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後,他把袋子遞給伊落雪,認真的看著手中的紙,「要按時吃藥,外用的藥一天三次,內服的藥每天三次,飯後服用,這紙上有寫份量,還有,傷口不要沾水。」
伊落雪打開袋子,一盒避孕藥赤|裸|裸的曝露在空氣中,纖細的手指握住那盒藥,從喉嚨中擠出一句聽不太清楚的話來,「謝謝你。」
徐子黔面色平靜,淡淡的看了伊落雪一眼,不以為然的說:「我很討厭這種藥,淺淺十八歲那年,她包裡掉出一盒避孕藥,被我撿到了,她最好的朋友告訴我,那是考試和生理期撞一起了,吃這種藥可以錯開生理期。從那個時候起,我發現淺淺長大了,我們之間,開始出現隔閡,再也無法回到過去。是因為我覺得淺淺長大了,對於她的日漸疏遠,我才沒有太留意,只當作是她能夠獨立了。可是,我一時的疏忽大意,讓淺淺傷痕纍纍,苦不堪言。她騙了我五年,那個傻丫頭獨自一人痛苦了整整五年。淺淺之所以會遍體鱗傷,會黯然離去,全是我的錯,我不該那麼大意……所以,我討厭這種藥,儘管已經過去整整六年,我還是不想看到這種藥……」
原來並非是因為瞧不起她,才用那麼複雜的眼神看她。
看來,是她錯怪他了,是她讓他想起了傷心事……
伊落雪微微的感到心疼,「她不會怪你的,你是個好哥哥。你會幫我,也是因為愛屋及烏,而且,你沒有把我當成伊落雪,而是,把我當成淺淺的影子。呵,從我們見面那一瞬,到此時此刻,只要出現一點風吹草動,你所想的都是淺淺,而,用我的理解方式,只能把淺淺的離開,理解為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徐子黔搖了搖頭,眸光一暗,聲音也在這一瞬變得暗啞,「因為你不是淺淺,你不會懂得她離開時無奈與無助……還有,別讓那藥出現在我面前,我不想因自己看到那東西後,一時情緒失控,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
呵,原來,他也怕觸「景」生情,他的弱點活生生的曝露在她面前,她懂了,他妹妹便是他最為關切的人,也是他的死穴。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那麼陽光的男子,竟然也會有致命的弱點。
伊落雪不動聲色的把那盒避孕藥藏在袋子最底下,「謝謝你……」
驕陽似血,映紅了伊落雪嬌|嫩的臉。
刺得伊落雪不敢抬起頭來,雖未抬頭,可,眼睛依然不適,覺得又酸又澀,似乎有液體欲奪眶而出,努力的揚了揚唇,不知是為了安慰自己,還是為了敷衍徐子黔,真的很勉強。
伊落雪的強顏歡笑,徐子黔看在眼中,似是刻意忽視,更似是不想她繼續難過,不經意的別過頭,不再用視線壓迫她。
他心知此刻自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會給她帶來壓力,或許是因為她與淺淺太過相似,他才會心生憐惜吧。
徐子黔低聲問道:「雪丫頭,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家。」
雪丫頭?
伊落雪因這聲雪丫頭而為之一振,即便是她視為最重要的人,他僅僅只是喚她為落雪,沒來由的感動,密密麻麻的,吞噬了伊落雪整顆心。
他是那麼輕而易舉的喚出聲,沒有什麼猶豫,沒有什麼異樣,自然得讓她都覺得他本該這麼喚她。
面色不是因著平靜而毫無波瀾,而是因為,她連呼吸都忘了,整個人,呆愣在那。因為呆滯著,而,讓淚水有了機會。初是一滴兩滴由頰邊滴落,濺在手背上,綻放出一朵朵的小水花。後而潰不成軍,如同斷了線的珍珠,肆意瘋流,無法抑制。徐子黔再次拿出他視若珍寶的手帕,又一次用這塊手帕為伊落雪拭淚。
他的聲音中顯然透露著寵物而無奈,「怎麼又哭了……」
這次,因著比初遇時與徐子黔稍稍熟悉一點,伊落雪倒也不那麼緊張,她清楚的聞到手帕上的淡香。
這種香味,她極為熟悉,她用的洗衣液便是這種香味……
伊落雪的腦中忽然閃過什麼,她微微張嘴,為自己的這一想法而嚇了一跳……
「這手帕應該和淺淺有著不可缺少的關係,你說的重要的人送的,那個人,就是淺淺,對吧?呵呵,你可真寶貝你那個妹妹……」
這句話有點酸溜溜的,徐子黔倒是沒有在這句話中掐字,只是雲淡風輕的一笑置之,「淺淺那個時候迷上了十字繡,這手帕她本打算自己留著,後來,因手帕上繡字與她所迷的十字繡相差甚遠,手帕上所繡的字著實難看,她看著不樂意,就硬塞給我。」
果真如此,只要和淺淺扯上關係,他才會神采飛揚,真懷疑他對淺淺的感情不是兄妹之情,而是不|倫之戀。
*
她立刻岔開話題,「我沒有家,也不必送我也。我現在下車吧,你忙你的,我先走了。」
說著,她伸手去開車門,手腕卻被徐子黔所桎梏。
沒有別的不純潔的想法,只是,有著幾許不忍心。
不可否認,看著眼前的女子,他內心所想的人卻是淺淺。
若是,哪天淺淺也如落雪般神情落寂,而,又無人願意伸出援手,他會很心疼的。
雖然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淺淺,可,還是不希望看到她孤寂的轉身。
「等等,你沒有家,那麼,你有沒有朋友?你的腿傷成這樣,讓你一個人走,我不放心。」
朋友?
