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兒?」我正沉浸在得意的幻想之中,奸詐的笑容不自覺地笑了出來,嚇得蘇將軍以為我在打什麼壞注意呢!怒斥了我一頓:「爹以前不教你習武,怕的就是你用武功欺負別人。你給我聽好,勿以惡小而為之。若以後讓我知道你用武功欺負別人,仔細你的皮。」
他眼睛一瞪,我嚇得打了一個機靈。儘管心裡十分清楚他面對兒子時是個紙老虎,偶爾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對兒子的溺愛更是讓我有恃無恐。但是出於沅國第一將軍,馳騁沙場多年,身經百戰曾百勝,那種彷彿一憤怒都能帶動空氣顫抖的氣場,讓人望而生畏。
過了有五日,西平來了談判的文臣,啟國賠了很多的金銀珠寶,邊防退後一百里,允諾十年內不再犯沅朝。
在眾人眼中,我是男兒身,本是可以被蘇將軍帶著,見識見識怎麼談判的,但蘇將軍以要陪老婆孩子為由,拒絕了文臣的相邀,讓周副將跟著。你說人家老子都不去了,你去幹嘛呀?
我只好留在房間裡陪我娘聊天了。
最後,以蘇將軍班師回朝,周副將留守為結局,我們大包小包跟搬家似的,光是書籍就有一整車。我實在看不出來,蘇將軍一個武將,怎麼會喜歡看書的?不過我不敢多問,蘇將軍一雙犀利的眸子厲害極了,我實在不敢招惹。
看著忙出忙進的人,我和蘇夫人坐在石凳子上閒聊著,心裡暗暗感慨了一下,封建社會也是有好處的,如果出身在大戶人家的話。因為不用做勞力活,嘿嘿嘿!
好長好長一對人馬,從頭看不到尾。蘇將軍穿著鎧甲,騎一匹紅棗色的大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我向他直挺的背影望去,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好一個威風凌凌的護國將士!
無意間轉頭,看到蘇夫人的眼光始終追隨著蘇將軍的身影,那雙眸子兩旁的皺紋很深,那看似掩飾,卻欲蓋彌彰的愛慕眼神彷彿是情竇初開的少女看到心愛的情郎一樣,依舊一片灼熱深情。
蘇將軍有條不紊地指揮著文臣武將這那的,但總是有意無意的撇向這裡,目光與蘇夫人接觸的那一霎那,肅然的臉突然生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再看蘇夫人,沒有了少女的害羞,大方地回蘇將軍一個微笑,剎那芳華,平凡的五官開出了一朵炫目的花。
原來愛情會使一個不出眾的女人變得漂亮,使威嚴的男人變得俠骨柔情,令所有的鮮花黯然失色,卻無關乎年齡。
「淺兒?進車裡吧!我們要啟程了。」
身邊一聲輕喚將我從失神中拉回來。也就是昨晚,我從青兒的話中隱約聽出了一些資料。蘇將軍,只有蘇夫人一個妻子。兩人成親二十八年,感情卻是越來越深。差點就說出了我女兒身的事,又叫別的事情岔開了。
但是他們的愛情故事,唯美得讓我咋舌。
我沉浸在童話般的愛情故事裡羨慕得不得了,又忍不住暗自構思蘇將軍和蘇夫人當年的纏綿悱惻時,發生了一件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們在中途一個縣令府裡過夜。一天下午,我午休起來後照常在後花園子裡扎馬步,突然看到娘……多少天叫下來,有點習慣了這個稱呼。
我在後面喊了她一聲,她沒有理睬我,神經兮兮的一路帶小跑往廚房方向那邊走去,我一頭霧水,覺得很是古怪,就跟了過去。
當我到了廚房時,娘正兩手抓著草鍋裡的米飯往嘴裡塞,米粒沾滿了嘴角也不管不顧,樣子跟傻子似的。
「娘,你在做什麼?」我跑過去拿過她袖口的絲帕,替她擦嘴。她愣愣地咀嚼著嘴裡的飯食,含糊的說道:「為娘在用午膳呢!有些餓了,便先吃了,淺兒也餓了吧?先吃些,等你爹打完仗回來,我們再吃。」說著還把手裡的米粒往我嘴邊送。
我心裡『咯登』一下,我們剛吃過午飯呀!因為驚訝於她的話,我一時呆住,閃躲不及,嘴巴被她糊得滿嘴都是。
近日來,她會時而問我是誰,時而說些奇怪的話,比如說:「我要生,死也要生。」
我一頭霧水的看向青兒和蓮兒,她們像沒看見一樣,只顧安撫蘇夫人。我以為她是突然忘事了,所以也沒有追問下去。
現在越來越多的情況表明,蘇夫人可能患了老年癡呆症。不過這也太早了吧?難道是因為古人壽命比較短,所以患老年癡呆的年齡也提前了?
