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牧神之不同。他有地位,有身份,和我在一起本來就丟了他的份兒。我還老給他惹麻煩,如今人都找上門指著鼻子罵,他那麼驕傲的人,心裡能沒氣嗎?
可他不但給足我面子,還當眾宣佈我是他的未婚妻,他一定知道我不堪的過去,雖然他從不提,把我和小孩子一樣寵著護著,他不可能不在意,他對我好,也是想證明他不會看不起我。
他越是這樣對我好,我就越難過。
在他面前,其實,我很自卑。
今天我是徹底給他丟人了,我想解釋,但我很怕,怕他不信我,怕他生氣了像那天晚上一樣情緒失控。
我龜縮在衛生間洗澡,腦海中不斷閃現牧神之盛怒的畫面,皮膚洗到發皺也不敢出去,我就邊刷牙對著鏡子一遍遍練習,白色的泡沫在齒間擴散出淡淡的薄荷味,又苦又澀,漱口的時候涼水在口裡激得牙根嘶嘶地疼。
自來水嘩嘩地流出來,將牙膏沫混著的血絲慢慢沖淡,我才知道刷得時間太久,牙齦都出血了。
客廳的電視屏幕裡無厘頭喜劇的女主角做著誇張搞怪的姿勢,不時傳出大笑,楚夢瑩還沒鬧完,聲音大的像放鞭炮,一直辟里啪啦,牧神之聽到了還不動聲色。
我越想越怕,把著門框探個腦袋偷偷瞄他,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側影,他正窩在沙發上抱著一桶薯片,姿勢慵懶地像隻貓,唇角還掛著一絲笑痕。
他從來不吃薯片的!
那笑聲傳過來,我渾身的汗毛一根根豎直,他忽然扭過頭,一道幽冷的銳光從狹長的鳳眸射出,咚地一聲,我很沒出息地腿一軟滑倒,腦袋重重地磕到地板上。
「摔著哪兒了?」話音未落他已蹲在我身邊,那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他這人做什麼事都不緊不慢的,上次他在廚房裡切菜,我從背後嚇唬他,害他切到手指,也沒見他這麼緊張。
「不疼。」我強忍著不痛的咬牙,正揉著起身,一陣天旋地轉,被他凌空抱了起來。
牧神之側身躺在我身邊,橙黃色的燈光灑在他蓬鬆的頭髮上,一根根茸茸的,像春日暖陽裡的蒲公英。
他靜靜地呼吸,不問我要解釋,也不說閒話,就單手支著下巴,饒有興致地凝著我,一張臉背著光,異常精緻,狹長的鳳眸微微瞇起,
我實在摸不準狀況,用手摀住胸口,生怕那急促的心跳聲暴露了怯意。
我一咬牙閉著眼就湊過去主動獻吻,我太緊張了,從來沒主動討好過他,果然經驗不足,一口親到脖子上,還沒親著,腦門重重撞上他鼻尖,就聽他悶哼一聲。
「……」我耳朵火燒火燎,眼睛都不敢睜,乾脆把臉埋在他懷裡做鴕鳥。
「鴕鳥是一種低智商的動物,把頭藏起來,就忘了其他地方還在外面晾著呢!」他的手掌以緩慢的速度往下移,鑽進我的浴袍,「我對其他對方下手了。」
當然低智商的動物,對著這樣一張妖言惑眾的臉,尤其是那雙噬魂的眼,擱誰都會智商瞬間為零。
我抬起頭還什麼都沒看清呢,就被他一個翻江倒海壓在身下。
他遮住我頭頂上空的燈光,一雙眼在陰影裡更加深幽,手指骨節修長而勻稱,怎麼看都像雕琢的藝術品,在發間緩慢穿梭的時候,微涼的觸感,不輕不重的力道,都像一根小羽毛在心頭撩啊撩。
我整張臉呼呼地冒出熱氣,語無倫次:「那個……我說和蘇娜娜聊通宵,不是有意要趕你走。」
「唔,很清香。」他湊過鼻子在我發間嗅了嗅,唇不經意擦著我的面頰,緩緩張開眼直直地睨著我:「那你有意做什麼呢,嗯?」
那幽深含笑的眸看得我心裡直發毛,嘟嘟囔囔地說:「法律規定,不是夫妻不能……不合法的。」
「唔……」他若有所思地抿唇,笑意加深,「那什麼時候去合法化一下。」
是求婚嗎?
不可能。我和他差距那麼大,他怎麼可能看上我呢?我沒才沒色的,又對他不好,興趣一過耐心也就沒了,衣服再舒適,穿久了他總歸是要扔的。
我要是當真,就傻透了。
我心跳漏著拍子,找不到應對的話,只好把他往旁邊推:「我去關電視。」
他反手一拽,我就重重跌回原位,他像剝花瓣一樣一點點挑開我的浴袍,突然就停住動作,臉上的笑容隨之凝固,目光就直勾勾地盯著我左肩,瞳孔急速地收縮。
順著他的視線低下頭,我一看到左肩上的那塊吻痕,就覺得自己完蛋了。
恐懼一波波襲來,我大氣不敢喘一下等著他發怒,但牧神之忽然就緩緩瞇起眼,笑容更盛,眼底卻翻湧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寒。
「看我治不死你。」他的手掌猶如一塊烙鐵,印在我身上不僅是燙,還有疼,那徒然加重的狠勁,像是一下下要燙穿我的肌膚,烙到骨頭上似的,有力的手指移到那處淤青上,猛然就狠狠地按了下去,我疼得當時就哭出來。
牧神之絲毫沒有不鬆手的意思,手一點點滑向我的脖子,蠻力越來越狠,一雙眼隱隱帶著血腥,視線都是黑的,彷彿一把刀穿透我的身體,看著的是個陌生人。
我快被他掐死了,兩隻手使勁拍著他的後背,喊著他的名字:「牧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