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以為他在我睡不著,可他沉穩的呼吸傳入耳朵裡,我竟出乎意料地安心,很快就睡過去,也不知什麼時候,朦朦朧朧就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
老鼠?睜眼的時候就見床邊背對著我坐著一個黑影,我嚇得「啊」一聲驚呼。
「別怕,是我,是我!」黑影轉身握了一下我的手,抬手把檯燈開了,關切地問,「是要上廁所嗎?」
我搖頭,雪光一樣柔和的光線裡,牧神之一只手還拿著咬了半塊的蛋糕,唇邊沾了蛋糕屑,卻不會讓人覺得狼狽,微窘的面頰泛著紅暈:「呃,對不起,吵到你了。」
頭一次見他臉紅,我心裡忽然濕漉漉的:「餐廳裡有剩飯,熱熱很快就可以吃。不想吃的話,可以讓惠子再做點。」
「只是有一點點餓。你都睡在這,我去吃飯?你身邊沒人怎麼行?」
睡這裡只是為了第一時間聽到我的動靜,隨時照顧?
「這些事可以讓惠子做。」
「你睡覺疼得直哼哼,誰在旁邊能睡得著!」
吵著你就成,你就睡得著?
「腰疼嗎?我給你揉揉。」他將蛋糕隨意放在盤子裡,擦了擦手,將我身子翻過來時,手上帶著淡淡的,好聞的蛋糕香氣,讓我覺得眩暈。
這樣的眩暈,讓我很不安,不該出現,我這人太愛心軟,他以前就專挑我這根肋骨捏,我才落入陷阱,我不能再上當。
「不疼,你吃完了快睡。」我翻了個身背對著他,燈都暗了好久,他手上的蛋糕香氣還一直騷擾著我的神經。
臥室開的暖氣溫度並不高,可他沉穩的呼吸在空氣裡迴盪,一下,一下,聽在耳朵裡我都覺得火燒火燎的。
我口乾舌燥,悄悄側身瞄了一眼床頭櫃上的水杯,思索一下,支著手肘,一點點朝床邊蹭,伸手去夠。
好不容易勾到杯把,手指剛弓起一點點弧度,杯子一斜,半邊底座晃晃悠悠懸在桌沿上,眼看水就要潑出來,主人就在下面躺著呢。
我想也沒想,一個高撲,兩隻手掬攏了就去接,萬幸!水和杯子都接在掌心,自己卻咕咚朝下滾,腰間一拉扯,「呀」地一聲痛呼,身子卻懸空停住。
沒反應過來,我已經在牧神之的懷裡了,他惱怒地斥了句:「不要命了!」
我兩隻手還顫顫巍巍掬著個杯子,水從掌縫指縫滴答答流到他腿上,我疼得齜牙咧嘴,還衝他笑。
牧神之咬牙切齒地捏捏我的鼻子,嗓音的怒氣透著焦急和心疼:「你這個惱人的傻瓜!要喝水啃一聲會死的?不就是一杯水,潑過來我就當洗了個臉,你跟我這兒演雜技!我看你是想癱一輩子,讓我在地板上睡一輩子。你就是沒安好心。」
「……」我徹底呆了,從沒見過他罵一長串,我都沒吱聲,他皺著眉把殘局收拾乾淨,扶我躺好,嘴裡還一直低低地罵,像個老婆子。
他旋開檯燈,剛要把我睡褲往下退去檢查傷處,我趕忙咕噥一句:「不疼,別看了,我想喝水。」
「不疼你咧什麼嘴!等著,我去倒,你再亂動一下試試看。」他是真火了,這樣發怒我還是第一次見,那手指一下下點著我額頭上疼出的冷汗,一個字一個字密密急急,和機槍掃射似的。
到底怎麼做,才能不惹著他?
牧神之倒了水,一進來看我瞪眼睛的模樣,皺著眉把杯子塞在我嘴邊:「你再哼一聲?」
我咕咚嚥下水:「我那是疼得哼哼。」
他挑起眉:「你不是說不疼嗎?」
他灼灼的目光像火線綿延過來,我嗓子眼更干了,低著頭嚥了一大口,被水搶得猛咳嗽。
「疼不死你!」他拍著我的背,懊惱地低斥,「現在就這副鬧人樣兒,以後老了怎麼辦!我不管你,沒人管。」
最後一句話戳中了我的痛處,你是管我嗎?你綁著我是何居心,是管我還是折磨我呢?
「我死了,你也得死!」我把杯子推過去,閉上眼,他卻突然笑了,饒有興致地欣賞我發怒。
這人!
我沒惡意的話他發脾氣,我真咒他死,他倒笑,我就是隻兔子,啥時候都被個妖怪逗著玩!
「來,我看看傷。喲,腫得和紅燒肉似的。」牧神之的口氣似乎很愉悅。
腫得像麵包,紅得才像紅燒肉!在他眼裡我還不夠麵包的檔次,也就是塊吃多了會膩的紅燒肉。
惡毒的人!
我正暗自咬牙,他在我腰上揉著,忽然就低頭照著我腰側親了一下。
「你幹嘛!」我一動就被他按住,他沒用力,但我動不了,再動我真癱了。
牧神之沒抬頭,還在我腰上一下一下地親,喃喃地壞笑著:「嘿嘿,我就愛吃紅燒肉。」
溫熱潮濕的呼吸刺激著每一寸肌膚,我倒抽一口涼氣,鑽進牙縫裡裡卻是熱的:「你別這樣,你要餓了去做著吃。」
「我就在這兒吃。」他貼著我翻了個身,隔著兩層睡衣我都能感覺到他的溫度,那麼熱,那麼霸道,似乎有意逼著我適應這個熱度。
根本不容我反駁,唇就把我的拒絕堵死,熱切的吻焦急卻執著、溫柔還帶著狂烈,彷彿飢渴了很久,瘋狂索取的力度和頻率都讓我瀕臨窒息。
他順著我的下巴吻下去,一隻手捏著我的手掌,另一隻手已經往下面直奔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