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嬤嬤叩門而入,端了一碗黑色的水遞到我面前,面無表情地說道:「請然夫人喝下它。」
我指指那碗黑汁水,眨眨眼,疑惑不解地問道:「這是什麼?」
江嬤嬤畢恭畢敬的回答我:「這是侍寢藥。請夫人及時喝下。」
我大呼冤枉。這個藥只要侍過寢的人第二天早上都要喝。王府裡還沒有正側妃,侍妾身份卑微,不能懷上皇家的血脈,所以王府裡的女人都有機會喝這種藥。
想來還真是噁心,出身不好就要這樣受歧視?一輩子孤苦無依不說,連做母親的機會都沒有!
我牛脾氣一上來,甩了個白眼瞪過去,硬是不喝。江嬤嬤可能見慣了不依的人,她那種別以為你不喝我就拿你沒轍的眼神讓我冷顫了一下。
我露出可愛的笑容甜聲推脫,江嬤嬤面不改色,依舊一張死人臉,堅持著拿藥碗的手沒有後退一步。
硬碰硬向來不是明智之舉,她一個人拿我沒辦法,可以喊身後的助理一起上,我不能和她玩肉搏,稍稍耍點手段還是可以的。
我靈機一動,只喝下肚一小半。其餘的趁機分散了她們的注意,被我偷偷撒了些,以此躲過了一場劫難。
但心裡卻開始痛恨,要是以後我遇上心愛的人,卻無法生出一個寶寶,那一定就是這碗藥的副作用。到時候,我化作厲鬼也要殺了這個死嬤嬤。
昨天還想方設法地圓了自己撒的謊,現在搖身一變成王爺新寵了?我渾身顫抖一下。我們真的是清白的。飄雪看到床單上我遺留下的那點紅,笑味更濃了,我怎麼解釋也不聽。
等了很晚,長睿王才回來,見到我在書房等他,還欠扁地說道:「今晚無需侍寢,爇然還是回去吧!」
我一天下來,從一個下人房,搬到了一間獨院裡。還沒有人有過這樣的待遇,所以我成了後院那些女人的眾矢之的,遭受了一整天的白眼。難道這就是報答你昨晚向我送暖的恩情麼?
我大喊道:「你究竟想怎麼樣?難道不打算給我一個解釋嗎?你明知道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幹嘛還要吩咐管家做那些?讓那些女人視我為眼中釘?」
長睿王挑眉:「嫌院子不好嗎?昨晚你沒有伺候好本王,本王還不計前嫌地提升了你的位置。女人是善妒的,她們恨你是因為嫉妒你得到的,難道你不應該感到榮耀?」
榮耀?此時此刻,聽到這些話,我有種大腦秀逗的感覺。我們之間有代溝。
他走到我的面前,右手抬起我的下巴,被我生硬地揮開。「我要贖身。」
長睿王向我靠近一步,我就往後退一步,退到牆壁時,他雙手撐在牆上,把我圈在裡面,瞅著我說道:「想嘗試一下背叛本王的滋味嗎?本王奉勸你最好不要。」
我鼓起勇氣盯住他:「我忠於你,只限與為你端茶倒水。我只是想為自己贖身,沒有想要害你,又何來的背叛呢?難道下人就不可以翻身做主人?」
「你不是做了主子了麼?嫌一個丫鬟不夠?」長睿王眼裡生出一絲不耐煩。為什麼女人始終都會看重這些?又是為什麼,知道她看重這些,會很生氣?
看來要和他溝通,還得費很大的事。我徹底無語地搖搖頭,彎下腰越過他的阻擋,向門口走去。
他深沉的聲音在背後想起:「不要妄想得太多。以免連現在擁有的都失去。」這個女人,會不會太得寸進尺?谷兆言不知怎的,他明明知道爇然不是那個意思,可是心裡卻還是忍不住要這麼要這麼想。
我要盡快離開,等我成功了,大不了遠離他的視線。就算這是坐牢,還不帶我越獄嗎?被通緝總比被關好吧?哼!
