別人的羽翼下安然享福的人,那不是我的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