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一會兒覺得並沒有什麼異常,於是伸手揭開了它的蓋子——
不斷扭動的墨綠身軀,像渾身爬滿了毛毛蟲一般不安分,鮮紅而纖細的舌頭一進一出地吐著,發作類似於倒吸冷氣的聲音。嘶——嘶——
我不敢置信地摀住嘴巴,蓋子從我手中滑落,頹廢地掉落在地上。眼睛睜得很大很大,但始終沒有淚水可以掉落下來。這是因為,我不想哭,我真的不想哭。
那裡面,那條蛇,那條寒冰蛇。就算是燒成灰我也認得它。那條害我每五個時辰就要經歷錐心之痛的毒蛇,那條害我從脖子上生生拔下一塊肉的蛇,那條使我整天依靠別人內力而活的蛇!它竟然出現在段玄逸的密室中,沒想到自己中蛇毒竟然是段玄逸的「功勞」。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害自己?難怪他那天會突然出現在地牢,難怪他會把自己拐到玄王府,難怪他昨天會對自己輸內力。因為,是他害我的!至於他把蛇放這邊的緣故是因為這裡面比較陰涼,適合寒冰蛇生存吧?
「砰!」的一聲,鐵門被撞開,段玄逸氣喘吁吁地出現在門口。
當他看到掉落在地上的竹簍蓋子,看到僵硬地站在原地的我後,眼神一暗淡,來晚了,終究是來晚了,還是被她發現了。自己果然猜得沒錯,這個女人果然跑到這裡來了,自己用輕功消耗了好多內力才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沒想到``````
「跟我走!」段玄逸看我目光呆滯,幾步走過來將我拉到他身旁。
我任他拉扯著,腦袋裡一直響著一個聲音,問著同一個問題: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
(註釋:三國中,內力分二十層。一到五層是屬於初出茅廬。六到十層屬於中階階段。十一到十五證明你是高手。十六到二十,抱歉,那個人還沒出生。)
沒有看清楚段玄逸怎樣打開密室的門,不記得自己是怎樣怎被段玄逸拉了出去。自己就像一隻線條木偶一路上被段玄逸擺佈。真希望現在就毒發,讓自己死個痛快。短短兩天的時間,我已經將段玄逸看成了至親,自己的「大哥」。
可是,我所謂的大哥確實親手將自己推進地獄的人。
剛從書房中走出來,不,是被段玄逸拖出來,就撞上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我呆滯的目光微微一動,然後又淡定了……
這群陰魂不散的王爺……
嗚嗚……又遇到他了,他竟然光明正大地追到玄王府來,他會和自己算那九個字的賬嗎?段寒殤我對不起你啊!!!
段寒殤紫黑色的頭髮被風吹揚到空中,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那對深邃的眼眸,彷彿看透了所有一般,視線停留在段玄逸和炎傾城拉在一起的手上,眼波流轉。
炎傾城,你果然在這。
段玄逸瞇了瞇眼睛,娘親的,找上門來了?拉著炎傾城的手握得更緊,彷彿要捏碎一般。挑釁地看了看四周,不錯嘛,自己一個人來的,嘴角微微上鉤,邪氣十足地說道:
「這不是鬼魅王爺嘛?怎麼?這次來玄王府是來搶人還是砸場子的?」不知為什麼,段玄逸對段寒殤有著與生俱來的敵意,儘管這幾年來段寒殤基本跟他沒接觸,但卻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少仇恨,反而應了「春風吹又生」這句詩,仇恨在心底已不再是種子,它在瘋狂地滋長著。
「兩者各佔一半。」段寒殤懶洋洋的,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這是他的性格,慵懶而不是華美。
「那我還偏不給了!」段玄逸握住我的手一用勁,我便軟綿綿地倒在段玄逸的懷中。我一愣,連忙掙扎著,可是段玄逸的手上明顯帶了內力,不然不可能經得住我的體重還能把我抱得這麼緊。
「放開她。」段寒殤緩緩地開口,很陰柔的一張臉,但卻吐出冰冷的語言。任何人看他那不怒自威的架勢,早就嚇得腿軟了,可段玄逸還偏不吃這套,將我抱得更緊。
一陣強勁的內力襲來,將桃林的花瓣捲起,形成一股「風花」,讓人滿眼都是淡淡的粉色。段玄逸用內力護住了我,讓我不飛出去,突然右手手腕一緊,整個人被提了起來,走手也一緊,又被拉了回去。我就稀里糊塗地任自己在空中搖來晃去。
風停了,漫天桃花在空中飛舞,然後飄落。
我站在地上,一身月牙色的白裙沾上了不少花瓣,很清麗的感覺。
握著我右手腕的是一臉冷漠的段寒殤,而抓住我左手腕的則是滿臉怒容的段玄逸。我介於他們中間,像是一堵牆,隔著千山萬水,讓兩人無法交集。我這片「青山綠水」他們都捨不得放手,於是,受苦的便是我!