翻身做了主人,我再也不用做粗活了。每日睡得日上三竿,悶在屋子裡等吃等喝,蹉跎地過起了米蟲生活。長睿王似乎挺忙的。聽管家說親王要來京,皇帝要和長睿王商量相關事宜,住在了宮中。我提了好幾日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得了喘口氣的機會。
浣沙聯運公司的工作人員也在緊張的招聘中。
蔣陸文是忙得滿面春風,一副錢就在前方的樣子。我掰開手指頭,打擊他一下:「你可別忘了這公司是我的。除去我的工資,員工的工資,還有獎金啊,福利什麼的,到你手上的可就……」
蔣陸文揮揮手:「在下看重的不是這個,通過這些天的相處下來,蔣某對林兄抱著很大的希望,相信蔣家的商舖在不久的將來會是另一個面貌。」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注意啊!我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只要我的浣沙聯運公司紅了起來,我是不會忘了蔣兄你的。」
「可惜這麼個人才,卻是女子,不然在下可真的想把家妹嫁給『林兄』了。呵呵。」蔣陸文露出惋惜的表情。
我們不言而喻地兩人相視一笑。蔣陸文也算是開化之人,對我所說的新詞接受得很快,還很上手地運用起來,要不是這一身古裝,我還真有回到現代的感覺呢!
蔣陸文念在我是女子,加上我救過他的妹妹,他對我的公司算是盡心盡力,對我也是大哥哥般的照顧體貼。讓我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以後我就要在浣國成家立業了,有屬於自己的親人,屬於自己的事業,如果能有思想開明的人不計較我以前的身份,也許也可以有自己的愛人。
想到這裡,我自己都自嘲,如絲絲所說,我什麼時候這麼天真了?這個時代的男人三妻四妾的思想根深蒂固,連蔣陸文二十六歲的年紀,就有了七房老婆,五個孩子,最大的都十歲了。惡寒!我還有個前侍妾之名,上哪找癡心愛人吶?
也罷,有錢就是依靠,生兒子養老,找老公也是為了老來有個伴,我只要錢伴也很不錯啊!等我老了,花錢雇一大票的美男給我做傭人,呼呼呼~~~
浣沙聯運公司有個兩層樓高的辦公大廈,樓下是小型的食堂,供給司機們中途休息。樓上有我的臥室,辦公大廳和員工臨時休息場所等等等等。
「林兄選人的辦法也是非常的有用啊!」蔣陸文從不吝嗇誇我。
這些人都是我和蔣陸文從街上招來的,我見他們長得忠誠,且有力氣,沒工作,生活艱苦,如果有人雪中送炭,他們一定會賣命工作的。這也是用人之道。
員工都是城裡三十左右,年輕力壯的男子。初次試用的是十個人。他們跪倒地上:「謝謝林老闆啊!給了我們餬口的機會,老婆孩子以後都有口飯吃了。」
我和蔣陸文對視一眼,一起彎腰扶起他們。我粗聲道:「只要大家為林某盡心盡力,林某一定不會虧待你們。這是我們雙方互利,大家還是把對我的感激用在工作上。好日子就在前方。」
「好。」十人異口同聲地應答著,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對美好未來的嚮往。
「怎麼樣,你們公司也快上正道了,也是時候給蔣某的鋪子出些點子了吧?」蔣陸文時刻不忘自己的公司。
我大方地把『超市』這個新型購物商場的點子抄襲給他,他聽後連連拍手稱好。還說了一些會員制度,什麼VIP貴賓卡,哈哈,我就要在這個時代創造21世紀生活了。呼呼~~
浣沙聯運公司開始運營了。我設計的公司標誌,在黃包車上和員工的制服上都有,浣沙一時風靡京城,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人們起初是不敢做的,後來我寫了張宣傳稿,找人抄寫了很多,派人到處分發。
蔣少主也在他的各大商舖開口宣稱,浣沙黃包車值得信賴。有了蔣家做靠山,有錢人家的老爺夫人,公子千金出門都喜歡等車。可憐的是,他們帶的小廝丫鬟只好跟在後面跑了。價格也很公道,按路程算的,一天跑下來,夠過五六天生活的。
