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愛紅唇【全本】 傾國傾城 第一百二十八章 正光奚炎
    呈帆形的嵌帆平原面積四公里,座落在付城與霰壇城之間,臨近附城,其後便是群山環抱面積約十七公里的岈鴦峽,岈鴦峽群山疊翠、峰迴路轉、懸崖峭壁、怪石林立、山洞密佈,險峰陡崖,翻過岈鴦峽便是霰壇城。

    由奚炎領軍的四萬正光騎在嵌帆原紮營,那連綿不斷的米白色營帳,讓嵌帆原更如一面迎風聳立的巨帆!

    奚炎,仰光鎮國將軍,五十七歲,中等身形,著玄色盔甲,處事嚴謹縝密,雷厲風行!心思深沉,我行我素,在這一點上,他與穆子暉倒有一定的相同之處,穆奚戰役之前,奚炎便是諸國心中的神將,也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只是那一場穆奚戰役卻讓他帶領的三萬正光騎損兵大半,慘敗而歸!  

    奚炎雖為仰光的鎮國將軍,卻極少參戰,除非是特大戰役,干係到仰光的存亡,仰光國君才會使出聖光令讓他出征,近三十年來,他只有十幾年前參予過穆奚戰役,仰光與楚國在此戰役中都損失慘重,敗,是慘敗!勝,亦是慘勝!

    楚國犧牲二位王子,損兵一萬,奚炎帶領的三萬正光騎幾乎快要踏入付城城門,卻被當時的護國將軍穆宗耀及時趕來力挽狂瀾,七日內擊得正光軍連連退讓,後又被當時初出茅廬,第一次參戰的先鋒穆子暉施計擊退正光軍,打敗了當初風靡一時的契血陣……

    提到神將,此處要順帶講一下,今朝四大國,楚國最富,仰光國兵力最多,烏蘭國國土最廣,而赫非族,全國人口不及仰光國的一支軍隊多,領土不及烏蘭國一個大城池大,至於財富,赫非族領地四周環山靠海,似當初的墓連山一般,幾乎年年天災,能夠在此戰亂時期抵抗外敵,安然存活已是奇跡,但赫非族卻為何被列為四大國之一?關鍵在於首領赫極,如若說穆子暉是神將,那便可說赫極是神王,他的本領不僅僅在於行軍打仗,至於他到底是個怎樣厲害的人物,那是後話。

    太宣伍捌年,九月十四日,子夜,冷風吹衣,萬木肅煞……

    奚炎走出大帳,站在山坡上遙望人喧馬嘶的正光大營,心潮澎湃!

    付城密集的七星八封陣四面都是銳不可擋,其弱點在側面八封線交界之處,因而往往需要散兵在兩翼護風,由一隊精兵去突襲擾亂敵方陣營,挑起陣營的渾亂,方可有機可趁。付城的七星八封陣戰術在以往的戰役中被證明是正光軍的剋星,故此,奚炎才精心改造全新的契血陣,想要懸空突襲付城,契血陣變幻變測,每次使用均採用不同的陣勢陣法,方不易讓敵人破陣,只是千算萬計,讓他始料未極的是,居然有一人會在瞬間滅了他的契血陣……

    「將軍,一切已準備就緒!」一個士兵疾步跑來,跪下稟報。

    奚炎並未回頭,依然望著坡下的營帳,半晌才道:「岈鴦峽有多少個山洞?多少個峰嶺?多少個陡崖?多少個疊山?你可知?」

    「將軍……卑職……」那士兵滿面驚慌訝然的望了他一眼,便即刻驚惶失措的垂下頭。

    「不知。」奚炎轉過頭望著這個年輕的士兵,頭戴一頂軟帽,身穿桔紅色、做工考究的寬袖長袍和長褲,上身披輕便的鱗片甲,這是一個小隊長,「不知……」奚炎又沉聲念道,只是這一次,嘴角竟帶了一絲苦笑與嘲諷:「你哪一年參軍的?」

    「回將軍,卑職是伍肆年參軍的。」那個士兵抬眼偷望了一下奚炎,又猛然垂目。

    「伍肆年,你參軍肆年,這是第一次打仗?」奚炎踏步前行。

    「是的,將軍。」那士兵急忙跟上。

    「伍肆年,伍肆年……」奚炎喃喃念道,仰光自十年前與楚國、烏蘭國推行三國友邦之誼後,不斷在招兵買馬,仰光的壯丁幾乎全都被迫參軍,十年之內,仰光的兵力大幅度翻倍增加,只是,光玄王似乎忽略了……兵不在多,精英則靈。想到這裡,奚炎不禁抬眸望一眼蒼茫天際,奚氏世代為仰光重臣,在這百年亂世保護著仰光國的國土,流傳到他這一代,會否?……

    四萬正光騎中,有一萬是步兵,此刻,這一萬步兵全都排列在嵌帆平原上,操練作戰陣態。另外三萬騎兵束馬圍站在平原上,神情專注的望著步兵操練。

    正光軍步兵方陣相當特別,這種方陣是十行縱深,每一個縱列代表一個基本戰術單位「十人隊」,隊長站在最前列,裝備一面長方形盾牌,和一支約兩米的長矛,上身披輕便的鱗片甲;他身後的九名步兵,每人裝備一副弓箭和一柄彎刀,一般不披甲。

