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花辭【全本】 情劫 第二卷 情劫 第十五章
    「你這個畜生!你害我,你以為我能放過你嗎?」氣急的嘶吼,身後的怨氣瀰漫吞噬著最後的理智。

    簡風亦不語,依舊靜靜坐在椅子上冷冷看著地上如『落水狗』般的龐同德。

    激烈的掙扎和情緒讓上了藥的臉頰又重新撕開了傷口,鮮血淋漓,恐怖猙獰。

    「我死了也要拉你墊背。」龐同德愈發的瘋狂,按住他的獄警幾乎無法壓制他的掙扎。若他是狗,只怕此刻真要撲到簡風亦身上去撕扯抓咬。

    「人又不是你殺的,我害你什麼?」簡風亦輕聲低笑,龐同德的憤怒在這一秒全體凍結。的確,柏塵的死本就不是他做的。可是……雅媛是他的女兒,他難道能脫得了干係?

    「我找人來幫你,或許是來錯了?」簡風亦收斂的眉眼只看手指間翻轉的硬幣,身旁的楊瀚宇律師卻已識相的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文件。

    獄警慢慢把龐同德拖回座位,龐同德卻不顧疼痛猛力掙開了獄警的反扭。

    「不是的,不是的。」他總算是回過味來,連滾帶爬的過來抓住簡風亦的褲腳。卻還是被身後的獄警又架了開去。

    「嫌犯情緒太激動,探視只能提前結束。」獄警架著一味前撲的龐同德往牢獄退去,宣佈這次探視只能提前停止。

    「風亦……風亦……我錯了……你要救我……除了你我還能依靠什麼人呢?」肥胖的身體拚命的抵抗向外拖的力度,鞋底和地面的摩擦加大,發出怪異的磨損聲。掙扎的在空氣裡抓握的手指彷彿在抓最後一塊救命的浮木。

    人已遠去,那掙扎的聲音還斷斷續續的飄在探視室的空氣裡。

    意識恢復的那一秒,第一個感受是麻痺和僵硬。困難的睜開眼花語的眼睛在黑暗裡找不到一絲光明。

    這是哪裡?

    伸出手掌想去摸,這才發現自己被綁成一團懸掛在半空之中。沒有依靠,沒有聲音周圍死一般的沉靜。

    張口呼喊,發現口也被布條塞了個紮實。別說呼喊,就算想動一動舌頭也異常困難。

    昏倒前的一幕在腦袋裡如倒帶一般的回倒播放。

    ∼龐同德被抓了!

    那麼自己現在是在警察的手裡了嗎?隨既花語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落到官方手裡,那她現在一定不是這樣的處境。那麼想必現在還是在簡風亦的手中,最可能的猜測是為了怕自己被警察發現,而把自己藏了起來。而現在這個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空間想必就是他藏匿自己的地方。

    可是這是哪呢?

    懸掛的姿勢讓她無法判斷這個空間的大小,更無法確定所處的環境。無邊的黑暗更讓她無法確定自己在這個空間裡已待了多長的時間。空氣似乎是流通的,自己的面孔垂直向下,接觸的空氣帶著濕潤的水汽。

    正在思考著,已聽見腳步聲往自己的方向靠了過來。然後頭頂有金屬摩擦挪動的聲音,一抹月光隨著挪動的聲響,灑進花語的視線。原來自己居然被綁成粽子般懸掛在一個供水的大水箱裡。

    ∼真虧簡風亦想的出來。

    身後的繩子在抽緊,懸掛的身子在緩慢上移。終於一雙手抓住了花語背後的繩結,一把把她拖出了那黯黑空寂的水箱。

    水箱外明月獨照,滿天不見一粒星子,浮雲遊移,半明半暗的月光在樹影婆娑間斑駁琉璃。秋的腳步已快走到了盡頭,風寒透骨,花語不自覺的打了個冷噤。

    把她拉出水箱的人是李力。解開了懸掛的繩子,李力並沒有把花語手上的繩子一併解開,口上的布條也沒有拿出,相反取了一個麻袋出來。花語呼吸一緊,人已被麻袋套住,身子一個不穩已被人甩上了肩頭,像貨物一般被人扛起。

    閉上眼,花語心裡明白要逃走的確是難上加難了。心裡發著疼痛的想著那抹溫情的名字,轉眼卻又有些怨懟,為什麼還沒找到她,為什麼不來救她。耿於懷!耿於懷!你可知道我已快支持不下去了。

    「茉……」一個激靈,耿於懷從淺眠中驚醒。心扉深處那怨懟、悲切的呼喚猶如魔咒在腦中盤旋不散。一抹不祥的預感如霧般繚繞心頭,久不散去。從椅子裡直起身子,心裡的不安在擴大。

    ∼莫非計劃失敗了!

    手掌中的冷汗濕濡,這個計劃佈置了很久。甚至動用了「東靖盟」在警方的內線,會失敗嗎?就算簡風亦有三頭六臂對這次突襲也是鞭長莫及,只要耿茉在「龐宅」,這次地毯式搜索一定可以把她找出來,並且能光明正大的把她帶出來。可是行動已經九個小時,刑離卻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難道真的失敗了?