蔣陸文說,不到十日,黃包車就受歡迎成這樣,我們得開發黃包車。有不少商人都競相前來投資,被蔣大少一揮手:「蔣某我還沒賺夠呢?豈能讓你們討了便宜?!」
接著他對我說:「親王宴就要來了,這十輛車本就不夠,以在下看來,京城不出半月,會多出很多王孫貴族,現在抓緊製造車輛還來得及。」
我一臉惋惜地說:「你有所不知啊!這浣沙剛開沒幾天,賺得錢也都用於平時開銷上,本還沒賺回來,我哪有錢再製造啊!」
蔣陸文也不是傻子,笑著伸出手指指我:「林兄可越來越有做奸商的潛質了。故意在蔣某面前說這樣的話,呵呵,誆了在下那麼多的私房錢還不罷手啊?」
我不再說話,只是一個勁地笑著承認。
就像分鋪一樣,蔣陸文想到了在全國各地開發,得到我的應允,他派了幾個得利助手前往蔣家分鋪駐站考察。
我回去的時候,飄雪拉過我,緊張地喊道:「你是去哪了呀?我還以為你每天都在屋裡老實做女紅,要不是王爺今日回來找你,我還不知你是跑外面瘋去了。王爺在書房等你呢!」
「啊?」情況不妙啊!除了第一天,其餘的我都是偷溜出去的,長睿王可能也不知道我去幹什麼了。「飄~雪。」
飄雪見不得我的可憐狀:「爇然,是我沒照顧好你,要是王爺罰你,你就說是我的錯,讓他罰我。」
「這怎麼……」
「你們倒是主僕情深,把本王晾一邊去了,好大的膽子啊!」長睿王幽幽地出現在我們身側,聲音不大不小,辯不出他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飄雪嚇得跪到地上。我也覺得跪下比較好,可是,我,我覺得好彆扭哦!
「都是奴婢的錯,沒有看好夫人,請王爺不要責怪夫人,要罰就罰奴婢吧!」
長睿王把視線投到我身上,朝著我們走來,經過我身邊時,我聽到他說:「後日早起。」
目送走長睿王,飄雪拍拍胸口:「終於安全了。爇然,你這麼還這麼貪玩?阿左都沒有你皮。」
我想起阿左,問飄雪:「好久沒看到阿左了,阿左怎麼樣?都玩些什麼呀?」
飄雪白了我一眼:「還口口聲聲自稱姐姐?連弟弟最近玩什麼都知道。你也對得起阿左那聲『姐姐』?放心吧!阿左好著呢!天天去廚房許嬸家和她的女兒玩,不亦樂呼。」
「哎呦哎,你也會『之乎者也』啦?不錯嗎!」
「去你的。就會笑話我,還騙我不識字?早知道就天天纏著你讓你教我識字。我就不懂了,你說街上有什麼好的呀?你天天往外跑,以前賣菜的時候你也喜歡,就是不見你買什麼東西。你給我說說,你上街到底是幹嘛啦?」
我正色地問道:「我,飄雪,我要是能在外面找到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你願意帶著阿左和我一起走嗎?」我把她們當成是我的親人,她們是我能信得過的。但飄雪受到封建制度的荼毒,我唯恐她對王府一生不二,把自己的青春浪費在這裡。
飄雪抓住我的手,眼眶有點紅潤:「爇然,你待我們如親姐弟,我們當然希望能和你在一起。王爺對你那麼好,我們呆在王府裡不是很安全,為什麼還要出去呢?是不是我們連累了你什麼?」
我反握住她的手:「他對我好能好到什麼時候?而且不是對我一個人這樣,我們是要長期生活,而不是求一時舒服。飄雪,難道你不想過自己做主的日子?我們三姐弟一定會有那麼一天的,很快的。到時候,你們一定要跟我走。」
飄雪是個心思單純的女孩子,在這府裡聽其他丫鬟議論我,也大概瞭解了我的身世。卻一點也不怪我對她們當初的隱瞞,對於長睿王把她當下人給我,飄雪也毫無抱怨。還盡心盡力地照顧我的生活起居。
飄雪難為地轉轉眼睛,一時還難以回答我。我只好先說:「你好好想想,這事以後再說吧!我們回去吧!」
現在浣沙運營得那麼好,我還有什麼可操心的?浣沙能紅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像這樣方便的絞痛工具,價格又很公道,怎麼能不紅呢?我唯一感到可惜的就是不能製造出三輪車,什麼彈片之類的我是一竅不通,不然那些車伕也不用那麼辛苦了。唉,要是知道我會穿來,我就去學機械了。
悔不當初啊!我一抹一把辛酸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