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之一旦客氣起來,那就是爆發的前兆,兩個字就把我僅存的防守狀態打得魂飛魄散,一點氣勢都沒了。
我緩緩推開門,屋內沒有開燈,黑暗像海浪一樣湧入眼眸,激得我莫名心慌,手死死摳著門框一直不敢關門,好像走廊裡微弱的光線一被隔絕在外,我就落入地獄永不見天日,超生都沒有指望。
「關門。」
他的聲音像箭一樣直射過來,我不由向後退了一步,恰巧把門關死,門鎖卡地一聲輕響,我整個人都軟了,靠在門框上愣愣地望著窗口,月光透過窗簾蒙上清冷的光,卻沒有人。
一隻手忽然從側面伸過來摸到我脖子上,我啊地一聲叫出來。
「寶貝……」他聲音溫和,微涼的手掌貼著我的肌膚,從脖子一寸寸滑到胸口,抓起那枚兔子吊墜,手指摩挲著,「唔,看樣子挺漂亮,你喜歡?」
「一件普通的禮物。」蕭寒意剛才送的。
「唔,是很普通!他送的,你立馬戴上。我送你的,你從來不戴。」他輕輕笑著,捏著吊墜左右移動,似乎是在打量,墜上的銀鏈在我脖子上隨著他的動作摩擦著肌膚,涼意滲入骨髓,每一下都帶來深深的恐懼,他只要一用力就能勒死我。
壓抑的氣氛讓我透不過氣,不等他用力,我自己扯下脖子上的吊墜:「你想說什麼就說,不要嚇唬我,我膽兒小。」
「我看你膽子一點都不小。今天不是我在,你是不是晚上不回來了?」
聽他那陰陽怪氣的口氣,我全身的神經繃得幾乎要斷,感覺自己像只被人用雞毛撣子不斷挑釁,侮辱,不得不反擊的貓,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
「你不是和蘇娜娜吃飯嗎?」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往上狠狠一抬,一雙眼在黑暗中跳躍著火苗。
「你不是和明千耀出去玩嗎?」我笑著扳開他的手指,朝門外走。
他沒想到我會忤逆他,更沒想到我會笑著反問,還敢掰他手指,愣了三秒,一把捉住我的胳膊猛力一扯,直推到書桌上,桌上的文件和筆記本電腦嘩啦翻到地上,他也不拾,傾過身子兩隻手按住我。
我就像被人翻了殼的烏龜,掙扎著蹬著腿也翻不過來,用手去護下身,他力氣大,輕輕一拍就打掉我手,我以為有空擋翻身,還沒動一下就再次被他按住。
門外傳來窸窣的腳步,可能是惠子她們聽到書房的動靜,以為打起來了,他那陰沉的臉色,是個人都怕,可她們也不敢進來,只在外面焦急地踱步,我一想著有人在外面,又羞又怒,彎起膝蓋踹他:「你幹嘛你!有你這樣的嗎?」
腿抬了一半被他捉住,他就勢把我兩條腿架在腰上:「我就這樣了!治不死你!」
我覺得自己兩條腿就像衛生筷一樣卡吧被他掰斷了,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會讓我痛得咬牙,我罵他禽獸,混蛋,變態,可根本就沒用,他不理,誰都不理,就悶聲無情地動作,那種狠勁和手段根本就是凶殘,每一個動作都凶殘。
門外估計也猜到裡面出了什麼事,識相地走開,只剩他呼哧呼哧的重喘聲在耳邊迴盪,他喘了口氣,就開始咬我,咬得我肩膀上都是血,其他動作也不停,完全失去了理智。
桌面又冷又硬,一直鋼筆正巧鉻在我腰上,我咬著牙不出聲,渾身不停哆嗦著,眼淚終於嘩啦啦地滾下來,他聽到我的哽咽聲,猛得一震,氣喘吁吁撐在我上方,忽然雙臂一收將我抱離桌面。
他手掌扣住我的後腦,將我面頰緊緊貼在他胸口,那樣用力,低沉的嗓音從胸腔震出來,固執,懇求地:「我要你信我!」
滾燙的淚混著他的汗水流入唇角,又鹹又澀,卻是相同的溫度,煉獄的溫度!
牧神之把我用衣服裹起來抱回臥室,人家妃子再不情願好歹是給皇帝侍寢,我呢,是給禽獸食用的春卷!
給我肩膀上塗了藥,他一直問我疼不疼,給我道歉,我不想理他,我很怕,蜷在被子裡一直發抖。
半夜,手機在衣兜裡發出震動的嗡嗡聲,我瞄了一眼牧神之,他側著身背對著我,似乎睡得很熟,我都沒敢穿鞋,光著腳摸到手機,小心翼翼關了門,在走廊的拐角接電話。
「兔子,今天蕭寒意對你說什麼沒有?」
「就是閒聊。怎麼了?」
「哦,通話記錄給你調出來了。有個號碼很可疑,你記一下……」
當她報出那個陌生的手機號碼,我心裡忽然鬆了一口氣:「這號碼我不認得。」
掛了手機,她的話像一簇小火苗在從我的左耳穿到右耳,再從右耳穿過左耳,來來回回,消散不去:「害你爸爸的人肯定不會用自己常用的手機。可能是牧神之。」
可能是牧神之,可能是牧神之……
我全身像著火一樣,在走廊裡不停打轉,上好的木質地板踩上去不冷,我的腳心卻直冒冷汗,一抬頭正巧瞥到窗戶上的樹影,黑漆漆的一團被風吹著不停晃動,發出沙沙的怪叫,我差點一跟頭栽倒,扶著牆大口地喘氣。
躡手躡腳地走到書房,雖然離臥室隔著較遠的距離,我每落下一步,心就提一下,提到不能再提,連呼吸都不敢。
所有的抽屜都翻過了,沒有發現電話卡,或許是我太疑神疑鬼。
看到保險櫃的一秒,心再次怦怦狂跳起來,密碼鎖在月光下閃著幽白的亮光,像鍍了一層雪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