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媛因為殺了柏塵的緣故,到警察局自首了。」簡風亦盯著花語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理智和感情背道而馳。明明想讓自己遠離,可是偏偏給了原來不想給的答案。這樣的現象只是讓他懊惱,卻又很無力。
花語回頭,想起那天李力破門而入說的話。
那麼是有人洩露了柏塵的死與「龐家」有關係,所以招致警方介入。為了不連累「龐家」的其他人,所以龐雅媛自首了。表面上好像是這樣的狀況,可是只怕沒有那麼簡單,那天李力衝進來說的是龐同德被帶走了,並不是龐雅媛。
自首?
那麼應該是龐雅媛主動認的罪?為了救龐同德?
紫槐的突然轉變是因為這個嗎?莫非龐同德和簡風亦沒有救龐雅媛的打算?迅速的抬眼看著簡風亦,才發現他也正盯著自己看。這種作風的確很像面前這男人和龐同德的作風∼冷血!自私!
「第二個條件?」他看她的眼神更複雜,花語心裡一亂,居然看不懂他在想什麼。
「你的問題我回答了,不過如果你剩下的問題是強人所難,就只表明你沒有誠意。我對女人不想用強,不過也有例外。你想清楚再說後面的兩個條件,如果想故意拖延,我沒耐性。我既然給了你說話的權利,自然也可以收回。」他不可能任她擺佈,只守不攻。她自是明白。斬斷她的一切退路好像是他慣用在自己身上的方法,很老套,卻很有用。
躊躇間,窗外的冷風襲入。花語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哆嗦。深秋寒涼,全身而退已是不能。
「要我嫁你不難,我要在N市最大的酒店辦最豪華的婚禮,我要『東靖盟』的人送我出嫁。」
簡風亦挑眉輕笑,聰明一時,糊塗一時。
「好!第三個條件。」
花語怔然,這樣的條件他居然同意了?
「第三個條件?」他看著她笑,她卻開始四肢麻痺。那麼輕鬆的答應不但讓人不知所措,更要命的是讓人開始極度不安起來。
他打著什麼算盤?
「我沒有耐性!」站起身來,他向她走來。下意識的花語只能往後連退了數步。退到牆角已是無路可退。而簡風亦已欺身而近。雙手撐住牆壁,直接把她鎖在他的世界。
他想要她,無關身份。既然第一步已經走了出去,那就沒有後退的餘地。她在逼他,那他只有接下。不用給自己找理由,與其每夜輾轉反側,不如手到擒來。要就要了,又能如何?
「或許讓我來猜一下第三個條件,幫你奪回『花氏』的財產如何?或者……幫你把你的兩個妹妹找回來。」
彷彿一隻手捏住了花語的喉嚨,難以置信的看著簡風亦,他知道她的妹妹在哪?
「當年把你們送去國外的人是我,這世界上只有我知道你的妹妹被什麼人買走了,現在在哪裡?」他瞅著她說的安靜。可是只在一瞬,那些字眼已彷彿利刃刺進了心臟,刨開、撕裂。什麼東西從記憶深處翻湧而出,開始疼痛。
她趴在販賣人口的船艙裡像狗一樣的吃食,她被人剝奪了所有的尊嚴在「拍賣台」上赤裸羞辱,台下的淫笑,台下那些猥褻猙獰的面孔。而她那可憐的妹妹也走著和她一樣恥辱的道路。這一切!這一切的一切居然是面前這個男人帶來的。
淒厲的痛呼,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花語揚起手臂朝簡風亦揮去。沒有理智,沒有思考。這是最直接的恨意。
手腕被鎖住,掙扎撲上的身體被大力的壓制在牆壁上。
可是怒氣已染紅了眼睛,提腿屈膝,她攻擊他不用章法和招式。只是洩憤和傷害。
她在他眼前第一次失控,在柏塵死的時候她也沒有如此瘋狂,眼中滿含恨意。她重視她的妹妹居然到這個地步。
她攻他守,她的功夫他不看在眼裡,只是「貓抓老鼠「般的戲弄。
含著笑,他抬腿擋住她的一個旋踢。反轉了身子,側身抬腳。她的功夫本是防守系的,用來攻擊只不過是花拳繡腿。
他的速度比她快,而且花語心裡疼痛,發洩的成分居多,繞是簡風亦讓她,這一腳亦是沒有避開。
腹上一痛,人已跌落在五步之外的床榻上。再要起身,那鑽心的疼痛已襲上了身。手下意識的撫住了腹部。
好痛!
