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涼若水,我一個人站在大營外面,看著夜空中的星星出神。
川中地形確實與關外有許多不同之處,很難找到一望無際的平地,這裡都是高山聳立的山地。今夜沒有月亮,天際只掛著寥落的幾顆星星,顯得有點孤寂。
「主公,如今夜已深,如何沒有入睡?」龐德不知什麼時候也過來了,聽他的口氣並不是很高興。
「令明,你可有事?」我知道今天在大營之時,他就欲言又止,一定有話想跟我說。
「主公,龐德是有一事不明,你今日為何不下令攻城,弟兄們從廣漢一直打到雒縣城下,很不容易,如果你下令攻城,這時我們的軍隊就已經進駐雒縣了。」原來龐德一直埋怨我,今日為何不下命令。
「令明,今日弟兄們白費了一天,我也很心痛啊。」其實錯失良機我也很難受,如果攻下了雒縣,明日就可以進逼成都,後天就可以完全掌控西川,但是我也有我的考慮,「令明,我們是可以不顧一切地攻下雒縣,但是吳懿將軍的全家將遭害,吳懿是川中名將,在川中諸將中聲望極高,若我們視他們的親人而不顧,豈不是讓其他降將寒心。我呂布旨在統一天下,而統一天下雖然需要武力征討,然而也要得民心,如民眾不支持我們,我們即使佔領了西川,又有什麼用。」
「主公,龐德確實沒有考慮這麼多,我本是一個流浪之人,從小父母就不知去向,幸好得到馬騰大人的垂青,才有今日出生。如今隨主公征討天下,我龐德很是樂意。」龐德的疑惑少了許多,說道身世,頓時有點傷感。
「令明,其實我的身世你也知道,並不比你好多少,而且在有些人口中稱為笑柄,但是我並不在乎,只要我們自己覺得自己活得正確,無愧於天地,就可以了。」呂布被世人稱為「三姓家奴」,命運坎坷可想而知。
「之前我最佩服的人是馬騰大人,如今我覺得主公才是我心目中的英雄。」龐德由衷地說。
這個晚上,我與龐德聊了許多,之前龐德對我更多的是敬佩與畏懼,而今多了一份親切,我們將帥之間也就多了幾分默契。
一天。
兩天過去。
三天過去了,我們依舊沒有想出什麼辦法。
第四天,張任給我們的時間是三天,他要我們領兵退出川地,否則就拿吳懿家人開刀。前三日,我排暗哨進城打探,沒有發現張任有何動靜,今日突然說有張任的信使前來。
「呂將軍,這是我們張將軍送給你的禮物,請笑納!」這個信使若有其事地跟我說,同時遞上來一個木盒。
我示意旁邊的侍衛打開,看看究竟是什麼禮物。
一隻手指,一縷頭髮,一條手絹。
看到這三樣東西躺在木盒裡,我心裡很不是滋味,我想這一定是吳懿家人的物品,馬上叫吳懿前來看看。
「這是我父親的手指,這是我弟弟吳班的頭髮,這是我妹妹的手絹!」吳懿失聲大喊,幾乎崩潰。
「張任,我與你沒完!」吳懿拔出佩劍,就往外跑,近乎瘋狂。
我命令幾個侍衛把吳懿拖回房間去,四個侍衛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吳懿拉著,由於怕他再次出去,只好讓侍衛把他綁著,等他冷靜。
雖然我在戰場上殺人無數,然而見到這個手指,心裡還是挺難受的,特別是從一個老人身上看下來,那該是多麼的殘忍。
從血淋淋的手指到髮絲,我的目光定在了那條手絹上。
這是一條白色的手絹,質地是四川特有的錦,我拿起來撫摸一下,感覺很柔滑。攤開一看,上面繡著一直半張翅膀的鳳凰,立於山頭,前面是一片灰濛濛繚繞的煙霧,這鳳凰周圍儘是鋒利的荊棘,腳下是萬丈深淵,從神態來看,這隻鳳凰很迷茫,又有點絕望。
面對這手絹,我若有所思,很容易就與吳莧那美妙的臉聯繫在一起了。
我把這手絹小心的藏在衣袖,叫侍衛把那隻手指與那縷頭髮埋到營後的泥土裡。
我想不能再拖了,否則張任那廝下一次就會送一顆人頭過來,於是修書一份與張任,準備約他談談條件。
沒想到張任收到我的書信後,答應了我的見面請求,不過地點卻在雒縣城內。
「主公,萬萬不能去,張任那廝詭計多端,手段殘忍,一定會下黑手!」高順首先出來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