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有什麼不敢的?你那麼忙,你能二十四小時盯著我嗎?我想,我就能!」
陽光房裡一片漆黑,花香混著潮濕的氣味讓人呼吸困難,他用力地甩開我,邪笑著威脅:「離開我?你可以試試看!」
我整理了一下頭髮,踉蹌著走出去,身後傳來東西破碎的聲音,和他困獸一般的咆哮:「傅小蜜,你就是只養不熟的白眼狼!」
Vol2
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媽媽打來電話,聲音聽起來似乎很愉悅:「今天我做了蜜汁排骨,和小牧什麼時候回來啊?我每天一個人吃飯很無聊……」
回來?
回不去了。
我們都回不去了。
我努力笑著:「他現在特忙,我這邊功課也緊,走不開。我們一有空就回去!」
「蜜蜜,你聲音有點怪?你和小牧現在怎麼樣?」
「小感冒而已。」我摸著發燙的面頰,看來生病還是有好處的,「你放心好啦,我和神之好著呢。」
掛了電話,我終於抑制不住,捂著臉哭起來,撥通蘇娜娜的手機,不等她說話我就泣不成聲:「娜娜,我快撐不住了,我沒地方可以去,我懷孕了……」
聽筒那頭只有越來越粗重的喘息,我正疑惑,就聽到了邵秉函的聲音:「傅小蜜?」
一時間亂到極點,我張口就胡編掩飾:「不是,不是!我打錯了!」
掛掉電話,夜風吹過來,混著滿身的冷汗,彷彿是身上纏滿了又細又長的透明蛛絲,粘乎乎的還扯不斷,全是煩燥和不安。
蘇娜娜和邵秉函真的在一起了。
我打這通電話,不是給他們添亂嗎?
邵秉函知道這事,指不定怎麼找牧神之算賬……
我恨不得抽自己嘴巴,蜷在長椅上,椅面擦乾了也返潮,我在這裡睡一夜恐怕真會發霉,用力抱著雙腿,還是冷得厲害。
把錢包裡的幾百塊錢翻來覆去的數,我自嘲地笑了笑,這遣散費真少,夠在旅館住幾天呢。
行人稀少,樹葉被冷風捲著在路面打滾,我被一道突然開啟的車門擋住了去路,我以為有人下車,抱歉地朝後退了幾步繞開。
車上傳來一個熟悉的男音,帶著隱隱的怒氣:「上車!」
為什麼兩次最狼狽的時候都遇見他!這次我沒拖鞋可以砸他腦袋了。
「不了,不順路!」我擠出微笑,意識到紅腫的雙眼暴露了什麼,立刻低下頭倉皇前行。
邵秉函沒下車,咬牙切齒的笑:「去哪兒不順路啊?」
「回家呃。」
「給爺站住!你再走兩步試試!」
邵秉函發怒的聲音挺可怕的,尤其是摔了車門走出來瞪我的時候,我把頭低得不能再低。
「看看你那沒出息樣兒!躲什麼呢!」他捏著我的胳膊就往車裡拽。
「你別管我!」
「我不管你誰管你!」他皺著眉和綁架似的把我塞在車裡。
牧神之也這樣說,可最後他打我,欺負我,比誰都凶!
車門被鎖上,我無力地說:「真的沒事。你回去吧,這麼晚了,娜娜……「
「再廢話,爺拆了你!」他撂了狠話,用力踩下油門,車子箭一樣衝出去。
邵秉函的公寓在S市最高檔的住宅小區,這是我第一次來,一進門那種「狡兔三窟」的氣息就直往腦子裡鑽,我厭惡地皺眉:「就算進去,我待會也是要走的。」
「不進去你都走不了!」他似乎很生氣,推搡我進屋的手掌不自覺很用力。
我本來就生病,身體軟得像泥,一個踉蹌朝前撲過去,他手一伸把我直直拽進懷裡,雙收緊的臂那樣用力,發顫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跟你怎麼說的?別委屈著自己,別委屈自己!出了事,你什麼都不跟我說!」
跟你說有什麼用?現在這狀況,更不能跟你說。
「鬆手吧!我沒事的。」
他哼了一聲,手臂橫在我腿肘下,一瞬間我就被他霸道地抱起來,他用腳把門一帶,大步朝往屋裡走。
我抱著薄薄的被子窩在沙發上,看他坐在一邊打電話叫外賣:「我怎麼知道訂什麼吃啊!唉,反正就是那種孕婦吃的,營養的!嗯嗯,成,就這個!快點。」
外賣很快送來,看他吃飯的時候還攥著手機的咬牙切齒樣,我就知道他想打電話找牧神之算賬,我吃完邊擦嘴邊起身:「謝謝,我自己打車……」
他手機敲在我腦門上:「坐好,再囉嗦,電死你!」
這就叫拿著手機當警棍!
我聽到他將門反鎖的聲音,回來的時候在櫃子裡翻出一張唱片,像自說自話似的:「心情不好就得聽點音樂。」
唱機裡流瀉出緩緩的鋼琴前奏,梁靜茹的LIVE:
「你說你愛了不該愛的人,你的心中滿是傷痕。
你說你犯了不該犯的錯,心中滿是悔恨。
你說你嘗盡了生活的苦,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你說你感到萬分沮喪,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我表面平靜,只有我自己知道,被子下的手已經不住地發抖,最後兩句歌詞刺中了我最敏感的神經:「我不聽這個!」
「夢醒時分。你得聽!」他半個屁股靠著對面的沙發扶手,笑得別具深意,還帶著賭氣的意味,優哉游哉地跟著唱:「早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何必在意那一點點溫存,有些事情你現在不必問,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