    黑暗在屋子裡肆意蔓延,除了角落裡的落地燈散發出暈黃而微弱的光芒似有似無的抵抗著黑暗的侵蝕,空氣裡已全是黑暗呼吸的壓抑和窒息。

    走到酒櫃前,給自己倒杯酒。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手已有些發抖。關心則亂!真是一點都不假。以前和幾個死黨一起拿著刀子去砍人的時候也沒有現在的忐忑不安。酒液滑進身體帶著辛辣和燒灼。早知道像他這樣的人追尋光明和幸福只是神話,卻還是被光明和美好誘惑了心底那深埋的微薄希翼。

    愛與被愛,對於他來說彷彿都難以成全。

    利用柏塵的死,讓警方能正大光明的進「龐宅」寸土寸塵的搜索耿茉是目前為止最安全的一個方法。利用鳩尾對簡風亦的告密趁機讓自己由「明」轉「暗」的假死只為能讓緊盯的敵人暫時放鬆警惕。潛心設下的計謀在一步一步推進,就算刑離在「龐宅」的搜索沒有任何結果,也不妨礙下一步計劃的實行。可是……

    耿茉離開他已二十七天,雖然理智知道她不應該有什麼危險,可是她每夜在夢中的掙扎和疼痛卻攪擾著內心。

    經歷過無數的生死,沒有一次讓他如此痛苦煎熬。

    身後的門無聲的打開,不用回頭,耿於懷也知道站在門口的是刑離。

    「失敗了?」耿於懷明知故問,握著酒杯的手還是不自覺的開始收緊。

    「……」刑離站在門外,沒有邁進門口的勇氣。他帶著七個兄弟混在警方搜查的隊伍裡仔細的翻找了「龐宅」的每一間屋子,甚至找到了隱秘的地下室,並在地上找到了一隻耿小姐穿過的鞋,可是人卻沒有找著。

    「你下去吧。」耿於懷的聲音裡多的是疲憊。

    「主上……」刑離喊的猶豫,把手中的紙盒放到門旁,終是沒有勇氣把找到的鞋子直接放到耿於懷的面前。

    耿於懷回過頭來,看到盒子,心已不自覺的收緊。

    「打開。」

    刑離只有硬著頭皮開了盒子,裡面躺著染了血污的一隻白鞋。這只鞋還是耿茉走的時候,耿於懷親手給她穿上的。此刻在這裡出現比那些打擊耿於懷的「禮物」更能刺傷他。

    手裡的杯子已被捏碎,迴旋身子,耿於懷沒有勇氣再去猜測那鞋上的血是誰的血。

    鳩尾!鳩尾!鳩尾!

    耿於懷狠狠閉起眼咬緊了牙關,吞嚥著這帶著劇毒的名字。

    我一定要讓你的背叛付出生不如死的代價。

    你是怎麼折磨耿茉和我的,我將要百倍讓你償還。

    是的!今天這步棋之所以會提前走出,不能不說和鳩尾沒有一點關係。

    鳩尾在自己身邊安插了眼線,所以知道耿茉懷了他的孩子,也因此才能肯定耿茉對自己的重要性。而把耿茉當作籌碼出賣給簡風亦。明處讓簡風亦和自己作對,暗處卻用歹毒的方式不斷試探自己的底線。

    耿於懷用賽馬的事警告鳩尾,鳩尾就用「珍珠」和「琥珀」來暗示他手裡也有致命的籌碼。而在人前耿於懷只能假裝自己的毫不知情,依舊寵愛迷戀那送來的「襲人」。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中,他已傷痕纍纍,再難維持原有的冷凝淡漠。

    當鳩尾親自送了「含露琥珀」到自己的面前,幾近崩潰的偽裝已清楚讓耿於懷明白,自己的忍耐已到了極限。所以他當下已下了送走「襲人」讓自己轉到「暗」處的決心。繼續暴露在陽光下,耿於懷不能確定自己還能撐多久,自己的理智能不能管住自己的感情。

    時間!

    鳩尾就是在利用時間提醒耿茉肚子裡的孩子在一天一天長大,也在提醒再不動手,簡風亦很快也將知道耿茉肚子裡還有條生命的事實。而這個認知也將加大對「東靖盟」對自己的「威脅」。

    鳩尾你不惜一切想看到「蟒幫」和「東靖盟」的正面對決,那我就讓你看。玻璃的碎片扎進手掌沒有疼痛,心裡讓人扎進的刀刃卻要盡快拔出。

    耿於懷一手導演了自己藏身火海的戲碼,現在又導演了龐同德的「牢獄之災」,下一步棋,耿於懷冷冷抿起了嘴角∼鳩尾你可要仔細看清。

    「龐氏創業」的股票是股市的一個奇跡,上市頭一天跌幅第一,上市後股價一路下滑,7天之內跌到了3。72成為牛市股價最低的股票。然後「龐氏創業」的執行總裁龐同德被懷疑謀殺「柏氏」的總裁柏塵而被警方收押入獄。這樣的消息對於「龐氏創業」的股票無疑是雪上加霜。

