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花辭【全本】 情劫 第二卷  情劫 第二十五章
    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好快!

    怔怔的接過刑離手裡的盒子,勉強擠出一朵驚喜的笑花。花語轉身把盒子帶上了二樓的臥室。簡風亦你那麼快就搞定了和龐雅媛的婚姻了嗎?

    是的!

    這是當初和簡風亦約定的聯絡方式。原本以為那只是拖延的借口,沒想到事到如今卻成了真正要對待的承諾。

    當簡風亦擺平了自己的婚姻契約,他會送來迎娶的嫁衣和配套的飾物,然後她會履行自己答應的事。多巧!這件一直想逃避的想拖延的事那麼快就提到了日程表上。

    龐雅媛!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居然肯放手於簡風亦的婚姻嗎?

    龐同德!你居然那麼輕易就放棄了最後的救命浮木嗎?

    不可想!不能想!閉上眼,死命的把自己的思緒從那重重的窒息中抽離出來。想下去並不能改變結果,那麼就讓自己先放下這些擾人的推斷和猜測吧。

    花語對著鏡子理了理頭髮,笑容有些僵硬,臉色有些蒼白,眉頭那抹蹙起的褶皺需要力量去撫平。手指撫過眉梢,揉揉雙頰。心下一遍一遍告訴自己,幸福的時候應該微笑的。然後抬頭挺胸,深深呼吸,茉           莉已殘,花香已散,可是微笑……

    ∼原來心傷的時候,微笑只是劇烈的毒藥而已。欺騙的是別人,痛苦的是自己。

    耿於懷看了看手錶,腳下的油門微微踩下。歸心似箭!他知道花語去了醫院打了退燒的針,可是擔心還是不可避免。小產讓她的身體變得虛弱了,他知道,可是重逢的喜悅讓他忽略了對她的照顧。

    不過快了,龐同德這齣戲也唱到了尾聲了。此事結束的時候,就是他帶花語回拉斯維加斯結婚的日子。

    她一定不知道,在拉斯維加斯童擎已經幫忙訂了教堂,飯店,印了喜帖吧。她喜歡教堂嗎?她度蜜月想去哪呢?哦!該旁敲側擊的問一下。還有禮服找人訂做好了,尺寸不知道對不對,不過到了拉斯維加斯試穿是可以改的。還有戒指!手下意識的摸了摸口袋裡的小禮盒。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先給她。呃……昨天一慌,壓根就忘了這回事,今天卻想再等等了。等把龐同德收拾利索了,連同戒指一起給她,她該高興成什麼樣子呢?

    花語!

    ∼他的花語!

    ∼他的耿茉!

    ∼他的妻!他終於可以擁著她在晚霞中看那如雪的茉                     莉,終於可以在清晨明月之中抓住他的「唯一」了。

    龐同德!你以為抓住了顏秋這快浮木,就可以擺脫困境嗎?我成全你,我讓你去抓,我給你機會去反敗為勝。誰知道那塊浮木是不是僅僅只是浮萍一簇呢?

    一個星期!只要再一個星期!

    車子開進了院子,把鑰匙拋給正從主屋出來的刑離。

    「耿茉呢?」

    「在裡面呢。」刑離接過了鑰匙,心下暗想要問一下那個禮盒的事嗎?可是除了主上誰又會送那樣的禮物給耿小姐呢?「主上……」

    「什麼?」上了樓梯準備推開主屋門的耿於懷停了腳步,回轉了身子。

    「那個……那個……主上要和耿小姐結婚了嗎?」這樣詢問是不是更得體一些呢?

    耿於懷笑了,他結婚的消息還沒有公佈呢,沒想到一向木訥的刑離居然猜出了他的打算。上前兩步他笑著拍了拍刑離的肩頭。「下個星期吧!等手上的事結束了,我帶耿茉回拉斯維加斯。準備在那邊辦手續。你到時候多喝兩杯。」

    「嗯!」長舒了一口氣,刑離終於釋然笑了起來。真的要結婚了嗎?明明心頭縈繞的不安應該煙消雲散的,怎麼還是有些窒息的壓抑著。

    「主上……」刑離開口又叫住了要推門進屋的耿於懷,猶豫著、再猶豫,要和主上說耿小姐身上有「血刑」的事嗎?可是耿小姐又要他隱瞞。他們快結婚了,一旦結婚耿小姐將名正言順的成為「東靖盟」的朱雀夫人。那劉老只怕也不得不解除她身上的「血螞蝗」,就算他不肯,以勾陳和朱雀的關係也會出手的不是嗎?而且他這樣貿然的違背耿小姐的意思只怕也欠妥,她和劉老之間到底是怎麼一會事只怕也不是他這樣一個呆人可以理解的。

    心下有了決定,刑離微笑輕輕吐出那兩個字:「恭喜!」

    耿於懷微笑,推門而入。

    日子是用分秒計算的!