只可惜,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她沒有朋友,沒有家。
她笑得有點淡漠,有點疏遠。
沒心沒肺的輕吐一句:「我沒有朋友,放手吧,這點傷算什麼,我死不了。」
徐子黔微微蹙眉,「你的腿傷成這樣,沒人照顧怎麼行?算了,我帶你去我家,我爸媽會照顧你的。」
看到她身上所穿的衣服,徐子黔像是明白了什麼。
會這麼沒心沒肺的說話,必定承受過刻骨銘心的傷痛,不想撕裂她的傷口,只得,退一步,帶她回家。
淺淺的離去,一直是他爸爸媽媽心口的一處痛,帶落雪回家,想必,他爸爸媽媽都會很開心,畢竟,落雪和淺淺是那麼相似。
把伊落雪帶回家,他爸爸媽媽也高興,伊落雪也有人照顧,呵呵,多好的事情。
想必,他爸爸媽媽也很樂意照顧伊落雪。
伊落雪張了張嘴,驚愕的看向徐子黔。
似乎,有點不可置信,他說的是讓他的爸爸媽媽來照顧她?
儘管他的眼神很真摯,可是,她還是不敢相信,覺得是自己聽錯了。「我真的沒事,這點傷不算什麼……」
身上的傷,比起心上的傷,顯得是那麼的微不足道,別說把腿摔破,即便是把腿弄殘了,都比不上心裡的難受。
徐子黔不給伊落雪拒絕的機會,他當下掏出手機,撥通家裡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徐子黔看著伊落雪的眼睛,清澈見底,和淺淺的眼睛一樣。
「爸,我把一個小丫頭撞傷了,她沒有朋友,沒人照顧。」
徐子黔按了免提,或許,是為了讓伊落雪讓下戒心吧。
徐子黔的爸爸的聲音傳入伊落雪耳中,「那你把她帶回家吧,我和你媽照顧她。」
聲音很慈祥,光聽聲音,便知道那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人。
徐子黔揚了揚唇,「好,那我現在帶她回家。」
「好,就這樣吧。」
掛斷電話後,徐子黔眸光一亮,唇邊的笑意更深。
他期待著他爸爸媽媽看到伊落雪後的驚喜,畢竟,淺淺走後,他爸爸媽媽便沒有開心過。
看到父母不開心,他這個做兒子的,心裡也挺過意不去的。
*
似乎早有預謀,一到靜海名園,徐子黔便提出要背伊落雪,伊落雪記憶中沒有人背過她,便沒有拒絕徐子黔。
已經很久沒背過人了,上一次背人,是淺淺十八歲那年。
那天他背著她走了好遠好遠,從那之後,淺淺便長大了,不需要他背了,也與他產生的距離。
呵呵,雖然伊落雪不是淺淺,但是,她身形和淺淺那般相似,把她背在背上,想必,和背著淺淺的感覺一樣吧。
伊落雪靜靜的趴在徐子黔背上,心裡暖暖著,身子自然也不覺得冷了。
空氣中,似乎,也散播著一種極為溫暖的氣息。
呵呵,有家的人,真幸福。
然而,在別人幸福的時候,她卻一直是孤身一人,沒有家,也沒有家人。
僅有的,只是蕭清勉。
可,現在,她連蕭清勉都沒有了。
淚水,在不知不覺中,在眼角劃過,她側著臉,緊貼著徐子黔的後背。
聞得「咚」的一聲,電梯門已經打開。
伊落雪這才睜大眼睛,徐子黔背著她走到門牌號為503的前面。「我不方便開門,你按門鈴。」
