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節約糧食的五好青年,把晚餐吃完才回家,一進門就見屋裡的燈統統亮著,餐廳桌上的雞湯已經不冒熱氣了。
牧神之整個人陷在沙發裡閉目養神,一隻胳膊搭在靠背上,聽見我換拖鞋的聲音都沒睜眼。
他頭一句話就說得猶如西伯利亞寒流來襲:「去哪兒了?」
我將包往沙發上一甩:「約會!」
他倏地睜開眼,一束犀利地眸光射過來,起身就去餐廳把雞湯倒了,回來的時候門被摔得「彭」一聲巨響。
我咬著嘴唇,努力讓說出的話不顫抖:「反正你有的是錢,和皇帝似的,拆房子,建後宮,想怎樣就怎樣。我家太小,容不下皇帝!我也不是你什麼人。」
連我最後嘟囔的那一句他都聽到了,瞇著的眼睛成冰河,卻仍舊保持微笑:「那你是我什麼人?」
「皇帝擱國外那就叫國王,反正我不是你的安娜!」我使勁揉著沙發靠墊。
他愣了一下:「呂安娜找你了?」
「何安娜!」我糾正姓氏,「倒和驢(呂)也差不多。」
「唔。」他也不解釋,手肘撐在玻璃桌上,瞇著眼睛看著我發怒。
愛笑的男人都是禍害!
牧神之這個禍害DNA還特強大,笑的時候恨煽情,長長的睫毛彎起來,嘴角勾起淺淺的笑弧,連餐廳裡的服務生看了都會臉紅,在外面吃個飯都有莫名的美人來搭訕,何安娜這種挑釁的電話我不止接過一次。
見他氣定神閒的樣子我就來氣:「牧神之,你那些桃花你愛采就采,不要連累我總跟你屁股後面拿個筐子撿花瓣!」
他哧地笑了一聲:「吃醋啦?」
我哼了一下走到窗前,他從背後抱住我,手繞過來又捏我的鼻子:「唔,愛哼哼的小豬。」
「你給我走開!」
他抱得更緊:「我就不。」
「別碰我。」
「生氣歸生氣,抱還是要抱的。」他溫熱的唇在我後頸上一點點地啄。
我從他懷裡逃出來,把抱枕狠狠砸過去:「我今天要是被人用熱咖啡毀容了,你明天就在新聞上看到我!」
他接住抱枕的手一頓,語氣徒然認真起來:「這次怪我,以後不會出現這種事了。」
「是啊,以後不跟人說我沒教養,不識好歹,打算改口說什麼了?」何安娜後面那句我不佔理,自動省略。
「唔,我的原話是就算她沒教養,不識好歹,是個醜八怪,也是我牧神之手心裡的寶。別人再好,我也是不要的。」
「果然是情場高手,句句煽情,說的和真的一樣一樣的!我就有那麼醜?」
「比醜八怪好看一點點。」
「你再刺激我,我就shi給你看!」
「把雞湯喝完我陪你一起shi好了。」
「你都倒了。」
「我是想和你一起做。你知道,這事我一個人做不來。」
「你別碰我。小心我報仇雪恨。」
「我很期待。」
「……」
雞湯沒喝上,倒被大神釣上鉤以後蹂躪到半夜,第二天總歸睡過頭,被牧神之捏著鼻子叫醒:「寶貝,今天不是要去金沙灘?」
我揉著亂蓬蓬的頭髮,見他手指在腕表上點了點:「7點14分。」
我慌慌張張地洗漱,牧神之不但幫把我行李收拾好,還做了早餐。
雞肉被撕成條,入口即化,我邊喝雞湯邊驚訝:「你一夜沒睡?」
要熬到這種酥軟的口感少說要三個小時。
他也不動筷子,胳膊肘撐在桌面上,就支著下巴看我吃,明明眼圈黑得像只熊貓,還答得不以為意:「唔,一會會吧。你吃慢點。」
「再慢就得學烏龜爬到金沙灘了。」我擦擦嘴去提行李。
他一邊接我手中的行李,一邊換鞋。
「你別送我了。你這眼皮磕磕碰碰打得熱火朝天,萬一開車出點啥事……」
他眉頭突然一蹙,古怪地笑了一聲:「怎麼?不樂意和我一塊兒死?」
我鼓著腮幫子怔住,沒嚥下去的麵包堵了滿嘴,有些發酸。雖說我摸不準他的脾氣,呆久了我還是有點眼色,知道他一蹙眉就是生氣了,如果再音調平靜,那絕對是風雨欲來的先兆。
天地良心啊,我真是在擔心他的人生安全!伴君如伴虎,我遲早死於心肌猝死。
「好啦!」他忽然笑開,捏了捏我的鼻子,「我死了也不能讓你死啊!」
一句玩笑話聽得我毛骨悚然,我跟在他身後一路小跑,就見他筆直的褲線隨風輕擺,單手提著行李走路的背影都清俊挺拔。
我抱著抱枕昏昏欲睡,感覺車內的冷氣被他不動聲色地調暖了一些,他的聲音聽起來柔軟而遙遠:「你們租的大巴太擠,空氣都不流暢。」
我哦了一聲,繼續睡,恍惚覺得他的意思是想說打算送我去金沙灘,他的車性能好,又有特別通行證,駛到金沙灘也就幾個小時。
其實這次旅遊大家強烈要求帶家屬,我想過邀他來著,但他出差回來一進家就忙著解決我的飢餓問題,還一宿沒合眼,估計累得夠嗆。
再說他這高品位高格調的資本家,和群窮學生在金沙灘那小地方玩,怎麼瞧怎麼彆扭,他那高傲的脾氣,才不願屈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