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棄妃 寂寞想念 那個傾國媚帝的妖孽
    隋煬帝聽後又歎了一聲,稍稍思索,取一子放在最下邊,這一子正落在絕處上,此子有可能盤活了棋路,但更容易使他提前潰敗。他斂眉沉聲道:「朕一直深信,勝向險中求。」

    「呵……唉……」我是笑也是歎,輕輕落下一子,放在最上邊的星位,黑子立刻連成一線,將白子團團圍住,當真是滴水不漏,白子再無生還的可能,「皇上,我贏了。」

    一子錯,滿盤皆輸。有種無奈,叫做大勢所趨。

    雪花紛飛,裹著風,挾著冷,落在我的臉上,撩撥著我的眼。

    江都的風雪很濕、很柔,沒有北方大雪來勢洶洶的逼人氣勢,也沒有凜冽北風呼嘯而過的強悍。

    「唉……」我靠在中庭長廊的柱子上,抱著雙臂仰天長歎。

    庭院中的幾株梅花彷彿洞曉我的孤寂與無奈,早早地開放了。

    我還要留在這裡多久?莫非我真的要看隋煬帝縊死在離宮,見證這隋朝最後的滅亡麼?

    我又歎了一聲,抬腳想往後庭走去,便見玉兒小跑著朝這邊來了。

    玉兒氣喘吁吁地說道:「風護衛,你在這裡啊,害我好找!」

    「呵……別著急,有什麼話慢慢說。」我看著她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找我什麼事?」

    「嗯……風護衛,這個……這個給你!」玉兒扭捏著從兜裡掏出塊錦帕遞給我,「謝謝你那日救了我!」

    「這是……」我疑惑地接過,「這是謝禮?」

    「你說是就是吧……」玉兒訥訥地應著,別過臉去。

    雖然只能瞧見她的側臉,不過我敢打賭此刻她雙頰上已佈滿紅暈,她眼底的羞怯之情更是毋庸置疑。 

    她眼眸中閃爍的神采是……是愛慕?!不會吧?莫非她對我……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那,那風護衛,你收了錦帕,是不是就……」玉兒抬頭看著我,見我只呆望著她卻不發一語,臉上閃過一抹受傷的神色,她咬了咬唇,忽然一跺腳,掉頭跑掉了。

    「玉兒……」我想去追她,腳卻像在地上生了根,一動也不動。

    「唉……」我歎息著搖頭,啼笑皆非,我女扮男裝只是為了方便行事,怎麼會惹上這樣的麻煩?

    「呵呵……」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笑聲,我一驚,轉身看去,宇文成都正倚在假山上笑吟吟地看著我。

    「你什麼時候來的?」我不由苦笑,怎麼這麼多人都喜歡躲在假山後偷聽偷看,「你都看見了?」

    「是啊,我全聽見,全看見了。有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向你示愛,你理應表現出男子氣概,欣然接受她。」宇文成都慢慢走到我面前,不忘調侃,「呵呵……但我看你的神情,似乎想落荒而逃……」

    「你還笑?幸災樂禍可不是君子所為。」我悻悻地應了一句,抬腳跨上石階,踩在碎石小徑上,往後庭走去。

    「好,我不笑了。」宇文成都收起笑臉,大步跟了上來,將我拉到牆角處,見四下無人,他才輕聲說道,「這幾日你沒有回將軍府,我一直找不到機會和你商量。司馬德勘已經依計行事,他邀裴虔通秘密召集禁軍,正在各個遊說,相信不久禁軍便可在我們掌控之中。」

    「那很好啊,恭喜你了,大事可成。」我冷淡地應了一句。

    「只是不知如何應付那宮門外的數百名守門宮奴……」宇文成都皺了皺眉頭。

    「我先前不是說過,找人多拿些金銀去賄賂那專掌司宮的魏氏麼?」我不耐煩地說道,「莫非將軍捨不得那些金銀珠寶?」

    「我怎會吝嗇那些金銀珠寶?只是那魏氏性情古怪,輕易不與人交好。」宇文成都歎了一聲,「司馬德勘、裴虔通費盡心機也接近不了她,再拖延下去,恐怕夜長夢多……」

    「原來如此……」既然司馬德勘、裴虔通都不行,那應該讓誰去呢?我左想右想,腦中忽然閃過一個人影,那就是令狐行達。這個令狐行達不久之後將會獨自一人拔刀入宮,擒住隋煬帝,用他的一張利嘴駁得隋煬帝無語應對。如此人物,做個說客一定不成問題。