伊落雪依言,右手食指重重的按下門鈴。
繼而收回手,再次摟著徐子黔的脖子,生怕徐子黔會把她從背上扔下來。
期待著見到那個聲音充滿慈愛的老人,短短十幾秒,門,便開了。
與伊落雪所想像的不一樣的是,開門的人,並非很老,看模樣也就四十多歲。
與她所想的不一樣,難免會有點失落。
不可忽視的是,這個中年男人和徐子黔長相極為相像,只不過,徐子黔的父親眼角有著許多代表年齡的皺紋,臉上也佈滿滄桑。
伊落雪沒有抬頭,依然靠在徐子黔的後背。
她睜大清靈的雙眸,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徐子黔的父親徐煒。
忽然,徐煒看到徐子黔背上的伊落雪。
他微微一怔,可,視線卻移不開了。
徐子黔向來不喜歡陌生女人靠近,可,現在,他卻又背著一個嬌小的身影,呵呵,多麼熟悉的一幕,以前,子黔經常這樣背著淺淺。
下意識的,把手伸向徐子黔背上的那個女子,「淺淺,你終於回來了……」
雖然不太樂意別人把她當成替身,可是,此刻伊落雪卻不想徐子黔的父親發現她不是淺淺。
不想看到這個中年人失望的眼神,他應該很期盼著他的女兒淺淺歸來吧,看他那慈愛的眼神,便知他也如同徐子黔那般疼愛淺淺。
呵呵,真如她對徐子黔所說,淺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有一個慈父,還有一個那麼好的哥哥,她竟然還捨得一個人離去,留下她的慈父和疼愛她的哥哥苦等她回來。
其實,她倒是希望自己就是淺淺,有個溫暖的家,有愛自己的家人。
只可惜,她伊落雪有記憶以來就是沒有親人,唯有那個對她若即若離的蕭清勉。
*
伊落雪把手遞給徐子黔的父親,他的掌心很溫暖,看著他高大的身形,與她腦中的父親的形象一樣偉岸,能撐起一片天空,為妻兒遮風擋雨……
雖然記憶中沒有對父親的印象,可,她不嫉妒淺淺,她真的不嫉妒。
伊落雪的眼眶有了濕意,她聲音,也哽在喉間,小手微微顫抖著。
真羨慕淺淺,她真幸福,有那麼愛她的親人。
凌雪在客廳看電視,聽到丈夫在喚淺淺,凌雪身型一晃,全身都在顫抖。
只聞得「叭」的一聲,她手中的遙控器應聲落地……
淺淺,淺淺回來了……
淚水,在臉上肆意流淌……
不管,不顧。
只想早一秒見到她那寶貝女兒……
凌雪像是一縷游離的魂魄那般,腳步虛浮,似是飄在空中……
雖然步伐不穩,可是,她不想耽誤時間,哪怕是一秒鐘,她都不願落下。
她終是一步步,走向門口……
淺淺,她的寶貝女兒終於願意回家了,她的淺淺終於願意原諒她了……
見到徐子黔背上的纖細身影時,凌雪如同丈夫一般,對那個身影就是淺淺的想法,而深信不疑。
看著那只放在丈夫手心的小手,凌雪更是堅定不移。淺淺自幼都沒幹過什麼粗活,淺淺的玉手,和眼前這隻手一樣白皙細嫩。
淚水,驀然決堤……
所沾濕的是她的臉,所模糊的是她的眼……
很想大哭出聲,可是,又怕嚇壞了才尋回的女兒。
凌雪嘶啞著聲音,語氣極為輕柔,卻又在無意中透露出她的頎喜,「淺淺,你終於回來了,媽媽盼這一天盼了好久……你終於願意原諒媽媽了……」
