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花辭【全本】 情劫 第二卷  情劫  第十一章  強勢的女人(一)
    龐同德一個耳光狠狠的甩在龐雅媛的臉上,壓抑怒氣而鱉紅的臉上,一片猙獰。

    「你怎麼只會做蠢事。我早知道養了你這個廢物,生出來的時候我就掐死你了。」

    捂著紅腫的臉頰,龐雅媛不敢哭出聲。在這個家裡,她沒有哭泣的權利。而她的丈夫簡風亦坐在窗邊,手指習慣的把玩著一枚硬幣,臉上那淡漠的表情,那疏離的眼神祇是瞅著窗外,甚至沒有看她一眼。低下頭,昨天被他踢倒的腰腹一陣疼痛。另一隻手不覺用力壓了一下燒灼的疼痛處。她沒有呼疼的權利,因為面前的兩個人都不會心疼。

    「滾出去。你給我安分點。不要再來攪和正事。再壞了我的事,就算風亦不追究,你看我能饒了你不?」發狠的咒罵著,眼睛卻不自禁的瞟了一眼一旁坐著的簡風亦。看他依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似乎對他的處理並沒有異議。忐忑的心這才稍稍定了幾分。

    「出去!」龐同德指著門,對慢慢直起身子的龐雅媛大吼。

    看著龐雅媛痛的蹙起的眉頭,一步一步朝門口走去。心裡有些發急,走上前,架起龐雅媛的半邊身子,直接丟出門外。轟然一聲把門大力砸起。他討厭只會給自己找麻煩的女人,一個紫槐已經讓他頭大,一個龐雅媛更是讓他搖頭。

    女人!

    ∼只會給他製造爛攤子。

    「柏塵的事……」

    「我讓人處理了。」

    「不會有什麼尾巴吧?」

    「你以為我的手下,像你的老婆和女兒一樣沒用嗎?」細細的眉眼在晨光裡微微的瞇起,那初升的光芒居然無法照進他黯黑的眼瞳。

    龐同德走回一旁的沙發坐下,地上的玻璃碎片和血跡已經處理過了,不過空氣裡依舊瀰漫著不淡的血腥味。搓著雙手,龐同德只能陪笑:「我沒那個意思,如果這次不是賢婿幫我收拾了這爛攤子,我可要……」

    「不要說廢話。」簡風亦手裡的硬幣突然拋出,一瞬閃光。龐同德只感覺眼前一花,身子便狼狽的翻倒在地。一枚硬幣拉著他的衣角直接釘在那泛著閃光的木質地板上。癱軟在地板上的身子不自覺已開始發抖,額上一片急熱,大片的寒涼已從心底滲出。

    「賢婿……」牙齒在上上下下不能控制的打顫,吐出的字眼悠悠晃晃。

    「我沒有名字嗎?我什麼時候給了你這個稱呼的權利。」穿著紅色襯衣的身子優雅的蹲靠在龐同德身邊,身上迸射的寒意讓龐同德的身子直接又軟倒了半個身子。那僵硬維持在臉上的訕笑看上去更顯怪異。

    「你的寶貝老婆招惹了一個『東靖盟』回來,你的寶貝女兒又讓我平白損失了差不多八個億。你怎麼補償我的損失。」手指輕輕一用力,已拔起地上的硬幣。光芒過處才看到那硬幣和一般的硬幣有很大的不同。幣面如正常硬幣花紋類似,可是幣沿卻薄寒鋒利。輕輕從龐同德的耳側劃過,立時一滴凝煉的紅珠已從耳墜溢出。

