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意也傻了,這都不算驚悚,我倆大眼瞪小眼的時候,牧神之摟著一位美人就從我們身邊走過,面無表情。
「神之,下次注意點,這臉再讓貓給撓了破相怎麼辦?」美人嬌滴滴的摸著他的臉。
「唔,你給我上藥就好。」牧神之的手在她腰間捏了一把。
看著他們相依相偎的背影,我揪著手裡的手袋,腳僵硬地邁不開步子,一步也邁不開。
原來他不僅僅對我一個人說「唔」,原來誰都可以摸他臉,他怎麼會疼呢?有人給他上藥。我的手也破了,我也很疼,我比他強,我就不需要人家給我上藥,我疼也忍著,誰叫我把人皇帝的臉抓破了呢。
蕭寒意忽然握緊我的手,手指一根根發顫:「這是你說的早出早歸?你家的貓可真厲害!」
「那是他的同事。兩個人關係純得和水一樣。你別誤會。」那女的是誰,我怎麼知道,關我什麼事!
蕭寒意狠狠地踩著油門,車子疾馳在夜色,我一連抽了五根煙,車裡烏煙瘴氣,嗆得蕭寒意都咳嗽,我慌忙去開車窗,冷風忽然灌進來,煙頭的火星見風猛燃,一下就燎到手指,我呀地痛叫一聲。
「傻啊,抽煙開什麼窗!」
「我怕嗆著你。」
他扭頭瞪我:「你自己都這樣了,還為別人著什麼想!」
我咬著唇,嗓子又乾又熱,發出的聲音都沙啞:「我怎麼樣了?我好的很!」
「你能不能別傻了?」蕭寒意手掌狠狠一拍方向盤:「我不管,你和他趕緊分了!」
「他對我真挺好的。」分不了,我天天和他提,耗得我都快沒力氣了,還這麼要死不活的吊著。
「你愛他什麼?和秦念在一起也沒見你這麼能忍!他那人不懷好意,從一開始就是!我就不該相信他真的對你好!」
我的心猛然一怔:「什麼叫『一開始』就不懷好意?」
蕭寒意用手遮住臉,看不清表情,我越發覺得不對,抓著他的胳膊搖晃:「蕭寒意,咱倆認識十幾年了,我一直把你當親哥看,我爸都沒了,這世上我還能信什麼男人。你可不能瞞我。」
說到那句「我爸都沒了」,眼淚就像開了閘,抱著他的手臂,我哭得喘不過氣。
他把車停在路邊,點燃煙,無數車輛從我們車旁疾馳而去,燈光映照在他臉上閃爍不定,他狠狠吸了一口。
蕭寒意說完了很久,那低啞激動的聲音還在我頭頂上空盤旋,像一隻凶殘的禿鷲低空飛行,而我就是躲在草叢的獵物,隨時可能喪命,我渾身冰涼,整個人都癱了,腦子裡一片空白。
「我以為他這麼做是因為愛你。只要你幸福,這事兒我能一直瞞下去。但現在看來,他不愛你。」
眼睛很澀,望著蕭寒意的時候,像是空氣起了霧,他的影子都是模糊的,有什麼冰涼的東西順著眼角往下滑,我伸手一摸,居然是淚。
「我錯了,放棄你是我不對,我TM沒出息。小蜜,你要難過就打我!」他抓起我的手一下下往自己臉上抽。
我的手都是軟的,抽在他臉上像五根亂甩的麵條,聲音也被抽掉了全部的力氣,反反覆覆只重複著兩個字:「沒事。沒事。」
真的沒事。
「小蜜,你要怪我就罵我一頓,別不說話。」
「我不怪你。」
我怪你幹什麼呢?我被人玩了,你不過是枚棋子。
我哭不是因為我難過,我只是心裡疼,整個心都被掏空了,裝進去的全是帶刺的雜草,一根根都帶著刺,亂七八糟、橫七豎八地紮在那裡,動一下就汩汩流著血。
之後聊了什麼我不記得,腦子亂得像灌了鉛,單調又混亂,沉重得讓人窒息,蕭寒意說要不別回去了,我拒絕。
牧神之明明看到我和蕭寒意在一起,還打了個電話過來,又主動付錢,那就是無聲無息地提醒我死期到了,我再夜不歸宿,根本是找死,何況,不回去我能去哪兒?我早在陷阱裡了,陷得太深了,太深了。
凌晨12點烏雲密佈,抬頭望著天空都讓人喘不過氣,冷風吹過來將全身的溫度都吹散了,這樣冷,明明該清醒,我靠在門框上,抑制不住發抖,卻渾身軟得隨時要倒下去。
為什麼呢?他為什麼騙我?我不敢問,也不能問,有些事問個明白,就是撕破臉,又添一道傷疤而已,他為刀俎,我為魚肉,我沒那個能力承擔後果!
開門的聲音響起,我捂著胸口回頭,連連後退三步。
許是我的表情太恐怖,惠子都嚇了一跳,定了定神:「夫人臉色不太好,怎麼不進門?忘記帶鑰匙了?」
「嗯。」帶了鑰匙,忘記開門,不敢開門。
玄關的木質鐘錶掛在陰影裡,秒針滴答滴答地走,這麼安靜,他應該不在,他說過今晚不會回來。
沒事的,沒事的,只要睡上一覺,就是第二天了,什麼都能過去。
惠子的聲音徹底打破了我僅存的僥倖:「先生在樓上的書房,讓您回來就過去。」
木質的地板踩在上面咚咚的聲音有些空,我從沒覺得上個樓梯有這麼難,腦海裡不斷冒出恐怖的畫面,他發怒的樣子我見過,所以我怕,怕得要命,敲門的時候我心都揪著。
「請進。」他冷冷的聲音客客氣氣的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