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轉身,劉業勳離開那半開的門口,幾乎有些逃避自己推測出的真相。如果那個女孩只是「襲人」,那麼他是不是不用做那麼艱難的決定。
是的!
那女孩不是花語!只是「襲人」而已!
匆忙的下了樓梯,大聲喊了執事跟自己一起上車。心裡惴惴不安。他想不出幽晚要送的東西,可是直覺的他知道那件「禮物」會讓他和「東靖盟」陷入不可挽回的困局。所以一定要阻止。
派出的第三小組可以阻擋面上的,可是暗處的呢?鳩尾是把雙刃的劍,一個沒有絕對忠誠和立場的人,在這樣一種時候,他的選擇很危險。而他不能任這樣危險的棋子在此刻放在一個可以扼住自己喉嚨的位置。
上了車,劉業勳撥通了第一個電話,接通的人是鳩尾:「鳩尾!你20分鐘之內趕到朱雀堂調集100個人,等候我這邊的命令。」20分鐘,如果鳩尾沒有異心一定可以趕到,如果有異心,明年的今天他給他上三柱清香。
車子刻意的經過了「東靖盟」朱雀堂的大本營,放下了隨身的執事,交代了他應對的策略。劉業勳命令司機迅速往北郊的家趕去。
身子靠進身後的座椅,手指揉著不曾鬆開的眉角。
一個不準備送到自己手裡的「禮物」,卻要送到他的家裡?或許東西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重要的是東西是在他的家裡!
心頭一震,劉業勳終於想通了幽晚這份特別的禮物是什麼東西!
春水瀲灩,翠柳新綠,輕風拂面似乎又能看到那樹頂的絢爛光影中,模糊的有著那抹帶著琉璃光暈的身影。
幽晚緩慢的移動著腳步,走在那曾經的院子裡,彷彿時光已倒流回記憶裡那一片璀璨光明之中。
不該來的,心裡那麼那麼抗拒著,可是嘴巴告訴司機的是這個地址,眼睛渴盼的依舊是那久遠的曾經,雙腳儘管每移動一步都如行在刀刃上一般,可是還是緩慢的往記憶中那棵會說話的樹,那塊一不小心就會讓人絆倒摔跤的臥石移去。
「幽晚,讓我們再見一面!」他是否知道他說出的這句話,對她是怎樣的意義?
劉業勳!劉業勳!劉業勳……
促狹鬼!促狹鬼!促狹鬼……
終於移到那塊池塘邊記憶裡的臥石旁,臥石還在,對面的柳樹卻少了幾棵。那原本記憶中的位置只剩下一片半截新斷的樹樁。身子就這麼僵直的立在臥石邊。
都說物似人非,原來時間久了物也會變的。說不出的酸澀湧上心頭,那一池綠波漣漪就著光禿禿的岸邊,顯得悲愴而淒涼。風一過,那原本的輕柔舒爽,居然讓幽晚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噤。身子一頓,扶著臥石緩緩的坐下。
他說了約定的地點,卻沒有給她約定的時間。把腿輕輕的收到臥石上,她今天穿了白色的短袖薄毛衣和柔綠色的大擺長裙。雖然初見他不是這樣的打扮,可是顏色上基本是一致的。而且她現在的腿……用手把裙擺攏在石上,巧妙的蓋住那醜陋的義肢。她來得早了,可是也不是沒有好處,是不是?