    龐同德耳上微微一痛,伸手去摸,已是一抹濕熱。

    「據說你『龐氏創業』頭一天上市,就給人擺了一道,收盤價才5塊多。」

    立起身子,手指間的寒光翻轉糾纏,化在龐同德眼裡全成了死神揮舞的鐮刀。

    「我正要找……風亦商量這事……」

    「找我?」簡風亦伸手扶起龐同德,臉上的表情不是疑問,更多的只是隱晦不明。

    「我已經籌集了一些資金,如果……風亦能助我一臂之力的話,我想一個月一定能……」

    「別人用一天打倒你,你用一個月?」簡風亦冷冷的笑,眼內更冰寒。

    「你也知道的,股市第一天……」

    「這是教訓我嗎?」手掌一用力便把龐同德的肩膀整個按進沙發之中,冰冷的眸子帶著調笑逼近龐同德滿是贅肉的臉。

    簡風亦的不屑和輕佻能激怒任何人,可是龐同德卻只能陪笑,別人不明瞭簡風亦的手段,龐同德卻是清楚的。而且現在正有求於他,別說是口氣,就是更大的難堪還不是得嚥下。

    「風亦,有話好好說。你對我的支持我不會忘記,也絕對少不了你的好處。」和簡風亦這樣的人合作,除了利益沒有其他的條件好談。就算把自己的女兒嫁了給他也是一樣。

    「好處?」簡風亦涼了的眼眸終於有了一絲暖色。嘴角微微上翹,終於有絲薄笑勾出。

    「我們可是舊賬未了。」

    「『龐氏創業』已上市,你也知道N市有臉面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點股份在裡面。只要我能拉起股價,別說八億,八十個億也不是沒有可能。」

    「憑你?」

    「顏局長給了我口頭上的應允,市東新拆遷出的那塊土地會以最優惠的政策撥給我蓋新廠房。而且李書記那邊我也已經打點好了,五年之內免稅。還有最近美國也有一個大客戶和我要訂一個長達三年的供求合同,一旦談成『龐氏』的年利潤將增漲百分之十。而且我在北市郊的的『雅華居』已封頂,銷售廣告也已經打出去了,目前預訂已達到40%。三個月後,我資金匯攏,你說你幫我會吃虧嗎?」說到得意處,龐同德已忘了怕,忘了現在是在求人。仰頭而笑,仿若已看到大量資金放在了自己的面前。說到圈錢,他龐同德自是有別人沒有的手段。區區一個「花氏」怎麼可能滿足他的胃口,「花氏」只是個跳板而已,他真正要做的是全國最大的房地產商,那才是他的目標。

    「市東那塊地?」簡風亦的眼角微微挑起。那塊地價值不下十二個億。龐同德居然有辦法拿下,不能不承認他這個岳父的確是有點能耐。至於服裝廠他不感興趣。龐同德與政府那些貓膩的關係倒是的確值得他費一點心思。

    「市東那塊地有幾成把握拿下?」

    「雅軒年底就和顏冰結婚,我和顏局長的兒女親家是鐵板釘釘的事。」

    「可是據說你的寶貝兒子還沒有答應那門婚事。」顏冰是土地局顏局長的獨身女,可是龐同德的兒子龐雅軒卻沒有其父的狠利作風,偏偏脾氣倔強並不受龐同德控制。

    「雅軒還有點小孩的脾性,不過這事我會處理。」龐同德眼內的得意不覺淡了幾分,他的這幾個兒女沒一個是讓他省心的。

    「你最好先和自己的寶貝兒子溝通好了再說。」簡風亦起了身,龐同德把一切想的太簡單了。如果他沒惹上「東靖盟」,那麼一切也許還能朝他希望的方向發展。可是……簡風亦收起銀幣,兩隻手順勢塞回褲袋。他突然想起那個可以把柏塵弄到生死不懼的女子,是那女子誘惑的魅力太大?還是柏塵太傻?他非常好奇。

    「你去哪?」事情還沒談完,簡風亦居然開了門要出去。龐同德忙出聲叫住。

    「你的提議我會考慮。」

    「可是我後天資金就要到位……」

    「那你最好保佑我在那之前能覺得你的提議很有建設性。」簡風亦人已出了門,頭再不曾回一下。龐同德你如果是隻老狐狸,那也只是我手裡的一頭獵物。沒有實質的利益交付,只用一張空頭支票就想讓他拿資金出來支持他?簡風亦嘴角的嘲笑輕的象早晨的第一抹霧色。龐同德?你以為除了你,別人都沒有長腦子嗎?

    「風亦……」龐同德追到了門口。

    「我還有件事要你幫忙。」

    「什麼?」簡風亦停下腳步,卻未轉身。從口袋裡摸出煙盒,取出一支煙慢悠悠的點上。龐同德總是那麼囉嗦。

    窗外。

    迷濛的暮色冷冷的,濕濕的。被大雨洗過的天,被大雨洗過的地似乎還是那麼昏暗。沒有星月的夜讓天地都失去了方向。滿院的樹木濃蔭,滿院的奼紫嫣紅都被這暮色揉出了猙獰的殘色。窗子大開著,迎進屋子裡的不止秋風秋雨,更多的是被秋風秋雨殘了身卻依舊芬芳的玫瑰香。那麼嬌柔的花朵卻在柔弱下帶了尖銳而妖嬈的刺,那麼柔軟的腰肢抵不住秋風秋雨,殘了身心卻依舊嫵媚生香。

    屋內。

    暮色順著窗沿爬進,和著寒意在黑暗裡肆意蔓延。花語半坐在床上,身子在昏暗裡蜷縮成小小的一團。膝蓋支撐著下巴,眼睛無意識的望著窗外,一任黑暗一寸寸吞噬,一任暮色層層包裹,一任寒意慢慢滲透。

    晚秋的天,只會越來越涼。她的心隨著這天氣也只會越來越傷。涼到沒了溫度,傷到支離破碎一切也就該結束了,是不是?手輕輕的壓在腹部上,那裡有個生命,可是還太微弱,溫暖不了她的一身寒涼,唯一給的只是她面對的勇氣。

    可是接下來的日子,只靠勇氣就可以真正面對了嗎?