    我開口說道:「將軍,以我看,找令狐行達去說服魏氏吧。」

    「令狐行達?」宇文成都一愣,「他行麼?」

    我點點頭:「這人做事沉穩,巧舌如簧,一定能說成此事。」

    宇文成都這才面露喜色:「好,我信你,晚時我便將他找來。」

    「嗯。」我面上平靜地答應著,心中卻有了打算,等到宇文父子闖宮殺隋煬帝的時候,宮中一定大亂,那時誰還顧得上我,我就趁亂尋機逃走吧。想著,我抬腳繼續往後庭走去。

    宇文成都邊走邊和我說著:「聽說那李密渡過了洛河,在黑石重創了王世充,而後他又發動突襲殺死翟讓,如今瓦崗軍真是勢不可擋。」

    「嗯,那李密確實有才華,他這次大敗王世充用的是『圍魏救趙』之計,假意抄襲隋軍黑石大營,使得隋軍回轉,但實意卻是攻擊回救黑石的王世充主力部隊。但此人剛愎自用,並非成大事者。」我不以為然地說道,「瓦崗並非是李密一人的天下,還有許多人是翟讓的舊部,他這次殺害翟讓絕對是不智之舉,如此一來必定種下將士互存戒心、離心離德的禍根。而且他錯估了形勢,自以為佔領了東都,天下就是他的囊中物了。」

    宇文成都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依你所說,這李密並非最終得天下者?」

    「嗯?啊?」我被他這麼一問,忽然心生警兆,糟了,我又說得太多了。我遂輕笑著掩飾,「呵,說笑而已,我只是估計那李密剛愎自用,並非成大事之人……再說了,我又沒有諸葛孔明那神機妙算、未卜先知的本領,哪裡知道將來誰會得到天下?」

    「是麼?據戰報說,那太原李淵已攻下長安,如今連河東也在他手中。」宇文成都也沒有追問,轉了話題,「此次李淵的次子李世民功勞最大,聽說他謀略過人,英勇非常,率李家軍一路直取長安,攻下河東。你聽說過此人麼?」

    「我……」我該慶幸他轉了話題嗎?但他這個問題我更不想面對,那個人我更不想提起,「他,我沒聽說過……」

    其實我知道,這次就是李世民主張先入關直取長安,因為一旦拿下長安,河東自然就不戰而降。而李淵正是採納了他的意見,兵分兩路,一路直取長安,一路繼續圍困河東。果然在長安攻陷後不久,河東守將見大勢已去,自然就開城投降了。

    而李世民緊接著就會統帥大軍南北征戰,幾年之中,先後平定了李密、竇建德、王世充、劉武周、劉黑闥、蕭銑、薛仁杲等割據一方的梟雄,建立了無數功勳,為他將來奪權稱帝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局勢都朝著他所希望的方向發展,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世民……我抬頭望著紛紛揚揚的雪花,他那裡現在也在下著雪麼?他如今在做什麼呢?是否還記得在他的生命裡曾經有我這麼一個人呢?

    「明,你身子不適麼?」宇文成都見我忽然不言不語,關切地問道,「為何你的臉色如此蒼白?」

    「我,我沒事……」我敷衍地應了一句,忽然一腳踏空,身體失去重心,直直地向前摔去。

    「當心!」宇文成都低叫了一聲,伸手緊緊摟住我的腰,將我拉了回來,「你在想什麼?前面是階梯啊!」

    我低頭一看,腳下果然是長長的階梯,我險些就從那階梯上滾了下去。我驚魂未定,靠在宇文成都懷裡倒抽了口涼氣。

    宇文成都一邊撫著我的背,一邊輕聲安慰著:「沒事了……沒事了……」

    我慢慢穩定了心神,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陷在宇文成都的懷抱中,隨即覺得有些不妥,才想發力掙脫,他卻收了收手臂,將我摟得更緊。

    「明……」宇文成都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他垂下頭在我耳邊低喃道,「你知道麼……」

    「我……不,將軍,快放開我……」我立刻慌了手腳,不明白氣氛為什麼一瞬間就變得如此詭異,才想著要使出擒拿術甩開他,卻聽到一個熟悉的高尖女聲誇張地叫著:「哎喲,風護衛、宇文將軍,你們兩個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摟在一起,這算是怎麼一回事?」

    我抬頭一看,壞了,來的居然是王昭容,她身後還跟著一群宮女太監。

    「見過王貴人。」宇文成都放開了手,我也獲得了自由,兩人立即上前施禮。

    「聽說漢朝哀帝時有個男寵名叫董賢,他長得俊俏非常,比六宮粉黛還要絕色,哀帝十分寵愛他,甚至想把帝位禪讓給他……」王昭容徐徐走近,聲音詭異得令人發毛,「而風護衛比起當年那個傾國媚帝的妖孽,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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