緩緩的屈膝,把下巴放在膝蓋上,有些溫暖的陽光灑在白皙的肌膚上,安靜而祥和的壓住了心底那一絲一絲外溢的寒涼。手指突然摸了一下鬢旁,才記起剛才梳頭的時候用過染髮劑了,心裡有些浮動,明知四下無人,可是臉龐卻剎那飛紅,一抹熱氣從心底翻滾而上,手指尷尬的順了順散出的一縷髮絲,然後有意無意的,手指在臥石上慢慢的輕輕劃起來。
一個口,一個貝,一個力,散亂的重複著,固執的交疊著。
他說:「你是我含在嘴裡的寶貝。」
她笑:「那個『力』呢?」
他擁她入懷:「我有了力氣才能保護我的寶貝啊。」
然後是笑鬧,是曖昧的臉紅,是他含笑卻認真的眼眸在自己的眼中放大、靠近。然後是熾烈而濃情的糾纏。
「促狹鬼!」幽晚的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居然失控的把心底那塵封的三個字脫口念了出來。身體一陣輕顫,原來這三個字從來沒有離開過她的記憶,她的生命。
天邊的光芒漸漸暗淡,夕陽∼太陽落山時最後的璀璨華麗。天快黑了!而他說:「我會等你的,只等你,如果天黑了見不到你,那我會來找你,翻遍了全世界也要把你找到。」
電話調成了震動的,因為有時候聲音在幽晚看來是件多餘的事。耳朵聽到的是謊言,眼睛看到的是騙局,可是人還是要留下耳朵和眼睛,因為人總是在一個又一個的騙局裡尋找著真相,然後一次又一次的受傷和失望。
緩緩的拿出電話,緩緩的把手機貼近自己的耳朵,池塘已經全部暗了下來,很美的月色映在一灘冷冷的春水裡,不知道是月浸入那一片的寒涼,還是春水染透了月的哀傷。
「在哪呢?」電話裡是冷漠的男聲,有些邪肆,有些輕浮。
「你在管我嗎?簡風亦!」
不屑的輕輕哼了一聲,聲音彷彿自天邊慢慢凝聚而來:「你的家給『東靖盟』抄了。」
幽晚輕輕的笑,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聽著。手指依然固執的在臥石上一筆一筆重複的劃著那「一個口,一個貝,一個力」。
「還有送東西的人被劉業勳報警抓了,當時他家裡熱鬧的很,可不是你說的冷清,N市有鼻子有臉的好像都在那和他攀交情。」還是在笑,笑容越發的溫柔,似水如霧,淡淡的輕輕的,連眼裡都是滿滿的笑意在蔓延。手指卻輕輕的發著顫,那粉色的透明的指甲在臥石上劃出輕而細的聲響,像斑駁碎裂的腐蝕。
「『東靖盟』派鳩尾挑了『襲人』在N市的十二個探哨。」
僵硬的脖子有些麻了,微微左右扭了一下,還是固執的繼續去尋找月色下沒有寫完的字,那一筆一劃卻再不是原來的痕跡,複雜著,燒灼著,像一團火像一塊冰自指尖用力的穿透∼促狹鬼!
她看著自己寫下的字,幸福的微笑,唇邊含著一絲嬌嗔,一抹羞澀。她的「促狹鬼」!她愛著的促狹鬼啊!
「『柏氏』的人沒有按約定過來接手剩下的事……」幽晚緩緩的把手機拿得遠了一些,她不想掛斷,可是亦不想再聽。雙膝更加用力的像自己靠攏,義肢的金屬卡住了另一隻腳上的肌肉,可是她還是笑著收攏,雙臂緊緊的環住自己。那樣的用力,幾乎想把身體縮回母親的子宮裡一般。
皎潔的月色投在她弓起的脊背上,拉出一抹濃色的暗影,孤單的、寂寞的、輕輕的顫抖著。
促狹鬼!
∼我會等你的,你說過要來找我的,就算翻遍全世界也要找到我的!
送走了N市的副市長,劉業勳疲憊的走入書房。這樣狼狽的一天,這樣漫長的一天,終於是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幽晚總是能準確的抓住對手的弱點,一擊而中。她的計劃不可謂不周密,如果不是相互太瞭解,彼此太防備。今天可能要以血相見。
因為推測出幽晚送的「禮物」只是一個火折子,所以加倍的防備。甚至在車上就打了電話,約了N市的副市長,N市檢查廳的廳長,律師事務所的一位同僚來家裡聚會。具體的東西雖然不知道,可是那已不重要,只要備好了人證,守株待兔亦不是太笨的法子。
∼幽晚你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火種」丟到我的懷裡嗎?不!我偏偏要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陷害的前兆,是預謀的暗算。
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原本第一個邀約的電話是打給N市市長的,如果能約到他來,應該算更為理想的人證。可是這位市長,居然和其他幾位政府高官應「柏氏」週年慶的約去了城外的渡假村。
有意思,原本只是推斷,卻在無意中得到了證實。
幽晚!
