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我覺得你這樣真不地道。
你喜歡秦老師,和牧神之在一起算什麼?
邵秉函又算什麼?
不喜歡就直截了當拒絕人家。
把人吊著要死要活的,不如一刀給個痛快,血飆幾丈高都和你再沒關係。
還有你,秦老師,你要是喜歡我家兔子,也給個准話。
曖昧這東西,誰都玩不起!」
秦念和我並肩走出食堂,深色的雨傘明明撐在頭頂。
雨珠順著傘沿連成線,辟里啪啦卻像擊在我心頭,很涼,也很疼。
我沒和牧神之在一起,是他天天來找我。
牧神之和邵秉函我都拒絕了,可根本沒用。
我喜歡的人,只有秦念,五年來,從未改變。
我不是腳踩幾條船不專一的人。
各種各樣的情緒絞在一起,辯不出滋味,走進教學樓的走廊,我的臉都開始發麻。
「小蜜——」秦念收起雨傘,雙手按在我的肩膀上。
他凝著我的時候,週遭的空氣也凝重起來,陽光從旁邊巨大的玻璃窗投射進來,在他英俊的面頰緩緩移動。
「小蜜,告訴我,你愛我嗎?」
「愛。」
「呃……不是對親哥哥那種愛,是男女之間的愛。」
「愛呀。」怎麼可能是兄妹之愛。
「和我在一起,你會不會後悔?」
「不會。」五年前我就說過。
「無論發生什麼,無論出現什麼原因,無論別人怎麼說,你都不會後悔嗎?」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問這個,語氣那樣嚴肅認真,當我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我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不會!」即便像蘇娜娜懷疑的那樣。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皺起眉,手指焦灼地絞在一起。
「什麼?」
「沒什麼,放學了我來接你。」
吃過晚飯,我們去酒吧的路上,秦念都一直在走神。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從沒見過他這樣魂不守舍。
酒吧的光線很暗,一進包廂酒氣撲鼻,讓我本能地摀住嘴,滿屋子男男女女見到我倆眼神停了一下,繼續各做各的。
一個男人走了過來,褐色的碎發,髮梢自然翹起風情的弧度,黑色的緊身真絲衫,黑色的長褲,身材出奇的好。
人長得真是帥,星眉朗目,一雙眼黝黑黝黑的,炯炯有神,就是笑起來怎麼瞧怎麼帶著一股子邪氣。
我總覺得他背後有一對華麗的黑色羽翼微微閃動。
沒錯,墮天使的那種羽翼。
「這是我法國留學時的好友,盛世的五少爺,洛北。」秦念介紹。
這人我確定我沒見過,但秦念這句話裡,好像有個什麼詞特別熟悉,但我想不起來。
我放下掩住鼻子的手,禮貌地朝他伸出手。
洛北眼睛忽然亮了一下,驚詫的聲音提高一個分貝:「小念,這……你女朋友??」
「呃……我高中同學,傅小蜜。」
彷彿有一根冰凌朝我心窩紮了那麼一下,冰冷過後就是無盡的失落。
會擁抱會親吻,這樣在一起的我們,算什麼呢?高中同學,在他心裡我只是高中同學。
「很高興見到了你。」洛北唇角勾笑的樣子也帶著一股邪魅,朝我伸出手。
手掌向握的一瞬間,我的心忽然有種莫名的不安,不知是他喝多了酒,還是我最近神經過敏。
我總覺得他的手心特別燙,手指握上來的力度,特別像狼爪一下子按住逃跑已久的小白兔。
洛北是主,熱情地招呼我們坐下,他很隨意,就坐在我身邊,我不安地朝秦念靠得近了些。
「小念,你同學好像有點怕我哦。」洛北笑著。
秦念也笑,握住我的手,拍了拍:「小五是我最好的朋友。他除了色一點,壞一點,花心了點,人還是很不錯的。」
「哎哎,小念,當著你同學的面毀我?」洛北撲過去把秦念按倒。
「你的女人不是從這裡排到法國去都綽綽有餘嗎?」
兩個大男孩,一黑一白的著裝,小孩子一樣隨意地扭在一起鬧,有點清雋的感覺。
「嗚……沒臉見人了。」洛北像個羞澀的小男孩,掩住臉做羞澀狀,去一邊繼續和人搓麻將,「你們慢慢玩。」
秦念坐在低暗的燈光裡,也不唱歌,一口一口地喝酒,握著我的手忽然一緊:「小蜜,下午你說的話,我會記住的。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不會怪你,但是我希望你能記得我。」
「秦念。」我總覺得他今天很奇怪,「你是不是有什麼不方便說?」
譬如街上和你牽手的女人是誰?
你明明和我在一起了,為什麼在外人面前又不承認?
算了,我不問,反正那些事他做的讓我心痛,我都不會介意。
既然不介意,還問來做什麼。
我從未奢望,所謂的永垂不朽。能和他在一起來之不易,我已經很滿足。
他的存在就是我能繼續呼吸的支點,一個支點就已足夠。
「沒有。你想多了。」秦念用手在腿上拍了拍,「坐上來。」
「呃?」
「我想抱抱你。」
我臉一紅,坐上去的時候一顆心怦怦狂跳,他的手臂緊緊地圈住我,下巴放在我肩頭。
熱氣騰騰的呼吸噴在我的耳畔,鬢髮微浮,那種不真實恍若幻覺的酥麻,從耳垂的細小絨毛一直蔓延到心口。
這種恍惚的懷抱,帶著他清爽的氣息。
那樣暖,暖得令我心裡發酸,如同忽然間吃多了甜食,味蕾上產生微妙的變化,酸到支離破碎。
抱著我的這個人,是我愛的秦念。
「小蜜,我想一輩子抱著你。你說,這個世界上,有沒有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