「夫人,原來您在這呀!」蓮兒跑進了廚房,邊掏手絹幫娘擦嘴,邊哄騙道:「夫人,蓮兒待會將午膳送到房裡,將軍說要和夫人一起用呢!」
娘呆呆地回道:「是嗎?那我們回去吧!」娘跟著蓮兒走了,完全忘了身後的『兒子』。蓮兒和青兒她們不慌不忙的,好像已經習慣了。她們知道的事情好像很多,我幾乎可以斷定她們是蘇將軍的心腹或者親信。
他們的愛情故事還沒幻想出來,又接了這麼一茬,蘇家似乎遠不止我想像的那麼簡單。越來越多的謎團搞得我一個頭兩個大。蘇將軍每日都督促我習武,我每天要一個時辰,就是兩個小時的馬步。
這還是因為我們要趕路。蘇將軍說了,等回家去了,我每天得扎兩個時辰。琴棋書畫的課程都要恢復。
有一次偷懶被蘇將軍逮到,他硬是讓我頭頂著一碗水獨立了一個小時。我那個恨呀,牙癢癢的!
對於西平的接近,我的心情十分矛盾。我一方面害怕到蘇家不自由,天天學習四書五經,一方面又期待看到古王朝的千年奇景。除了『家裡人』,我還從來沒接觸過這裡的古人呢!
蘇將軍果然有面子,一到西平關,皇帝早已攜著大隊人馬在那等候。天吶!一個君王,居然帶領著很多大臣對蘇將軍行彎腰禮。
「蘇將軍辛苦了。」沉穩磁性的聲音中微微透露著一絲興奮,想必他為此戰已傷了多少腦細胞,現在,一切終於結束了。他終於可以安心睡個好覺了。
蘇將軍雖然一股傲氣,但不是不識大體的人,他扶了皇帝的手臂,不急不緩地說道:「皇上萬萬不可,微臣受不起。保護國家,乃我的使命。」
「不,蘇將軍本該頤養天年,沅國卻再無蘇將軍此等人才,令蘇將軍晚年還要奔赴邊關,朕深感愧疚。蘇將軍受得此拜。朕替沅國百姓感謝蘇將軍的義不容辭。」
我在馬車裡,頭想往外看,娘硬是攔著我,柔柔地朝我嗔一眼:「胡鬧!那可是萬人之上的皇帝陛下,你怎能暗自瞻仰龍顏?皇上一個不高興,為娘可怎麼護你?!」
我在心裡咋舌。我爹可是為國家出生入死的將軍唉!據我這幾天待在他身邊聽到的消息,他可是握有沅國一半的兵權哦!還有一半則三分,一分在皇帝手中,一分在丞相手中,還有一分在國舅手中。連皇帝都不敢妄動我爹的。嘿嘿,這回我找到大靠山了。
再說,這一路上,從兩個文臣對蘇將軍的阿諛奉承、點頭哈腰的態度來猜,皇帝派來談判的人,定是信得過的,且在朝中位高權重,由此可以看出,蘇將軍多出他們好多級,說不定是這個國家的老大哦!
當然,這只能在心裡說,不能表露出來。畢竟是封建社會,皇權至上。
蘇將軍為人對功名利祿很淡很淡,對於皇帝允諾的高位毫不心動:「微臣乃沅國子民,國家有難,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此乃微臣份內之事,如若皇上一定要給予微臣什麼,那微臣還是那個要求。請皇上成全。」
這話傳到車內,只見娘滿意地勾起嘴角。我想他應該是指告老還鄉,陪老婆孩子吧!
果然,皇帝猶豫了。好不容易把一個人才又請回來了,而且這個人才對皇權沒有半點覬覦,完完全全的是個好幫手,怎能就這麼放了呢?但又苦於蘇將軍堅定的態度,皇帝左右為難,推辭道:「不急。蘇將軍趕了半月多的路,辛苦了。今晚朕在宮內擺了盛宴要為將軍接風,等休息了幾日,我們再議,將軍看如何?」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蘇將軍再推脫,難免龍顏不悅。確實自己剛回來,還是稍微安排一下吧!反正自己態度堅決,什麼條件都無法動搖他的決心,他又有何可怕呢?
進了城,外面熙熙攘攘的歡呼聲停了下來,似乎有很多人齊聲喊道:「蘇將軍!蘇將軍!蘇將軍!沅國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