∼你居然真的聯絡上了「柏氏」,那麼簡風亦手中的那些「私隱」只怕亦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吧!
下午三點,快遞送來了一個十公分左右的方形包裹。劉業勳輕描淡寫的扣下了人,拆開了包裝,裡面是一對八公分高的瓷做的合歡喜娃娃,擊破了瓷面,就看到裡面滿滿近兩公斤的「**」。還沒有來得及報警,院子裡已衝進二十多個緝毒便衣。然後看到一室呆怔的政府高官和嘴角含笑的自己,只能狼狽的拿了「快遞員」打道回府。
∼這應該就是你原本要送我的「驚喜」吧!
不過顯然一切還沒有結束,「耿宅」附近的七個派出所突然有了頻繁的人員調動,只怕亦是你的傑作,是要趁亂圍攻「耿宅」嗎?借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調動政府的力量一舉殲滅「東靖盟」的核心人物嗎?只怕這也不是你最終的目的。
「東靖六子」齊聚N市,對於你來說,只怕不但是打擊「東靖盟」的最好時機,亦是報復我的最好機會吧。你那麼瞭解我,所以深知「東靖盟」對我的重要。所以你要害的不是我,而是要讓於懷在我面前一點一點的死去,要讓「東靖盟」在我的手裡一寸一寸的凋殘。
你∼只是想上演一出讓我疼痛的戲碼吧!
窗外清冷的月,如勾似匕,帶著寒芒,透著鋒利,彷彿要割斷那最後的情系糾纏。劉業勳斜躺在落地窗旁的核桃木搖椅裡,眼睛已輕輕的閉起。
∼幽晚,今年的遊戲實在精彩,如果一切只是想讓我恨你,那麼……你做到了!
涼涼的夜,滲透的寒,春露原來亦已深重。薄薄的短袖毛衣裹不住濕意和寒冷,輕薄的柔綠裙擺溫暖不了苦澀惆悵。手指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臥石上尋找那些丟失的名字。粉色的指甲磨斷了,有了裂口,指甲的根部生生的疼痛著,從無名指換到中指,從左手交到右手,可是人只有10根手指,當10根手指都已滿是傷痕,還有什麼可以替代它去追尋往日的記憶和溫暖。
天邊漸漸顯了曙光,那麼美的月色漸漸暗淡成一片模糊的透影,彷彿蒼穹上一塊醜陋的疤痕,帶著幾分猙獰,透著幾分犀利。
時間好快!
居然黑了的天亦要大亮了!
幽晚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痕,看著對面清冷的樹樁,笑意擴到了眼底;看著自己所坐的臥石,笑意散到了全身;漸漸無聲的笑化作細細的、尖銳的嗤笑;嗤笑的聲音漸漸放大,變成了放聲的大笑;大笑又變成了狂笑,笑到全身顫抖,笑到全身抽搐,笑到整個人都軟倒在臥石旁,人卻再也不願意坐上那刻盡相思和溫情的記憶。
劉業勳,如果當年你有苦衷與無奈,那麼今日你還有什麼借口?
伸手用力的開始推那塊一米多長,半米多寬的臥石。她原本就腿不方便,沒有任何使力的支點,推了半晌,那臥石居然紋絲不動。可是心裡發了狠,那冰浸炭焚的怨恨沒有一個去處,只是反反覆覆的煎熬傷痛。看到一旁幾根散亂的手腕粗的木欄,伸手抽了幾支,撕下裙擺,緊緊的捆綁在一起。然後把尖銳的一端插到了臥石下,使力的一撬。沉重的臥石居然有了一絲鬆動。
大吼一聲,使了全身的力氣去壓,臥石一個翻滾居然向著池塘的方向滾了一個翻身。而木欄亦應聲而折,木欄上突起的釘子深深刺入了幽晚的手掌,幽晚卻沒有一絲疼痛的感覺。迅速又抽了幾支木欄,用先前裙擺撕下的布條捆好。用相同的辦法又去撬那沉重的臥石。反反覆覆,週而復始。
兩米!一米!半米……
終於「噗通」一聲,臥石從岸邊翻落。濺起一朵巨大的水花,冰冷的春水濕了幽晚一頭一臉一身。池塘不深,石塊幾乎是立即的已經聽到了落實的聲音。
幽晚站在岸邊怔怔的,望著那一圈一圈盪開的漣漪出了神,癡癡的,癡癡的,已是呆了。
暖陽初升,晨霞絢爛,靜靜的一池春水,平靜的沒有一絲漣漪,岸旁凝翠綠葉,濃艷紅花,只是沒有了隨風而蕩的楊柳,亦沒有風雨難催的臥石。一切如舊時的靜謐,一切已再回不到往日的情動心折。
岸還是岸!水還是水!陽光依舊燦爛!