    一天有24個小時,有1440分鐘,有86400秒。時鐘每次滴答一聲,就少了一秒可以留下的時間。

    把時鐘裡的電池拿出來,聽不到滴答滴答的聲音,是不是可以欺騙自己時間其實也是可以停留的。

    早上劉醫生居然挑了耿於懷出門的時候帶著血漿到宅子裡給花語,顯然劉業勳對他已有所吩咐。所以雖然劉醫生看到花語的眼神是那麼的惋惜和悲憫,卻沒有開口詢問過一字半句。只是很沉默的檢查、注射然後離去。

    足夠的血液補充,加上定時的服藥對於壓制「血螞蝗」的疼痛很有作用。除了不斷長大的肉包,和那漸漸發亮似要破皮而出的暗紅色,花語幾乎已經遺忘了自己身上還有「血螞蝗」的事實。可是畢竟是無法遺忘的,日趨明顯的紅腫肉包漸漸連「茉            莉             花籐」的刺青也遮掩不了了,只能用白紗纏住做些微的遮掩。給耿於懷的解釋也只是手腕燙傷作的處理。

    吃早點的時候,花語看了早上送來的晨報。

    頭版頭條∼多封檢舉信投遞市紀委,N市土地局局長「落馬」東郊拆遷地!

    N市土地局局長?

    花語低頭仔細看了一遍內容,大體是說因為N市東郊的拆遷土地原本是規劃為綠化用地的。在拆遷結束以後卻以支持政府相關扶持政策而劃撥給了「龐氏創業」作為廠房建設。可是「龐氏創業」卻在接手土地後以高價轉租給其他企業進行其他商業用途。此事傳揚開去,平價出讓的業主們知道了,聯名就把「土地局長」和「龐氏創業」都給告了。市紀委接到舉報一反常態在短短一個星期內居然就組織了一個「調查小組」對此事進行徹底的追查,調查一個月就坐實了罪名。土地局局長顏秋就地停職,報道中隱隱暗示只怕這土地局長不但是免職的問題,還有可能移送司法機關進行其他調查。只因在收入核實中,意外發現了顏秋的老婆萬氏名下在近半年期間,銀行帳戶和實業資產都有不明來歷的大筆進項。而萬氏只是在N市經營一家規模不大的茶室而已。

    這對顏秋來說,真正致命的不是土地問題,而是「資產來歷不明的問題」。

    土地問題可以用各種說項搪塞過去,可是巨額財產來歷不明是官場最忌諱的痛腳,而且還真真的撞在政府正在倡導「反腐倡廉」的槍口上,同時又爆出了「東郊土地案」,對於顏秋來說更是百口莫辯了。

    不管這事他當初是怎麼考慮的都不重要了,坊間市裡已經傳成了這樣,就算他有再強硬的後台,能最終擺脫「巨額財產來歷不明」的罪,他的仕途只怕也走到了終點,很難東山再起。

    更何況這樣的時候,忙著和他撇清關係的只怕比保他的人要多的多。

    顏秋這樣一棵大樹,撐起的時候萬眾矚目,倒下去的時候要壓死多少身下的乘涼人呢?只怕首當其衝是「龐氏創業」,是龐同德,還有那個被犧牲了幸福去聯姻的龐雅軒。

    難怪耿於懷昨天晚上讓花語這幾天一定要看報紙,原來他居然實施了這樣一個徹底報復的戲碼。他要打擊的不是「龐氏創業」一家,不是龐同德一個人。他是要徹底從N市掘斷龐同德的一切「根系」和生機,連任何一個可以翻身的機會都完全阻斷。只要和龐同德沾上一點關係的人,只要能為龐同德提供一絲幫助的人,全都要徹底毀滅。

    而顏秋!

    ∼在這齣戲裡其實只是一個配角,只是耿於懷在這桌大餐上的一道陪菜,卻因為和龐同德拉上了關係而走上了毀滅的道路……就像柏塵!

    柏塵!

    ∼這個壓在記憶深處的傷痕,原來依舊疼痛如新,無法用時間來撫平,依舊留著濃稠的鮮血在心底默默的疼痛著。

    花語手裡握著報紙,心底卻泛起一絲疑惑。「龐氏創業」明明得了土地劃撥這樣令人艷羨的好事,其實是沒必要搞對外出租以至引人注意,最終引火燒身這樣的蠢事的。「龐氏創業」畢竟是上市公司,俗話說的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怎麼會為了一千幾百萬的租金冒這樣大的風險呢?決定是龐同德下了,耿於懷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去左右他的決定。那麼是什麼人或事引導出這樣的結果呢?

    商斗和官斗能如此天衣無縫的配合,那是要織就多大一張網,任何一個環節出了錯都將前功盡棄。耿於懷又是怎樣做到的呢?

    頭開始有些一陣陣的抽痛,卻在恍惚間想起簡風亦在自己臨走時說的話:「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聘禮,收下了就不可以再反悔了。」

    聘禮?

