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棄妃 寂寞想念 那些都是我的奴僕,不是我的女人。
    我倒是不以為然,突厥帝國固然強大,但後來仍是被李世民征服了,成為大唐王朝的附庸。雖然這個在歐亞平原崛起的民族確實英勇,可惜他們遇上了盛唐和李世民這樣的人物,運氣也實在是太差了。

    我懶洋洋地說道:「我知道突厥此時東拒中原西攘波斯,國力確實強大,任誰都不會小瞧了你們,但我對你們的國土大小絲毫不感興趣。」

    「你對我們的國土大小不感興趣?那我就說說突厥的風土人情好了。」突利非但沒有被我的冷語掃了興致,反而滔滔不絕地說道,「我們突厥子民豪邁不羈,不像你們中原人那樣嬌貴矜持。我們不用讀那些聖賢書,自然也就沒有那些繁文縟節。突厥男兒個個驍勇善戰,平日不是打獵便是出征。當然,我們也有玩樂的時候。女人們可以放牧歌舞歡唱,男子們可以射箭摔跤賽馬……」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我的頭愈發地痛了,只得出聲打斷他。

    「你看到那座高起的平台麼?」突利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又開口說道,「那是我們祭天拜地的宗祠。」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城中央果然豎立著一座高聳巍然的七層玲瓏寶塔。

    「寶塔右側可容納數百人的穹帳是可汗的宮帳,那後方用石牆磚瓦建立起來的建築是可汗宮殿,」突利又說道,「但那宮殿只是象徵意義上的,並不實用,可汗通常都是住在前面的宮帳裡。」

    聽到這兒,我不由輕笑了一聲:「因為你們是遊牧子民,所以才不願居住在有梁有柱的房屋內麼?」

    「是,住在磚瓦房裡的確有辱我們的傳統,遊牧是我們絕不可以忘卻的生活方式。」突利傲然道,「左側由大至小排列的是各個部族受封行賞的行帳與住處,而那些環繞在王公貴族穹帳外的,便是軍隊的穹廬了。」

    「到了,前面便是我的穹廬了。」突利猛地勒住馬,自己先跳下去,而後才將我扶下馬。

    我的意識依然昏昏沉沉,身體輕飄飄的,彷彿踏在雲端一般,也就懶得去在意周圍眾人投來的驚訝目光。

    突利還真不愧是王子,他的行帳雖然沒有前面可汗的宮帳那般龐大,但也有數百尺長,前後左右圍在欄中的大小帳篷,少說也有數十個。

    「你家有多少人,用得著這麼多間帳篷麼?」話才問出口,我立即覺得不妥,忙又改口道,「用得著這麼多間穹廬麼?」

    「我雖然不濟,卻也是王子,奴僕還是有幾個的。」突利面帶微笑,語調歡快,「平日裡總會有許多的應酬,舉行宴會時,那最大的穹廬便用來接待客人,剩下的用來祭祀、住寢、日常居處等等,總之一定不會閒置。」

    我望著那在帳篷前一字排開前來迎接的突厥女人,揶揄道:「嗯,想必你的女人住的穹廬數目一定也很可觀。」

    「我的女人?」突利稍稍愣了一下,「那些都是我的奴僕,不是我的女人。」他忽然伏下頭在我耳邊柔聲道,「不過,我的穹廬確實需要一個女主人了。」

    我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回身招呼蕭然他們跟上。

    阿史那燕這時也下了馬,衝我們喊道:「大哥,你帶風明先去休息,我晚上再來看他。」說罷,她朝我揮了揮手上的旗子,眨了眨眼睛,便轉身走了。

    這個女孩……我頗感頭痛,只能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不用理她,來。」突利掀開一個穹廬的簾子,讓我先進去。

    我也不與他客氣,大步跨入帳內。

    才邁了一步,我便暗覺不妙,抬頭看時,有個大漢已撲到身前,他揮動手中的彎刀,向我迎面劈來。

    我剛入帳篷,一道耀眼的刀光便揮斬下來。危急之中我向後一仰,身子一轉,躲過這致命的一擊。

    而對方用力過度,一刀不中,身子便有些前傾,失了重心。他抬眼望見我,驚訝地咦了聲:「你,你不是突利?!」

    我還來不及直起身,眼角一瞥,只見寒光一閃,那個偷襲的人已追到我面前,當頭一刀劈來。

    我暗叫不好,憑借本能迅疾地側過頭去,刀鋒貼著臉頰擦過,劃破了我肩頭的衣服。

    那人連續兩刀不中,又接著劈出三刀,又快又狠。

    我足尖一點,連退數步,順勢抽出腰間長劍,轉身、掠起、出劍,一氣呵成,接下了他勢如奔雷的刀。刀劍相碰,火花四濺,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我這幾年先由秦瓊提點,後經宇文成都指導,又經歷了大大小小數次實戰,劍法精進了不少。這人的刀法雖然不錯,卻不是我的對手,方纔他是因為偷襲才佔了上風,如今我的長劍已出鞘,眨眼間便連刺出七劍,劍劍連環,化作數道劍影,逼得他只能招架躲閃。幾個回合過後,趁他手忙腳亂、行動遲緩之際,我瞅準一個空當,欺身上前,「刷」的一聲,長劍已架上了他的脖子。