見爸爸媽媽皆是這般激動,徐子黔心裡有點不忍讓他們知道他背的人不是淺淺。
可,又不想爸爸媽媽抱著滿心期待,等會,發現時,他們將會更失望。
在徐子黔開口之前,伊落雪哽咽出聲,「對不起……我,不是淺淺……」
很想握緊這一絲難得的溫暖,可是,這溫暖終究不屬於她,終究是留不住的。
明知道想抓住眼前的溫暖,只是奢望,可,手卻不聽話的捨不得收回。
現在看來,不止是徐子黔對淺淺的思念,還有,他們一家的思念。
難道這家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還有淺淺更是奇怪,承載著一家人對她的濃厚思念,卻不願意回家,而且,一走就是一年。
雖然伊落雪這幾年的記憶中從未有過親人,不過,憑藉著眼前這家人的反應,她便能夠想像出與家人分別後的思念之情。
見爸爸媽媽還是捨不得鬆手,沉默著的徐子黔終於開口了,「爸,媽,她真的不是淺淺,先讓我們進去,她受傷了。」
徐子黔的父親徐煒這才放開那只沒有溫度的小手,關上門,摟著妻子走進室內。
凌雪的手腳像是不聽自己使喚一般,呆怔著,艱難地向著移動。
徐子黔輕柔的將伊落雪放在沙發上,頭也不回的對父母說:「爸媽,我要去一趟公司,有點急事要處理,這丫頭就交給你們了。」
凌雪還怔怔的看著伊落雪,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
怎麼那麼像,她還以為是她的淺淺回來了。
徐煒見妻子這般失魂落魄,極為心疼。
「子黔,你放心吧,我和你媽會好好照顧她的。」
坐在沙發上的伊落雪有點莫名的望著這一家人,好奇怪哦,徐子黔的媽媽怎麼還在哭,他爸爸也是一臉憂慮。
*
徐子黔走後,伊落雪的視線一直在徐子黔家來回掃視,一刻也沒消停過。
直到,她的那雙靈動的眸子,被掛在牆上的全家福所吸引。
伊落雪小嘴微張,如玉的貝齒輕咬著下唇。
她眼中,滿滿的全是不可置信。
看清那個女子的臉那一瞬……
她的心跳,頓時慢了半拍。
就連呼吸,都不那麼順暢了……
對照片中那個女子臉上燦爛的笑容,她無法視若無睹。
照片中,徐子黔的父母坐在前面,他們身後,是一個年輕女子一手挽著徐子黔,另一隻手挽著另一個年輕男子,年輕男子的相貌絲毫不輸於徐子黔和夏沐潦半分,他目光柔和的看著身旁的女子,從目光中可以看出他對那個女子的寵愛。
那個女子的笑容中溢滿了幸福的光芒,很純潔,很美。
而,徐子黔看那女子的目光,亦是那麼溫柔。他薄唇微抿,看似很滿足。
呵呵,多幸福的女子,身旁倆個男子皆是人中之龍,亦是視她為珍寶,還有疼她愛她的父母。
她伊落雪與那個女子相比之下,簡直是天壤之別。
更何況,那個女子,還有夏沐潦愛著。
不知為何,看到那個女子的笑靨,伊落雪就抑制不住掉淚的衝動。
原來,徐子黔的寶貝妹妹,就是夏沐潦深愛的淺淺。
真不知道淺淺所追求的是什麼,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卻,還要拋下這些愛她的人,有那麼多愛包圍著,她應該很幸福的,不是麼?