    耿於懷從外部施壓,可是無法讓龐同德下如此冒險的決定。而此刻在龐同德面前能說的上話的彷彿只有簡風亦而已。他認定了自己是「東靖盟」的朱雀,知道自己的唯一目的是復仇,甚至可能以為一切計劃都是自己做的,那麼會是他從旁協助,在那麼短的時間促成了此事嗎?

    那原因呢?讓自己心甘情願的嫁給他嗎?還是想借此表明自己的立場,暗中撇清和龐同德的關係?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吧!也或者是他的一舉數得?

    放下報紙,花語已經沒有心思再去吃面前碗中的湯圓。人已無法團圓,再食這樣的食物是不是有些諷刺。簡風亦的腳步越逼越近,劉業勳的話言猶在耳。全世界都在告訴自己已無法回頭,那自己為什麼還是如此的掙扎和逃避呢?

    對無可選擇的事,依舊抱著奢望嗎?

    立起身子,花語往廚房走去,現在龐同德已不是她關心的焦點,她現在只關心晚上要給耿於懷做什麼樣的食物。腦袋裡有一千種花樣,耿於懷一天之中卻只能陪她吃一個晚餐。她想做給他吃,想所有的花樣菜式都有機會讓他逐一嘗遍,可終是沒有機會了。

    時間好短!

    原來當珍惜的時候才發現,以前錯過了,就真的已經無法轉身回頭!

    「耿小姐!」推門而入的是刑離,手上有一落長形類似鞋盒的禮盒。

    花語身子一僵,心已開始扭轉疼痛。逃!好想逃!好想逃!可是她卻只有微笑的上前接過:「我的?」

    「嗯!主上……」稍稍的猶豫,刑離嚥下了後面的話語。眼裡卻有濃濃的祝福的笑意。他以為是懷送的吧!是啊!自己不就是一直想讓他這樣以為的嗎?為什麼心裡還是在看到他的微笑時不可抑制的陣陣疼痛?

    微笑點點頭,花語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會不會太蒼白,心上的痛只讓自己接了盒子急忙往二樓的臥室奔去。笑容好苦,苦的連眼淚都只能在心底默默地流淌。

    「耿小姐……」刑離又喊了一聲,卻沒有喊住那奔上樓的身影。為什麼心底的不安在擴大。收到朱雀的禮物,耿茉明明是笑的,可是怎麼感覺上是那麼的彆扭。

    花語從中午就開始揉面,準備餡料。

    今天準備包餃子,盡量騰出了冰箱裡的空格,準備把包好的多餘的餃子冷凍了,儲備起來,那耿於懷想吃的時候,就可以直接拿出來食用。他的事很多,三餐基本不太定時,經常吃麵總不是太營養。餃子相對於麵條來說要更美味也更營養一些的。而且耿於懷愛吃。

    餡料有七個品種:胡蘿蔔合著芹菜的豬肉餡;雞蛋韭菜蝦米餡;黃瓜豬肉餡;薺菜豬肉餡;白菜豬肉餡;甜椒豬肉餡;香菇豬肉餡。這些都是耿於懷平時喜歡的味道。不知道包了那麼多,他能吃多久呢?

    花語手裡一下一下的揉著面盆裡的面,心裡委屈酸楚,眼淚就一滴一滴的掉到了面裡,抬手抹了一下,濕意更重。廚房裡的傭人被她放了假,刑離在外間,廚房裡只有她一人,她沒有需要偽裝的對象,可是依舊不能放肆的哭出聲音。揉一揉,眼睛模糊了,就用手背抹一下。怔怔的發一下呆,又繼續開始揉。儘管如此,五斤面還是揉得她雙碗酸軟。

    其實在刑離知道自己要包餃子的時候,一早叫人去買了現成的餃皮,說這樣比較省力,可是他哪知道現成的餃皮怎麼會有手工的有勁道呢?

    自己已沒有能力再為他做什麼了,唯一可以做的似乎只是這個了。所以手腕酸了就擀一下餃皮,手掌麻了,就包兩個餃子。來來回回,反反覆覆,中間吃了午飯又繼續,到了下午四點都沒有完成需要的份量,耿於懷卻提前回來了。

    正在包著最後一盆餡料,身後突然就被緊緊抱住,熟悉的呼吸,熟悉的體溫,熟悉的懷抱,熟悉的溫暖瞬間讓疼痛的心有了依靠。

    「聽說今天有餃子吃。」嘴唇就在她的耳畔,他有意分散她的注意力,所以摩擦的更為曖昧:「本來打算今天回來的早,出去吃的。」他喃喃的低語原本的計劃。圍在腰畔的手指卻牽引出一條纖細的銀色腰鏈,鏈子上串著兩粒茉             莉                花型的翡翠鏤空花球。精緻細膩的雕刻紋路,水色晶透的玉色。花語就是外行也知道這東西的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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