    「明!」突利這時候才走進來,不知是被什麼絆到了,或是過於慌張,他腳下一個踉蹌,強壯的身軀重重地撞上我的右手。

    我一驚,來不及收手,長劍被撞得往前一送,抹過那人的脖子,一股殷紅的鮮血瞬時噴灑出來,濺了我一身。

    我怔怔地望著那人緩緩倒地的身軀和噴血不止的脖子:「我……我又殺人了……」我轉向身後的突利,這是我第二次殺人,第一次是因為情況危急,秦瓊握著我的手殺了一個盜匪,這次是因為突利的誤打誤撞,我失手又殺了一個人。

    突利卻面色如常,平淡地問道:「明,你沒事吧?」他回身喚了幾個奴僕過來,「把這屍體抬下去。」

    「大哥!」蕭然他們這時也衝了進來,看清帳篷內的情形,都驚得說不出話來,「這,這是……」

    「明,你的衣服上全是血,趕緊換下來吧。」突利拍拍我的肩。

    「是你……」我漸漸冷靜下來,厲聲質問突利,「你方才是故意撞我的吧?!」

    「你們先出去。」突利卻沒有回答我,沖後面的人擺了擺手。那些奴僕便立即退了下去。

    「大哥……」蕭然等人則擔心地看著我。

    「你們也先下去。」我慢慢平順著呼吸,「不用擔心,我沒事。」

    「是。」他們見我如此說了,也不好違抗,施禮後便全都退下了。

    帳篷中很快就只剩下我與突利兩人。他衝我微微一笑:「坐。」

    此時穹廬內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我默默地坐下,低頭看去,衣服上沾染的鮮血已慢慢風乾,變成紅裡帶黑的奇怪顏色,還散發著陣陣難聞的血腥味,那味道不斷衝擊著我,使我作嘔。

    「那人是來刺殺你的吧?」我強壓下怒氣,平靜地問道,「不問清楚誰是幕後的指使人,就這樣把他殺了,不是有些可惜麼?」

    突利撫額大笑:「他們是什麼人派來的,我心裡有數,所以不必留活口。」

    突利如此回答,等於承認了方纔他是故意撞我,借我的手殺死了那個刺客。

    我微瞇起眼:「你為什麼故意讓我走在前頭?而且一定要讓那刺客死在我手裡?」

    「我突厥男兒最重武力,武藝高強者便可在草原上揚名立威。那刺客也算是東突厥有名號的高手了,能在數招內擊敗他的恐怕沒有幾人。」突利沒有正面回答我,「你今日取得了賽馬的頭名,又殺了此人,在突厥草原上可謂一日揚名了。」

    我語調平淡地問道:「揚名之後呢?」

    「派刺客來殺我的人是頡利。不久前我父汗病故,頡利以我年幼為由,將我的繼位之權奪走,自立為汗。」突利卻答非所問,「頡利殘暴嗜殺,手握重兵,眾人雖然心裡不服,卻也不敢站出來替我說一句公道話。因此我只能忍氣吞聲,一直受他的欺壓。即使如此,他仍不肯放過我。」

    我沉默了片刻才問道:「我明白你的苦處,但這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我誓要奪回可汗之位。」突利的眼底閃現出殺機,「但我身邊到處是頡利的眼線,我不知道什麼人可用,什麼人不可用。為此,我已經殺了數十個奸細以及背叛我的人。」

    「無人可用?所以你就找上了我?你先是在眾人面前表現得與我兄弟情深,然後你又故意讓我失手殺死頡利派來的刺客,那我必定已被他們認定是你的死忠心腹了。」我無奈歎息,「事已至此,即使我極力否認,想撇清與你的關係,怕也是沒人信了。倘若我一怒之下,不肯與你合作,甩手走人,恐怕一走出這穹廬,不是被你給秘密殺害,就是被頡利的人暗殺……」

    突利彈了彈手指,不置可否。

    「你將我逼得無路可退,只能投向你這邊,我想不助你一臂之力都不行。」我輕笑一聲,語帶嘲諷,「虧我還以為你們突厥人向來光明磊落,不會使這樣陰毒的手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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