只是沒有了人影的景致多了幾分荒涼。
幽晚撩起破碎的裙擺打了一個結,緩慢的走到院子旁的一個水管,輕輕扭開了龍頭,沖洗著手上的血污和泥屑,草根。然後整理了一下儀容,順好了頭髮,緩慢的走出了院子,脊背是挺直的,雖然腳步蹣跚,卻沒有一絲狼狽,堅毅的背影在晨光中,緩慢的拉出一抹淡然飄逸的影子。淡淡的,輕輕的,風一吹彷彿就散了。
她這一路雖然走的很慢,卻再也沒有回頭。
劉業勳靠在搖椅中,身子輕輕的隨著搖椅的起伏,緩緩的擺盪著。這一夜也許有段淺眠,也許沒有。腦子裡混亂的重複著這一天發生的所有事,思緒裡全是這幾年幽晚給自己出的難題。她費盡心思的佈局,不會那麼簡單。以他對她的瞭解,就算這次陷害失敗,她亦有其他的應變跟在後面。
這一夜,「耿宅」沒有任何緊急的電話打來,那麼看來耿於懷的傷勢已經有所緩和。只要拖到游破雲回來,那一切就有了轉機。
而他和那個「襲人」的事,他現在無力也無心去約束。只要他活著,能撐過這一關,其他的事可以慢慢再說。
身子有些暖,睜開眼,原來天已大亮了,晨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屋裡的地板上,明閃閃的,亮晃晃的,居然有些刺眼。伸手蓋住雙眼,沉沉的一聲歎息。
∼這又是新的一天了!
門外輕輕的有人在敲擊。
「進來吧!」劉業勳輕聲的應著。
門推開了,鳩尾站在門口,身後是劉業勳的隨身執事。
「事情辦完了?」劉業勳淡淡的問,身子沒有移動。眼睛又閉了起來。
「『襲人』的47個探點已經挑了26個。」
「那繼續,只要是知道的都給我弄了。」
「知道了!」
沉聲的回答後,是猶豫的躊躇,劉業勳復睜開眼睛:「還有什麼事?」
「我們的人在市西區發現了『襲人』的首領幽晚的行蹤。」
扶手上的手掌霍的收緊,劉業勳抬頭,眼睛直直盯著鳩尾,安靜的等待下文。
抿了抿乾澀的唇角,鳩尾艱難的開口:「兩方人交了手,混戰中,我們這邊有人開了槍……」
劉業勳還是一動不動的瞪著鳩尾的嘴巴。
「打中了幽晚的頭部,立時斃命!」
耿於懷第一次恢復意識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早上,天還沒有亮透,朦朧裡有些涼,手指下意識的去感覺那份讓他安心的溫度。他知道他抓住了,雖然是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才發現,可是他畢竟是抓住了。
手裡下意識的用力,已讓一旁靠著的漣漪身子輕輕一顫,從淺眠裡醒了過來。不眠不休的兩日,耗盡了她的體力,直到昨夜他降下了溫度,安穩的入睡,她才放下高懸的心,靠在床旁迷迷糊的閉了一下眼。
「花語。」耿於懷輕聲的喊,他看她的眼神是那麼的溫柔,有些不太確定,有些驚喜,有些安心,有些固執。
漣漪怔然,簡單的兩個字∼「我在!」卻怎麼也無法在他清醒的時候應出聲來。身子輕輕的一縮,手腕想從他的手中抽出,可是他捏的很實在,居然沒有鬆開的意思。而她知道他渾身是傷,知道他此刻的虛弱,居然有些不忍心強制的抽離。
「你……渴嗎?我給你倒水喝。」她慌亂的不敢看他的眼睛,那樣燃燒的灼烈,讓心底都在顫抖,而她居然有些害怕和逃避。
耿於懷搖頭,他身上插滿各種的管子,他動不了,可是他只想看她,那熟悉的眼,那熟悉的唇,那熟悉的蹙眉,可是為什麼會有陌生的淡淡的疏離和隔閡。