凌雪見伊落雪目不轉睛的望著他們家的全家福,巴掌大的小臉上還有兩道淚痕,一時間,凌雪有種說不出的心疼,彷彿看到了她的寶貝淺淺在哭一般。
從凌雪口中得知,淺淺身旁的另一個男子是淺淺的男朋友,名叫洛清。
其實,初時,徐子黔背著伊落雪站在門口,恍惚中,無意中那一瞥,凌雪真的以為伊落雪就是淺淺。
現在,仔細一看,更覺得她和淺淺長得很像,特別是那雙有點霧氣的眸子,和淺淺的雙眸真是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淺淺把一頭及腰長髮剪成了齊肩,這才有了較為顯眼的區別。
徐家看起來很有家的感覺,雖然這些年來她有個「家」,可是,卻絲毫感覺不到家的溫暖,只當那是她的住處,根本稱不上為「家」。
按照她的理解,家,應該是很溫暖的,而不是空蕩蕩的,只有她一人。
雖然蕭清勉以前有空的時候也會去陪她,可,大多數時間都是她一個人,對那裡,她也沒有太多的感情,倒是很希望可以留在徐子黔家。
這裡有一個那麼善良的阿姨,還有一個和藹可親的叔叔,還真捨不得離開這裡。
看向伊落雪的腿,肯定很疼吧,褲子都磨破了,皮被蹭掉了一塊。
為了不碰到伊落雪的傷口,凌雪細心的用剪刀把伊落雪的褲腿剪開。
凌雪有點不忍去看伊落雪受傷的腿,說不心疼是假的,雖然不是她女兒,可是,她卻很喜歡這個女孩,長得很像她的寶貝女兒,而且,和淺淺一樣的倔,即使再痛,都是咬著牙忍過去,不會喊一聲痛。
徐子黔走後,伊落雪的視線一直在徐子黔家來回掃視,一刻也沒消停過。
直到,她的那雙靈動的眸子,被掛在牆上的全家福所吸引。
伊落雪小嘴微張,如玉的貝齒輕咬著下唇。
她眼中,滿滿的全是不可置信。
看清那個女子的臉那一瞬……
她的心跳,頓時慢了半拍。
就連呼吸,都不那麼順暢了……
對照片中那個女子臉上燦爛的笑容,她無法視若無睹。
照片中,徐子黔的父母坐在前面,他們身後,是一個年輕女子一手挽著徐子黔,另一隻手挽著另一個年輕男子,年輕男子的相貌絲毫不輸於徐子黔和夏沐潦半分,他目光柔和的看著身旁的女子,從目光中可以看出他對那個女子的寵愛。
那個女子的笑容中溢滿了幸福的光芒,很純潔,很美。
而,徐子黔看那女子的目光,亦是那麼溫柔。他薄唇微抿,看似很滿足。
呵呵,多幸福的女子,身旁倆個男子皆是人中之龍,亦是視她為珍寶,還有疼她愛她的父母。
她伊落雪與那個女子相比之下,簡直是天壤之別。
更何況,那個女子,還有夏沐潦愛著。
不知為何,看到那個女子的笑靨,伊落雪就抑制不住掉淚的衝動。
原來,徐子黔的寶貝妹妹,就是夏沐潦深愛的淺淺。
真不知道淺淺所追求的是什麼,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卻,還要拋下這些愛她的人,有那麼多愛包圍著,她應該很幸福的,不是麼?
凌雪見伊落雪目不轉睛的望著他們家的全家福,巴掌大的小臉上還有兩道淚痕,一時間,凌雪有種說不出的心疼,彷彿看到了她的寶貝淺淺在哭一般。
從凌雪口中得知,淺淺身旁的另一個男子是淺淺的男朋友,名叫洛清。
其實,初時,徐子黔背著伊落雪站在門口,恍惚中,無意中那一瞥,凌雪真的以為伊落雪就是淺淺。
現在,仔細一看,更覺得她和淺淺長得很像,特別是那雙有點霧氣的眸子,和淺淺的雙眸真是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淺淺把一頭及腰長髮剪成了齊肩,這才有了較為顯眼的區別。
徐家看起來很有家的感覺,雖然這些年來她有個「家」,可是,卻絲毫感覺不到家的溫暖,只當那是她的住處,根本稱不上為「家」。
按照她的理解,家,應該是很溫暖的,而不是空蕩蕩的,只有她一人。
雖然蕭清勉以前有空的時候也會去陪她,可,大多數時間都是她一個人,對那裡,她也沒有太多的感情,倒是很希望可以留在徐子黔家。
這裡有一個那麼善良的阿姨,還有一個和藹可親的叔叔,還真捨不得離開這裡。
看向伊落雪的腿,肯定很疼吧,褲子都磨破了,皮被蹭掉了一塊。
為了不碰到伊落雪的傷口,凌雪細心的用剪刀把伊落雪的褲腿剪開。
凌雪有點不忍去看伊落雪受傷的腿,說不心疼是假的,雖然不是她女兒,可是,她卻很喜歡這個女孩,長得很像她的寶貝女兒,而且,和淺淺一樣的倔,即使再痛,都是咬著牙忍過去,不會喊一聲痛。
*
殘陽似血,染紅了半邊天。
極美,可,卻是淒涼之美,讓人無端的感到有股寒意。
伊落雪背靠著玻璃門,坐在陽台的地板上,雙目空洞無神,淡看著天邊那雲卷,雲又舒。