身體裡有什麼東西被撕裂了一般。
兩眼只是一陣黑眩。
鳩尾沒有想到李力會明目張膽的來找他,一時之間怔在當場。這裡是「東靖盟」在N市的臨時分堂,自從「蟒幫」和「東靖盟」正式交上手,兩邊的人馬現在是勢成水火。雖然鳩尾對於刑離的命令大部分都在陽奉陰違,可是李力這樣囂張的直接在門口說要見他,還是讓他皺了眉。
簡風亦的這步棋下的怪異,簡直是在置他於死地,畢竟他現在表面上還是「東靖盟」的第二執事。而且他們本還有更好的聯繫方式。
可是人到了門口,見與不見都難免引起幫內的猜疑。強硬不見似比見了還顯的心虛。和傳話的使了一個眼色,示意把人帶進來。鳩尾坐回桌子後面,簡風亦要送什麼東西給他?居然那麼謹慎一定要讓李力親自送到他的手裡?這又是上的哪出戲?
李力進來了,手裡拿著一個白色的方形盒子。這讓鳩尾想起自己送給耿於懷的「禮物」。
「『東靖盟』和『蟒幫』好像並沒有什麼禮尚往來的交情。」鳩尾並沒有支開手下,如果和李力兩人單獨見面只怕更說不清楚了。所以就算是擺擺樣子也要擺出該有的態度。
李力沒有出聲,上前兩步。卻被鳩尾身旁的人側身擋住。
抬起手裡的盒子,從懷裡拿出一封信。
鳩尾開口:「讓他過來。」
擋住的人往一旁讓了一步。李力大步走到鳩尾的桌子前,放下盒子和信。
「我們幫主給你們管事的信和禮物。」
管事?鳩尾吊起眉頭,這個稱謂很古怪。不是朱雀不是執事居然是管事?這是什麼意思?這兩天幫裡很亂,因為耿於懷的死基本讓幫裡亂成了散沙。雖然報了信給拉斯維加斯,可是那邊並沒有動靜,而他的人因為前陣子被耿於懷大部分調離了N市,所以雖然現在已發了消息讓他們趕回來,可是兩天過去了,未見一個人回來,連基本的聯繫也斷了,為了這事他正焦頭爛額。
簡風亦炸「東靖盟」的分堂沒有和他商量,而耿於懷的死也讓他措手不及。一直當成目標的男人突然就那麼消失了,從心理上還沒有接受下來。甚至內心裡對這樣的結果有些排斥,有些空洞的不適應。
「我們幫主吩咐這東西一定要你親自送到你們管事的人手裡。」李力有意識的強調了一遍。
「親自?你們幫主還想指揮『東靖盟』?」涼涼的譏諷,心裡對於簡風亦的傳話卻打了一個突。
李力不言語,躬身退了出去,臨走時目光不經意的掃了一下盒子和信。
揮退了身旁的人,鳩尾展開信封,居然有兩張信紙。
第一張的抬頭很古怪。???:
七月二十四號,近日公園,半山亭左手石台。單人!朱雀戒指!
似乎是約會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可是不像是給他的。而且提到了朱雀戒指,輕輕倒扣了信封,果然抖出了一枚白金的朱雀戒指。這是「東靖盟「朱雀的身份象徵,在找到耿於懷屍體的時候已丟失,怎麼居然是被「蟒幫」收了去。
第二張紙上的抬頭更古怪。!!!:
詐死!襲人!欺騙!好自為之!
很古怪的信,沒有明確的接收對象,含會不清的留言。簡風亦又在搞什麼鬼?
明明內容不多卻分開了兩張紙來寫,而且抬頭還都不一樣。那意思是給兩個人嗎?
管事?
現在「東靖盟」算得上管事的人就是刑離和自己。那麼這留言一張是給刑離,一張是給自己?
隨手打開紙盒,一股血腥味便從盒子裡飄了出來。打開阻隔的銀色錫紙,盒子裡的東西已讓鳩尾也不禁怔在了當場。
他終於是知道了!
腦中一絲亮光閃過,轉眼再看一遍信紙,鳩尾已明白其中的意思。聚攏了眉頭,眼眸之中全是驚怒。
很好!很好!
就是因為爆炸當天耿於懷是和自己在一起,甚至是當著自己的面被炸死的,所以自己從來沒有懷疑過他是死只是一個計謀。現在想起,一切疑問都迎刃而解了,為什麼拉斯維加斯在出事後沒有反應,為什麼他的人一直沒有回來甚至斷了信息。
他騙了他!
他居然連他都騙了過去!
耿於懷!耿於懷!
你的確是讓人期待的對手!