    柏塵象星子一樣隕落了,她手裡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已經碎裂。

    「柏塵,你最好不要睡過去。我說的話不是威脅,你死我就用絞肉機把你兩個連骨頭都絞碎了去餵狗。」

    簡風亦的威脅言猶在耳,可是柏塵終究沒有等到那救命的血流進他的身體。他太累了,連自己都疲倦的生命,又怎能留住離去的腳步。別人不瞭解他,可是花語瞭解。他最後看她的那眼,有恨、有痛、有無奈、有憐憫、也有放下。他不再糾纏於人世種種,亦不再受任何人的威脅,而她終於也不再能傷他了。

    啪!

    囚禁的門開了,走廊裡的燈光再無遮攔的劃開了黑暗的一角,劈裂了一室的寒涼。

    穿著紅衣的魔鬼站在光明的邊沿,他看她的眼神耐人尋味,有研判,有琢磨,有疑惑。

    「為什麼不開燈。」他跨進寒暮黑暗,反手把門關起,卻並沒有伸手開燈。只是淡淡的甚至是客氣的詢問。

    走到床旁停下腳步,他盯著她臉,面上終於露出了幾分詫異。

    「不怕我嗎?」她居然用那麼強硬的眼神與他對視,連龐同德這樣的人物都不曾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為什麼害怕?怕你要我給柏塵陪葬嗎?」

    「你以為我只是嚇唬人的?」不自覺的,簡風亦嘴角掛起了一絲笑意。那黑暗中冷的象冰一樣的眸子,那微微高昂的頭,那在下意識挺直的脊背。讓她像暗夜裡備戰的小母豹。那麼柔弱的身子居然還想反抗命運?

    「如果你要我的命,不會等到現在。」

    「那是因為你還有利用的價值。」

    「現在沒有了嗎?」

    「柏塵死了。」簡風亦陳述事實。眼裡的玩味更重了。

    「只怕我的價值不只是你威脅柏塵的籌碼?」

    「那你現在是在提醒我,你還有其他的價值嗎?」多有趣的對話,用反問來回答反問。她的強勢幾乎不亞於他。

    「我的價值,你心裡清楚,要不然不會找個一模一樣的女人代替我。」花語很清楚的記得自己是怎麼被抓的,在機場的候機室,兩個五、六歲大的孩子在打鬧間把冰淇淋跌到了她的衣服上。她到衛生間去清理。耿於懷派去保護她的人全在衛生間門外等候。在她清理乾淨的時候,一抬頭居然看見鏡子裡有一張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臉。一時的失神忡怔,便被「乙醚」摀住了口鼻,失去了最後的知覺。

    在被俘的這幾天裡,她不斷的重複回想那個片段。

    一個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女人?

    而且那麼多天過去,耿於懷居然沒有來救她,那只能說明一個問題。耿於懷並不知道她被綁架了。也說明那女人扮演自己多少有點神似才可能矇混過關。

    樣貌相似並沒有什麼奇怪,可是各人有各人的性子和愛好,最少有各自獨特的嗓音。那些是無法欺騙最親密的人的。除非那個偽裝者連這些也一起偽裝了。如果是那樣,那要花費多大的力氣去學習和模仿。就算模仿了也不是一蹴而就就能做到的。

    花了那麼大的人力和物力。只是為了綁架她給龐雅睫報仇?龐同德不是那樣的人。如果沒有更大的用處,只怕不會做那麼勞神的事。所以她在他們手裡肯定還有其他的價值。   開始她以為是威脅柏塵,可是後來發現並沒有那麼簡單。因為簡風亦雖然在柏塵彌留之際用自己的性命威脅過柏塵。可是在柏塵真正去了以後,簡風亦並沒有殺她,只是依舊拘禁了她。這說明自己於他們還有未盡的價值,而這個價值多少肯定和耿於懷有關。只要想通了這一點,花語明白自己一定能活下去。至少在這個價值還存在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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