時間過得真快,在徐子黔家已經住了一個星期了,腿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膝蓋上的傷口已經結了暗紅色的痂,很是醜陋。
徐子黔一家人都待她極好,似乎把她當成淺淺來疼,可真謂是愛屋及烏。
她與淺淺長得確有幾分神似,特別是眉眼,簡直是如出一轍。
據徐子黔所說,淺淺以前也有一頭齊腰長髮,和她的長髮一樣很直,且柔順,如同黑色。絲綢。
多年來淺淺最寶貝她的頭髮了,後來淺淺為了洛清把一頭長髮剪了。呵呵,為了那個笑得一臉溫柔的男子……
在伊落雪的意識中,淺淺離開,必定是跟洛清一起走的。
伊落雪這種想法一直保留到她知道所有真相的那一瞬,那一瞬,她才知道自己一直都是錯的……
有點無奈的看著腿上的疤,其實,她倒是不希望腿上的傷好得太快,傷好了,就意味著她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裡了。
可是,一想到即將要離開,又,覺得感傷。
雖然這裡不是她家,她卻已經把這裡當成了家,不想傷好,其實,是不捨得離開。
眼下,算是她霸佔了屬於淺淺家,霸佔了淺淺本該得到的愛,心裡有種前所未有的罪惡感。
她從未想過要取代淺淺在這個家的位置,卻,又自私的想要淺淺晚些時候再回來。
很矛盾,卻又無法理清。
若是,徐家人對她沒那麼好,又或者說,徐家人不把她當成淺淺,或許,她能夠走的瀟灑些……
可,終究只是想想而已……
她想要的,無非就是多一點點溫暖,如今,在徐家找到了這份溫暖,因而貪婪的想要這絲絲的溫暖能夠長久一點,別像風一樣輕,像雲一樣淡。
再自私一點吧……
幾年來的追求,又怎能因內心的罪惡感而棄於不顧……
等到淺淺回來,她就把這一切還給淺淺……
對,等她回來……
身後的玻璃門傳來「咚咚」聲,打斷了伊落雪的思緒,這才回過神來,回頭望去。
此刻,徐子黔正站在玻璃門後衝她微微一笑。
淺笑,在伊落雪清秀的臉上綻放開來,秀眉間也藏匿著幾許溫柔。
對這個渾身充滿陽光氣息的男子,伊落雪心頭總有一種莫名的好感,她也不知這份好感從何而來。
或許是出於感激,又或許是出於別的原因,總之,她不知從何說起,也從未言明。
不過,她倒是覺得自己挺幸運的,能夠遇到徐子黔這麼善良的人,還幸運的被他帶回家,才有機會有他家找到家的感覺。
她起身為徐子黔開門,徐子黔二話不說,拉著她就往客廳走。
今天徐子黔比平時回來得早些,伊落雪像個好奇寶寶,撲閃著一雙水眸,「子黔,今天怎麼那麼早就回來了?」
徐子黔勾唇一笑,眼底閃過一絲戲謔,「可以吃晚飯了,家裡來了個美男,讓雪丫頭大飽眼福。」
徐子黔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在伊落雪臉上徘徊,不願錯過她臉上出現的任何表情變化。
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伊落雪的表情確實挺豐富的。
從錯愕,到不解,再變成羞澀……
看著她的臉慢慢漲紅,徐子黔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眼前的伊落雪,比起第一次見面時疏離,現在的她多了幾分小女子的媚態。
伊落雪紅著一張小臉,語無倫次的問:「那個美男……不,我說的是……哎呀,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她想問的是:什麼樣的美男長得有你好看麼?
徐子黔一時好笑,他強忍住笑意,在一旁鼓勵伊落雪,「怎麼了,是不是一想到要見美男,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
一個星期的融洽相處,伊落雪已經把徐子黔當成家人了,也沒有太多顧慮,比起以前和蕭清勉在一起時,輕鬆許多,現在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因為當成家人嘛,也不會計較什麼後果。
她的臉紅的滴血,為了不讓徐子黔看到她的窘態,她低了低頭,有點惱羞成怒,「什麼嘛,我什麼都沒說,你再多說再笑,我就告訴徐叔叔。」
當徐子黔牽著伊落雪出現在夏沐潦眼中時,夏沐潦也那麼一瞬的呆滯,誤以為徐子黔手中牽著的就是淺淺。
以前,徐子黔經常和淺淺十指相扣,而,伊落雪和淺淺又那麼的相像,讓夏沐潦難免會覺得驚訝——
蘇念情《小嬌妻:我的霸道戀人》 ——