一場詐死只怕要對付的人不止是「蟒幫」,更主要的只怕還是要把自己也推到那風口浪尖。
瞭然的一笑,鳩尾心下已有了打算。
盯著電腦的液晶屏幕,耿於懷的手指快速的在鍵盤上敲擊著,一封一封的郵件由指端的輕擊順著網絡傳送到不同的IP後。網撒開了,現在亦是開始收網的時候。以前無數次收網時的等待都是耿於懷享受戰果的時候,可是這次的等待卻是煎熬和折磨。
時間!
他和時間賽跑,他把睡覺的時間都用來和時間競爭。他不能輸,他輸不起,可是因為輸不起他更失了往日的淡定平靜。他努力控制情緒,理智知道情緒在這樣的節骨眼上沒有任何幫助,可是備受煎熬的理智還能約束多久那快崩潰的情感。
終於最後的指令也輸送了出去,疲倦的把身體靠進椅子裡。手指重重揉捏額角:「什麼事?」刑離已經進來半個小時了,應該是有事要說。
靠近一步,刑離把手裡的資料放到耿於懷的面前:「龐雅軒昨天從龐家在瑞士的別墅逃跑了,昨天羅家女兒定了後天早上去法國的機票。」羅家的女兒名喚羅君琪,她的父親就是「龐氏創業」前財務總監羅求,而她也正是龐雅軒青梅竹馬的戀人。
「龐同德知道這些消息嗎?」
「我已經叫人想辦法告訴他了。」
「你派人跟好,那個羅君琪一定不能和龐雅軒碰頭。」不是他心狠,既然龐雅軒是這次計劃的一部分,那他身邊的人只能被犧牲。
兩情相悅的有情人,想終成眷屬只怕太難。
成全的背後總有被犧牲的角色。
再次睜開眼,發現刑離居然還站在身邊沒有離去的意思,耿於懷偏頭:「還有什麼事?」
有些躊躇,有些猶豫,最後留在刑離的臉上的情緒居然是為難。
「說!」
「『蟒幫』今天早上派人和鳩尾接觸了。」
冷凝的嘴角微微勾起一絲不屑,簡風亦比他想像的要沒有耐心,而鳩尾……好像也太心急。
「不是私下碰的面。」刑離續道。
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公然碰頭?」這好像不是鳩尾的性格。
「簡風亦送來了一個禮盒和一封信,讓鳩尾帶給你。」
這還真有意思,那麼快就知道自己沒死?這簡風亦的智謀似乎也不弱。才幾天的詐死,居然就有了覺悟。不過自己的確是心急了。如果不是為了在時間上配合「突襲龐宅」營救耿茉,他收網的手會再慢一些,也許破綻不會那麼明顯。
關心則亂真是一點也不錯!
「鳩尾在外面。」最後一句刑離說的已很小聲。
暗歎了一口氣,耿於懷不怪他,他的忠誠毋庸置疑。可是比心計,他怎麼會是鳩尾的對手。這樣的狀況他早已料到,只要鳩尾發現了「詐死」的支末端倪,輕鬆幾句話就能從刑離嘴裡套出他還沒死的事實。只不過這次的確是快了點。網還沒拉起,戲也還沒上演到這一出,一切都提前了。
「讓他進來好了。」他倒是想看看鳩尾和簡風亦在自己面前的雙簧要演到什麼時候?
刑離出去不到五分鐘已帶了一身白色西裝的鳩尾進了屋子。
進門便是直挺挺的下跪,耿於懷暗哼一聲。明明兩人都已心知肚明,鳩尾卻依舊不肯撕下那層薄如蟬翼的虛偽面紗。
「主上。」青白的臉上居然也有熬夜的痕跡。
「你的人叫回來了?」耿於懷問的淡然,卻已顯出周旋的不耐。他不想撕下面具與他對立,他卻不能再留這樣的「禍心」在身邊。
「屬下錯了。」
這就是鳩尾的聰明之處,他知道什麼時候必須低頭,什麼時候應該服軟。以往很多次只要他認輸,耿於懷都可以容下他。可是這次耿於懷卻沒有容他的心,每個人都有不能碰觸的底線,越界就沒有回頭的路。
耿於懷慵懶淡然的看著腳邊的鳩尾,手指卻已慢慢合攏收縮。
「這是今天早上『蟒幫』幫主派人送來的。」把手上的盒子和信適時的遞到耿於懷面前,鳩尾的背後卻已濕濡一片。他對他動了殺機,那須彌的殺意在空氣裡瀰漫著血的味道。他居然對他動了真怒和殺意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耿於懷有些僵硬的斜睨著面前的盒子:「這是簡風亦送來的,還是你的傑作?」
「是『蟒幫』……」他沒說起,他不能起。可是如果他一旦出手攻擊,他連防守都無力施為。而他已動了殺他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