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川一驚,疑惑的望著她,笑著道:「呵,還不是我的女人,就這樣索求無度?你以為我會同意嗎?」
纖紜轉身,面無表情:「這輩子我怕是回不去大瀛了,因為我不可能為你去做內奸,那麼自要過得舒服些,至於你給與不給,就全看你的誠意了!」
「誠意?」漠川伸手拉住纖紜手腕,冰涼的觸感,令心中蕩漾:「你以為,我要女人,還需要誠意嗎?別太高看了自己!」
纖紜冷哼:「那麼隨你吧,我沐纖紜不願做的事,永遠不會做,即使是死!」
說著,眼眸微微一挑:「你該知道,我不怕死!難道,你堂堂楚詔國君,千里迢迢便只為救回一具死屍嗎?」
漠川臉色倏然一凝,隨即漾開笑意融融:「好,好厲害的一張嘴!呵,這樣的女人我還真真沒有見過,有意思,有意思!」
纖紜魅然一笑:「是嗎?那麼我希望明天就能吃上大瀛朝的飯菜!」
說著,嫣然背影被殿內燈燭晃得迷濛,漠川心內輾轉縈迴,興致非但未有消減,反而盎然高漲,順從的女人他見得多了,剛烈的亦見過,卻未曾見過這樣看似剛烈,卻又行止曖昧的女子,令人進不得,退不能,前一步便是深淵,退一步,更有幽谷,進退維谷間,已被她深深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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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傲月宮」忙做一片,繡著檉柳隱花的絲紗簾幔盡皆扯下,換了絲繡精細的芙蓉碧水,錦床以絲綢被、細繡枕收拾,水藍雲紋樣妝台換了銅鏡雕木香台,絲羅錦帛,花樣繡鞋,一天之內,整個「傲月宮」已變作了大瀛朝一般的樣子。
纖紜飲著梅花浮香茶,微微蹙眉:「這茶味道不正,明兒個叫他們換掉。」
瑟爾小心點頭應了,正欲轉身而去,卻突地停住了腳步,顫聲道:「四公主。」
纖紜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動,隨即穩穩放在桌上,緩緩起身,並無禮數,漠芙陰沉沉的望著她,目中灼火,妒意橫生:「哼,好有派頭。」
瞥瑟爾一眼:「你是怎麼伺候的?叫纖紜姑娘不滿意,是不想活了吧?」
瑟爾慌忙跪在地上,連連叩首:「奴婢有罪,望姑娘饒命。」
纖紜知漠芙冷嘲熱諷,並不在意,淡漠的望一眼瑟爾,笑道:「還不快去吩咐,在這裡耽誤時候?」
說著,望向漠芙:「不知公主此來可有要事?」
她容顏絕美,笑意卻冰涼,漠芙陡然生怒:「何事?哼,沐纖紜,你可知道,今兒個陛下在朝堂之上,殺死了進言的大臣,只為他規勸陛下不要為你而大費周章。」
「是嗎?」纖紜緩緩回身,淡泊的道:「與我有關嗎?是我叫陛下殺他的?還是我叫他進言的?」
「你……」漠芙公主上前一步,不可置信:「你這樣堂而皇之的住在君王宮寢,更將整個楚詔宮殿弄成大瀛一般模樣,哼,我看……你是別有居心!」
纖紜回眸,冰雪眸光瑩瑩一爍,輕輕點了點頭,環望四周:「公主說的也是,我這樣住在漠川的殿中實在不好!況且,這宮柱這雕廊還是楚詔的圖樣……」
她言猶未完,漠芙便陡然一驚,厲聲打斷她:「怎麼?你還想叫陛下為你建上一座宮殿不成?」
纖紜悠悠的看著她,唇際笑意融融:「也可以啊,若真真如此,我怕都是捨不得離開楚詔國了。」
柳眉一挑,蓮步微微輕動,立在白玉宮柱前,迎風淡笑。
漠芙公主怒火中燒,幾欲噴薄,她雙手緊緊攥住,瞪住眼前女子,她背影清舒如雲,渺然如霧,飄渺絕塵的媚色,當真令人迷惑其中。
「難怪,難怪大瀛朝唾你是禍國妖妃!」漠芙錚然道,氣鬱難平:「看來果真不是空穴來風,你果真是魅惑君主、心狠手辣的妖孽!」
「這些話,你去與漠川講,若他肯聽你,便叫他將我放回大瀛去,或是殺了我,不要以為我喜歡呆在這個地方,或是……吝惜生命!」纖紜知道,她此時的神情一定極是氣人,以漠芙性子,恐怕要風狂雨暴了吧?
哼,她就是要這樣,要楚詔國上下恨她,要漠川孤立無援,要他怒,要他燥,如此挑撥離間,不怕楚詔國內不亂!
漠川的性子,愈是天下人不要他做的事,他便偏要做!且漠川不同於趙昂,趙昂立足未穩,天下朝臣盡可逼之,而漠川不同,他殘暴成性,性情暴虐,怕是楚詔國上下只是敢怒而不敢言吧!
如此殘暴成性、好大喜功之人,反倒更好掌握,只要他因自己尚在病中,而不能輕舉妄動,不進犯自己,自己就大可以隨意發揮,她鬧出的動靜愈大,楚詔國中民間怨氣愈多,流傳愈廣,歐陽夙聽說的可能便愈是大!只要歐陽夙聽說,而來楚詔皇宮為她診治,便一切都有了轉機!
況且漠川,你想利用我禍亂大瀛?也未免太小看了我!我倒要看一看,先亂的是楚詔,還是大瀛!
想著,只覺眼前掌風忽起,漠芙公主眼神如刀,纖紜正欲閃躲,那雙手便似凝滯在了半空中,半晌不可落下!
纖紜眼神一轉,但見漠芙公主身後一個修長身影陰森,狠狠抓住了漠芙凝白手腕,漠芙一怔,回眼望去,頓時驚恐萬分!
「漠川!」漠芙顫顫道,眼中抖動如同石落湖心。
漠川緊緊攥住她,目光肅厲:「你幹嘛?」
漠芙略微一怔,隨即定一定神,強作鎮靜道:「教訓她!漠川,她不該教訓嗎?她是在蠱惑你,你不要忘記,她可是大瀛朝的禍國妖妃,她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