「放開她!」兩人異口同聲,默契得令人髮指。
我暈乎乎的,被天籟兩大美男爭著要的感覺還蠻好的。要是在現代以我的美貌這根本不成問題。但是在古代換成這幅肥胖的身體的話,我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難道肥婆也有春天?
可是``````能不能輕點?我的手腕很痛誒,被你們這樣扯來扯去的,我都快被分成兩半了。
兩個男人的對弈為了一個其貌不揚甚至有些不堪入目的女人,顯得分外詭異``````
最先沉不住氣的是段玄逸,他跟拔河似的把我往左邊一扯,我向左邊倒去——段寒殤用內力一提,我又向右邊倒去。於是,就這樣一拉一拔的,我像不倒翁一般左搖右晃的,但卻始終沒有倒下。感覺很暈,胸口悶悶的——
撲通!撲通!心臟一陣收縮。
「啊!!!!」我一聲慘叫,以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甩開了兩個大男人。
摀住胸口,好痛,真的好痛,是蛇毒發作了,真的一次比一次痛,一次比一次更強烈,一次比一次頻繁發作。
段玄逸和段寒殤兩人見勢不妙立刻圍了上來,兩大美男,同樣的焦急,焦急著同一個人。
「段寒殤你他媽給我滾!」段玄逸暴怒地推開段寒殤,推出一掌準備給我輸內力。
「該滾的是你!」段寒殤用內力打掉段玄逸的手,開始自顧自地運氣。
「你別礙事!沒看到傾城很痛苦嗎?」段玄逸將「這個女人」自動升級為「傾城」。
「你知道她痛苦你就別來礙手礙腳的!」段寒殤保持著風度翩翩,惱怒地低吼道。
「不行,本王爺今天就是要給她輸內力,你該滾哪去就滾哪去!」
「我輸內力的次數比你多!我有經驗!」段寒殤面色通紅地辯解著,爭取著主動權。
「去你丫的,輸內力還看經驗,你以為上床啊?」段玄逸不客氣地一巴掌拍了過去。
「是是是,比上床本王的確沒你有經驗!」段寒殤略帶嘲諷地看著他,二十九房,你比較厲害!
我面色蒼白地看著身邊兩個吵得要死要活的男人,欲哭無淚,這兩個人腦子都燒壞了,沒看到我這麼痛苦嗎?你們這樣爭下去有個屁用啊,你們爭我就不會痛啊?我痛就算了,連個清靜都不給,神啊,讓我走得痛快一些吧!
段玄逸很不耐煩地拉起我的手準備帶我走,段寒殤也不是省油的料,抓住我的手往另一變拖。我痛得差點站都站不穩,再這樣下去不被痛死也要給整兩個整死,我費勁所有力氣,憋出了兩個字:
「放手!」
兩個男人一愣,看著一臉怒容的我,於是,兩個大男人真的十分聽話的放手了。
「砰!」的一聲,我狼狽地摔倒在地,全身一陣抽搐。
這兩個男人有沒有人性了,叫你們放手還真的放手了……
「咕嚕咕嚕嚕」,有什麼東西從衣襟裡滾落出來,仔細一看,原來是那塊玉,是小老頭給我的那塊玉。自從再次復活後,這塊玉就一直帶在我身上。
此玉通體透明,裡面的花兒在太陽的反射下變幻莫測,似乎在旋轉,似乎又沒有旋轉,讓人不禁被牢牢吸引住。
「千年寒冰!」一個顫抖的,激動萬分的聲音從背後幽幽地傳了過來。
只見納言瞪圓雙眼,嘴巴上長長得鬍子一吹一吹的,顯示出他現在的激動心情。這個納言,總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然後再消失,我還以為只有段寒殤一個人來,原來把這個老頭子也帶來了。
但重要的不是納言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現的,而是他剛才吐出的四個字!
(這千年寒冰的出場,妖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