「花語。」他不確定的又喚了她一聲,腦子裡有些糾結的疼。她居然和「襲人」一起來襲擊自己。腦子混亂的閃過那個血腥狼狽的夜晚。她居然對他動了刀。
眉頭不自覺的緊緊扭起,不是因為身體各部分傳來的疼痛。他是黑暗裡的殺戮者,無數次的殺戮,身體上的大傷小傷加起來沒有幾千亦有幾百。所以本能的都會讓自己的要害位置在攻擊時盡量避開,所以疼痛要不了他的命,他亦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她,她居然和其他的「襲人」攻擊自己。
漣漪側開頭,他清醒了,所以他也應該想起她們的偷襲。其實沒必要給他解釋,她原本就是來殺他的,有什麼好欺騙的。甚至理智一些,現在應該給他致命的一擊。
致命一擊!
漣漪抬頭,手指下意識的收縮。眼睛正正的撞在耿於懷研判探問的深邃眸子裡。他握著她的手腕不輕不重,可是卻很固執,他看到她眼內一閃而過的殺意,一陣寒涼自心底翻湧而起。他叫她「花語。」她並沒有回答,可是他卻能確定她是他的花語。面容的偽裝,不可能帶來心靈的激盪。
「花蕊和花聆就在隔壁吧。」他試探的問,眸子緊緊的盯著漣漪。
漣漪眼內一片迷茫,濃濃的黑霧裡有些東西在暗處翻湧、掙扎。腦子裡居然模糊的劃過兩抹白色的影子。耿於懷還沒來得及再問下去。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身米色西裝的童擎和黑衣的刑離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朱雀大鳥,你終於醒了啊。」童擎瞅了一眼一旁的漣漪,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倒是刑離,眼底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意識的站在了靠漣漪比較近的位置,眼神中多了幾分防備。
「你怎麼來了?」耿於懷疑惑詢問,手下意識的想把漣漪往自己的身邊拉近一些。
「何止是我,劉老下了『召回令』,再晚一些,青龍他們都會回來。」
耿於懷眉頭一皺,有些蹊蹺。他只是被偷襲了,就算受了傷,似乎沒必要讓「東靖六子」聚首,除非……發生了其他的事。
「出了什麼事?」耿於懷有些想立坐起身子,卻被漣漪下意識的按住,那眼裡滿是驚慌和心痛。
「不可以移動。」她輕聲的說。
耿於懷眉頭一展,不論她是以什麼理由攻擊自己,最少她依舊對他擔心著。身子頓了頓終是沒有立起,雖然這樣的角度讓他不舒服,可是剛才輕微的動作,居然引起一陣昏眩,這樣的情況的確少見。看來這次還真是傷的不輕。
「對,你現在還是少動為妙。」童擎走近,促狹的立在床側,有些得意的俯視著耿於懷,滿眼的戲謔,能這樣看朱雀的機會真是不多。「你中了『青』,劉老讓破雲趕回來治你。至於為什麼讓我們全回來,現在還不知道。估計一下劉老來了會說。」半彎下身子,童擎擠眉弄眼的靠近耿於懷:「我如果現在向你挑戰,估計一個指頭就按翻你。」
耿於懷輕笑:「可是等我好了,你在我拳頭底下,走不過五十招。」
說完兩人又是一陣輕笑,童擎輕拍了一下耿於懷的肩膀:「那就趕快好起來,不要偷懶。我有練功哦,一年多沒交手了,難保這次就可以走過一百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