    戰鬥時隊長負責抵擋敵人步騎兵的衝擊,而身後的九名弓箭手以密集的齊射殺傷敵軍,其中只有第二排的弓箭手能夠從隊長的身旁直射敵人,後面的八人則是對空放箭,射角由前到後逐漸抬高至 45度,這樣在陣前三百米以內構成弓箭的火力覆蓋。當敵人被正光軍的箭雨大量殺傷,潰不成軍之時,正光步兵就開始衝鋒,他們將弓收入箭囊,拔出彎刀,衝入敵陣近身格鬥。

    「你們這些人當中,曾經參過戰的,向前邁一步。」奚炎的聲音中氣充沛,聲震如雷。

    一半的人邁出了一步。

    「很好,你,參加過哪場戰爭?」奚炎指著一個個頭稍瘦小的年輕人問。

    「回將軍,小的三年前曾隨軍參加過侵關島戰。」那個年輕人昂首挺胸,聲音洪亮。

    「嗯,很好。你呢?」奚炎又指著另一個身形魁梧的中年壯士問。

    「回將軍,小的七年前曾隨軍進攻過喀山族。」他的聲音低沉沙啞,目光淡漠,神情麻木。

    「你可有父母妻兒?」奚炎走到壯士面前,聲音平和的問道。

    那壯士微微一怔,望著奚炎的眼神漸從淡漠轉為悲涼,垂下眼道:「將軍,小的是孤兒,是靠村民救濟養大成人,結婚生子,本來生活其樂融融,十年前……」

    「田壯。」一名中將大喝一聲。

    「讓他說。」奚炎望著他爬滿滄桑的臉,只是輕喝一聲,周圍便是鴉雀無聲。

    「十年前朝廷征軍,小的被迫去當兵,一年後回鄉,家人全都死光了,是喀山族的人。」說到此處,那名士兵垂首斂目,肩膀輕顫,可以想像,他在極力控制抽泣,卻無法止住顫抖。

    「你的鄉民們呢?可還有人在?」奚炎把雙手負於身後。

    那個士兵點頭道:「當年死了很多人,但也有些活著,喀山族離我們老家很近,時常侵犯我們,後來我在軍中便一直等待著朝廷攻打喀山族,七年前終於等到,便積極參加,那一次的戰爭,喀山族真的被我軍滅了……」

    「所以說,你們打退了喀山族,是因為許多人有你這種義無反顧的心態,你要為妻兒報仇,要保護村民安寧,於是,你們打了勝仗。」奚炎說完闊步邁上高台,大聲喊道:「我想要安寧,我想要太平,我想要平靜自由衣食無憂的生活,你們想不想要?」

    「想。」四萬正光騎齊聲迸喊,聲震如雷,響徹雲霄。

    「想!想就亮出你們的武器,這個戰亂時代,我們只能用武力征服敵人,只有徹底剷除敵軍,我們才有安寧的日子過,我們的父母妻兒,我們的百姓,才能平安。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年代,你不吃人,人吃你,即使犧牲我們的性命,我們保住的……是我們的國土,是我們的百姓及後代,我們這群人,正光騎,你!你!還有你!」奚炎指著面前一望無際的桔色士兵,用內功擴音,讓每一個正光騎士兵都能清楚的聽到他所說的話——

    「在站的所有人,都將名垂千秋,讓仰光百姓永銘於心,即使我們犧牲了,我們仍是最英勇的正光武士!面對再強大的敵人,都敢於亮劍的正光騎!是不是——」

    「是——」這聲音驚天動地。

    天凡,被這聲音從夢中吵醒,黑暗中,他情不自禁的摸摸自己的臉,那上面增了一道凜冽的疤,是韓天生的傑作,經過這麼些日子的藥敷,仍是留下了極深的疤,那原本自然,無雕琢之痕的美,增加這一絲瑕疵,竟多了份缺陷之惑……

    起身倒茶,看清趴在屋內圓桌邊熟睡的古漢,不禁自嘲的笑笑,當初一再承諾說到楚國便讓他跟著自己吃遍山珍海味,過著逍遙自由的快樂日子,如今卻仍是辦不到,還弄丟了明兒……

    明兒,一想到明雪,他的心又猛的一震,右耳顫動,搜尋……為何沒有了關於她的聲音,心猛然下沉,一種糾心的疼傳來,他猛的推門衝出去,不理會身後突然驚醒的古漢大聲的呼喊……

    在園中一路奔跑的天凡心越來越驚慌,他四周尋視,眼睛四處搜索那個朝思暮想的身影,「明兒……」那不就是……那個清逸絕塵的人正以水為鏡,站在垂柳邊沉思,那是她最喜歡做的事,天明欣喜若狂的衝跑過去,緊緊抱住她:「明兒……」

    明月被他抱入懷中,心中一陣恍惚,這個懷抱,彷彿真的……就是她等了千年的歸宿,她那麼依戀,那麼貪婪的感受,這一刻,她忽有些失去自我,忘了天凡喊的是「明兒」不是「月兒」,垂下的雙臂……情不自禁的緩緩環住……他有些纖瘦卻堅毅挺拔的腰,任他把她的額頭輕按在他的胸口……

    月亮傾瀉的明光似一縷薄紗,溫柔的撒在他們身上,卻……未撒在園內榕樹陰下……沈塵飛的身上,望著那擁抱一起的兩個人,雖然他知道,天凡是把她當成了明雪,但看著她的手緩緩環上他的腰,他的眸光也隨著她的手緩緩收回,痛楚再也無法掩飾的湧上眸中,如玉的指尖有些微顫,心中默念「誰說惜月公子完美無缺,他的心……有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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