    牛市是股民的機遇,牛市似乎也成就了「龐氏」的噩夢。

    九點15分競價,九點30分開盤。「龐氏創業」開盤就是跌停價3。35,大局已定,以這樣的速度,不出一個月,「龐氏創業」可以榮登吉尼斯記錄了。

    簡風亦坐在電腦前,看著「龐氏創業」賣盤上壓下的天文數字只是淡淡冷笑。「龐氏」已是強弩之末,生死只是一線之間。而自己因為低估了「東靖盟」的能力,也受到了「教訓」。一具帶著朱雀戒指的屍體居然是起到這樣一個作用?他高估了自己,所以亦讓自己走到今天這樣被動的局面。

    一直以為自己面對的敵人應該是「東靖盟」的朱雀,可是自從花語承認自己就是「朱雀」,他才發現自己錯的厲害。原來所有的疑問在碰到這個答案時都迎刃而解。

    為什麼鳩尾不願意背叛「東靖盟」卻要對付朱雀?

    ∼因為朱雀本是名女子,一個男人受制於一個女子本身就是一種羞辱,更何況鳩尾曾經是那麼驕傲的一方霸主。

    為什麼「東靖盟」會和龐同德過不去?

    ∼「家破人亡」的私仇,又怎麼可能隱忍不發,自是要全力以赴。更何況「東靖盟」也的確有那個能力。

    為什麼一個孤女居然有反抗自己的勇氣,居然敢在劣勢下與自己爭取權利,甚至同位談判。

    為什麼花語被抓,「東靖盟」如此緊張。明明想救卻有所掣肘。

    所有的為什麼原來都是這樣一個答案!

    花語!

    ∼「花氏」名正言順的第一順位繼承人,龐同德殺之而後快的「草根」!

    花語!

    ∼「東靖盟」的朱雀,鳩尾反骨出賣的本因!

    花語!

    ∼居然還是讓「柏氏」總裁柏塵失了性命也要保護的女人。

    花語!

    ∼這個名字代表的意思還真是豐富。

    今日手指裡翻轉的不是那從不離手的硬幣,而是那兩枚白金朱雀戒指。都說紅顏禍水,像花語這樣的「紅顏」已經攪出了一灘渾水。拉扯下水的不止是龐同德和他的「龐氏創業」,還有「柏氏」和「東靖盟」,甚至還有「蟒幫」。時間長了,誰也保不定下水的還有什麼人。這是一個漩渦,吸進去就算不是萬劫不復要全身而退只怕也很難。因為很明顯的一點,花語被抓來以後,對付「龐氏創業」的腳步並沒有停止,甚至還在步步推進,那麼只能說明兩種可能:

    一是花語早已提前安排和部署了一切,現在手下的人只是在按部就班。

    二是還有人在幫花語。

    從現在的局面看第二種可能性更高。事態發展變化有萬千可能,再嚴密的部署在進行中都會有變化和漏洞,如果大意的照本宣科,等同把自己的性命從錯漏中交予對手的手中。而這個在暗處運籌帷幄的角色絕對不是一般人物,他心思縝密,進退有序。每下一步棋都備了後勁。這不可能是按部就班。花語再聰明也沒算到自己會被俘,當然更不可能算到被俘後的情況,而提前佈置「柏塵」這枚棋子。柏塵本是一個失誤!而這個人物也絕對不可能是朱雀的兩大執事。

    鳩尾要對付的就是朱雀,那麼他自然不會幫助花語實施計劃。另一個執事刑離,對他的瞭解雖然不深,可是從道上很多和他打過交道的人嘴裡都能聽出對此人的些許評價:

    ∼忠誠有餘,智謀不足!

    那麼在N市能幫著花語調度和籌謀的人是誰呢?

    N市?N市?

    朱雀戒指沒有硬幣那麼稱手的重量和形狀,一個不慎便在翻轉間滾落到對面的角落。怔怔的看著戒指旋轉後停止,簡風亦突然想通了腦裡糾結的那個結。

    「東靖盟」近幾年的勢力重心並不在國內,而是在國外。那麼這個籌謀者自然很可能是與花語一起從國外回來的。

    拉開面前的抽屜,開始翻找,前幾天讓人去查「東靖盟」自國外入境的的名單。那份名單上應該是有些端倪才是。

    找到了!

    簡風亦展開紙張,入眼的名字不覺讓他一震。

    耿於懷!

    耿茉!

    ……

    同是姓耿?

    這其中莫非有什麼不可知的聯繫?

    「襲人」去了「東靖盟」近一個月,沒有主動聯繫。生死不知。現在這盤棋到底誰是誰的敵人彷彿都有些模糊了。幽夜舞的反應又代表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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